第30章

  曹琴默缓了缓神,见华妃面色并无异样,倒是没忘了自己的计划,站起身来继续。
  “这是莞贵人的——请做惊鸿舞一曲。”
  “皇上,莞贵人姿容本就翩若游龙,宛若惊鸿,合该由妹妹一舞。”
  此话一出又是满堂哗然,这与方才欣妃弹箜篌不同,左右宫中没有特别出彩的,弹得好与不好都无伤大雅,这惊鸿舞可不同寻常。
  纯元皇后明珠在前,甄嬛无论舞的如何都不可能超过先皇后,只会让皇上看了厌恶罢了。
  甄嬛也是满脸错愕,直言说自己并不会舞,沈贵人在一旁看的着急,也帮着说不如换了作诗来,看看才情也好。
  可就在这时,坐在对面一直满脸不屑的十爷却开口了——“臣弟听闻,皇上又得了一位莞贵人,才貌双全却...一舞不会,恐怕,连臣弟府内的歌舞伎都不如啊,怎能侍奉皇上啊。”
  他这话一出皇上瞬间变了面色,目光不善的投向他,宜修也面色凝重起来。
  拿有品级的皇上亲封的贵人与王府歌舞伎相比,不知是要打谁的脸,甄嬛也是头一次经历这事,蹙着眉静静站着想着对策。
  “这才貌双全倒成了虚名,这以色侍人,更显得皇上以貌取人了。”十爷由嫌不够继续开口不知死活的讽刺道。
  宜修看着下首的华妃面上不加掩饰的得意的笑,明白此事是谁授意的,语气也严肃起来——“惊鸿舞易学难精,莞贵人有着身孕还是不要做了。换个别的什么吧。”
  吕盈风看不下去也跟着帮腔——“是啊,莞贵人才多大年纪,怎么做得了惊鸿舞呢,也别太过难为人些,怀着身孕跳舞,有个差池谁能担得起。”
  可别人不知道她的身孕是怎么回事,华妃和曹贵人不可能不知道。
  华妃眼神动了动悠悠开口——“莞贵人胎像稳固得很,听说刚才还出去踩水玩了。若是借着孩子扯引子,那可就是欺君罔上了。”
  听到这话甄嬛身子一僵,方才去踩水难道被人发现了...那果郡王...
  她虽急着匆匆走了,可若是被人看到方才的一幕,那真是八张嘴都说不清,她不知到底被人看到了多少,此时本就焦急的心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坐立不安。
  她求助的望向最上面坐着的人,期望他能帮自己说说话。
  胤禛眉头紧皱,目光在下面开口的几人身上转了几个来回,面色上瞧不出什么异常,说出口的话却让甄嬛彻底死了心。
  “宫中许久不演惊鸿舞,莞贵人有着身孕,你随便一舞即可。”
  其实将皇上顶到这个份上,她跳舞是必然的了。若是不跳便是在打皇上的脸,若是没跳好,更是给人留了把柄。
  “容臣妾先去更衣。”
  此局阴谋阳谋几乎都用上了,倒真是高明得很。
  若放在之前,沈眉庄定然挺身而出和她一起承担。可如今她踌躇半晌,却还是没能说出这句话。
  既入了宫,各自为谋各凭本事罢了。
  因着没了伴奏唱歌之人,只是一个乐妓弹琵琶伴奏,甄嬛本就心中惴惴不安,又估计着自己腹中的孩子不敢有太大动作,与音乐可以说是毫无默契基本合不上,倒是显得手忙脚乱起来。
  连皇上看了也忍不住拧眉。
  十爷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很是一通冷嘲热讽,一旁福晋拉了他两下这才收敛些。
  甄嬛自己也是十分着急,动作中思量着对策。
  忽然一阵清亮的笛声传来,打断了殿内的焦灼。
  大门被打开,只见果郡王吹着笛子踏步走进来,甄嬛愣了片刻,福至心灵。随即变换脚步合上笛音,舞步总算是进入了正轨。
  吕盈风也是替她舒了一口气。
  皇上眼眸深处透露着追思,自笛声起后,殿中翩翩起舞之人仿佛就不是莞贵人甄嬛了,粉色身影渐渐模糊,是他的纯元。
  若纯元还在...
  一舞终了,虽不曾如欣妃的箜篌一般获得满堂喝彩,倒也不算是出丑,最起码十爷看了无话可说。
  十爷又欲说些扫兴刺人的话,果郡王敏锐察觉率先开口——“这惊鸿舞本就起源于梅妃,小王今日也算是得观古意了。”
  这舞虽不算太惊艳,可依旧让皇上圣心大悦,连带着果郡王也让他看着无比顺眼。
  吕盈风静静的搂着孩子倚着看戏,在听到曹贵人又故意说起纯元皇后的时候,内心满是不屑可她离得近,看着皇上眼中转瞬而逝的恍然与思念,又看向皇后明显不悦的模样不知怎的,心中莫名就想起来端妃方才怔愣的那两眼。
  「再得佳人」她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却不知有几分真假。
  莞贵人到底是聪慧的,用「明月之辉」与「萤烛之光」相比,轻轻松松的过了关,还得了皇上亲赏的长相守琴。
  后面的宴会也没甚意意思,该有的重头戏也都演完了,只象征性的又点了几人便就此作罢,草草结束了。
  ——
  “娘娘,听说沈贵人有孕了”
  第39章 忽染风寒
  「娘娘,听说沈贵人有孕了」这天晚上,雪信一边给吕盈风梳头,一边说着自己打听来的消息。
  “哦?这个日子怀上倒是好,月份大了天气也见凉了,不至于受罪。”吕盈风并未觉得什么,她能有孕,别人自然也能。更何况她们年轻又多宠,早晚的事。
  雪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要说莞贵人与沈贵人关系真是好,有孕都一起,这样也好,恩宠总能分给别人些。听说皇上极为高兴,还赐了「惠」字作为封号呢。”
  “是啊。”吕盈风也闭目养神,慢悠悠的附和着——“咱们旁边的安答应,宫中的富察贵人,我瞧着都是不错的,只是宫中一下多了两位有孕的嫔妃,华妃不知道睡不睡得着。”
  想着她定是一副气恼的模样,吕盈风颇觉好笑的摇摇头,可谁知雪信却道——“知道娘娘好奇,奴婢特意去打听了,华妃娘娘处什么信儿也没有,静悄悄的,甚至今日还多用了盘蟹粉酥呢。”
  听她这么说吕盈风倒是郑重了些,直起身子睁眼看向雪信——“你说华妃今日什么动静都没有,哪怕一个杯子都没碎?”
  得到的雪信的肯定后,她还是觉得此事颇为不对劲。
  “请脉的太医是谁?”
  雪信想了想——“是照顾莞贵人这胎的刘畚刘太医。”
  吕盈风沉思半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觉得处处都不对劲,不放心的对着雪信嘱咐——“你去跟洪喜海说,叫他这些日子不必跟着我,去陪着弘昭弘锦,叫他们这些时日别多乱跑,身边一定得多些人跟着。”
  “诶。”雪信点头答应,迟疑着问道——“娘娘是怕…菀贵人和沈贵人的胎不能平安生产?”
  吕盈风疲惫的支着头——“妇人生产如同过鬼门关走一遭,本就惊险非常,加之一连两个得宠的新人接连有孕,皇上正是高兴的时候,这时候若是出了什么岔子,谁能担待得起,左右不是冲着咱们来的,咱们避着些总没错的。”
  ——
  “姐姐求子得子,当真是大喜。”甄嬛虚虚扶着腰身,一进屋就对着眉庄道喜。
  眉庄见她来了也是高兴,起身迎上去拉住手——“你可算来了,这两日可是给我闷坏了,这也不许去那也不许去的,当真是没意思急了。”
  二人说笑着相携在桌前对坐,离得近了眉庄有些担心的看着甄嬛的面色——“我这孩儿才一个月倒还显不出什么,我瞧你这几日面色属实不太好看,可问过太医了?”
  甄嬛面色不自然的摸了摸自己的脸,眼下施了厚厚的一层脂粉,可还是挡不住透出的青色来——“我也不知是怎么了,这些日子愈发睡不醒了,一天难有几个时辰清醒的,太医说倒也正常,不是什么大事。”
  沈眉庄也就放心的点点头,太医都说没事那定然就是没事的。
  并未多做思考,沈眉庄便又陷入喜悦中,拉着甄嬛亲近的说道——“你我二人从小一起长大,又一同入宫,现在又一同有孕,真是莫大的缘分了,我只盼着我们两个的孩儿都能健康,如大公主和五阿哥一般玉雪可爱就好了。”
  “是啊。”想到了弘昭弘锦福娃娃一般听话又懂事的模样,甄嬛也向往的笑着——“欣妃娘娘生育多次,教导的也好,咱们也该去向欣妃娘娘请教请教。”
  “哎。”眉庄悠悠的叹一口气——“你还不知道吧,欣妃娘娘病了,就前两日的事,此时都有些起不来身了,我去探病都没叫我进去,直说怕过了病气对孩子不好。”
  “怎么回事?”甄嬛诧异,这些日来真是睡得糊涂了,外头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
  左右不是什么辛秘,眉庄也并未卖关子——“欣妃娘娘身子一向强健,可前日不知怎么的,忽如其来一阵风寒人就倒下了,皇上连着去瞧了两日,见病得实在厉害就让先好好养着,阿哥公主如今都不常出来走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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