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只是眼下正事重要,你父亲的意思是说让你过后再问。”
说罢,扯了扯长宁侯。
长宁侯回过神来,“是啊,先将人拖下去,宴席散了再问。”
“慢着!”
一直沉默不语的裴渊突然开口,“不过就是审个人的事,小沈大人怎么这么磨叽?
本皇子对这个假道士十分好奇,小沈大人若是不会审,本皇子带回飞鹰卫审如何?”
陈氏脸色一白,眼中升起一抹慌乱。
六皇子发了话,长宁侯也不敢再阻拦沈初。
沈初没料到裴渊会开口,虽然是嫌弃的口气,但却帮了他,省得她再与长宁侯,陈氏费口舌。
她冷冷看着张旺,“说说吧,当年你是怎么给侯府大公子批命的?
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
张旺被红袖押在地上,面对这么多达官贵人早就吓得魂飞魄散,连忙道:
“我说,我全都说。十七年前,我认识了一个相好叫春燕,她是侯府夫人身边的丫鬟。
一日,春燕来找我,说侯府的姨娘生了个男孩,夫人怕庶长子将来抢了自己儿子的地位,就想把这庶长子送走。
我一听就知道来了机会,便帮着想了个法子,让夫人先在府里制造一些小事故。
比如在老夫人经过的楼梯抹上油,让老夫人摔倒,或者安排家里丢东西啊,老夫人突然病倒等一些鸡飞狗跳的事故。
然后再让人传出庶长子命格不好的谣言,等时机到了,我再装成大师进府推算一番,将庶长子说成是天煞孤星,必须送到道观养着,而且再也不能和家里人见面。
老夫人对此深信不疑,听了我的推算,立刻就让人将庶长子送走了。
事后,夫人赏了春燕一栋城南的宅子,又给了我一大笔银子让我离开京城,但我不舍得京城的繁华,就一直住在夫人赏给春燕的宅子里。”
沈老夫人听了勃然大怒,“原来我当年莫名其妙先是摔断腿,又是丢东西,又生病,原来都是你搞的鬼啊。
不对,还有你!”
她满脸愤恨地瞪着陈氏,“春燕是你的心腹丫鬟啊,好啊,原来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陈氏,你好狠毒啊,为了对付阿初一个刚出生的婴孩,竟然勾结外人残害婆母。”
陈氏眼中闪过一抹慌乱,强自镇定地道:“母亲你别听他瞎说,我没有做过这些事。
这乞丐疯疯癫癫的,我根本不认识他,说的话又怎么能当真呢?
谁知道是不是沈初从哪里找来污蔑我的?”
第101章 这就是同病相怜?
沈老夫人又满脸狐疑地看向沈初。
沈初嘴角勾起一抹嘲弄,“我污蔑您?既然夫人如此说,不如你亲自审审这位假大师,看看能不能审出我污蔑您的证据。”
陈氏心头一慌。
春燕就是之前被她处置的心腹王妈妈,是她的贴身丫鬟,本是外放出去嫁人的。
城南的宅子便是她送给春燕的嫁妆。
后来春燕夫君早死,又没有孩子,便找到侯府想回她身边伺候。
她那个时候刚怀上身孕,正需要用人的时候,便将春燕留了下来,做了她院子里的管事妈妈。
后来乔姨娘先生了沈初,她心中嫉恨,又担心沈初这个庶长子夺了自己孩子的宠爱与地位。
一日春燕便给她出了个主意,说找个大师来,故意将沈初推算成天煞孤星的命格。
她默认了春燕的主意,沈老夫人摔断腿时,楼梯上的灯油就是春燕亲手抹上去的。
找来的大师也是春燕安排的,当年将沈初送走后,她交代春燕将人想办法封了口。
春燕回来说事情办妥了,难道是骗了她?
这个大师竟然一直在京城,还是春燕的相好?
陈氏越想心中越慌,脸上却竭力保持着镇定的神色,脸上扯出一抹笑。
“方才是我一时气急说错了话,我是说阿初你别被这个乞丐糊弄了。
兴许他就是编造谎言来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故意败坏咱们长宁侯府的名声呢。
侯爷,你说是不是?”
长宁侯眉头皱得死紧。
他和陈氏夫妻多年,看她这样子,心中已隐约猜到当年沈初的命格定然是被陈氏动过手脚的。
这让他十分恼怒。
若不是陈氏整这一出,沈初就不会被送到道观,也不会和他父子之前疏远至此。
但陈氏的话提醒了他,他不能不顾及侯府的名声。
即便陈氏错了,也应该关起门来自家解决此事。
长宁侯想叫人将乞丐拖下去,还没开口就听到身后响起淡淡的咳嗽声。
他浑身一凛,转头看到六皇子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张旺看。
长宁侯到了嘴边的话又默默咽了回去。
陈氏见长宁侯不发话,心中暗恨,只得恶狠狠地对着张旺道:“此人竟然敢冲撞赈灾宴,又意图破坏侯府名声,来人啊,给我拖下去立刻杖毙。”
沈初上前一步,“夫人这是要杀人灭口吗?”
陈氏神色阴沉,“举办赈灾宴是太后和皇后娘娘的意思,就凭他冲撞赈灾宴,当庭杖毙都是便宜他了。”
两个护卫上前去拖张旺,被红袖拦住。
沈初看着张旺,“无凭无据,没人愿意相信你说的话呢,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的?”
张旺吓得脸色惨白,濒死的恐惧让他出离愤怒。
“你这个狠毒的妇人,当年你让我将大公子说成天煞孤星,大公子报名参加科举考试后,你得知侯爷想接大公子进京。
你便三番五次地让春燕派人去湖州刺杀大公子,最后一次还让人在道观放火,企图烧死大公子。
可惜大公子命大,没被烧死还进京考中了状元。
你心中嫉恨,几次三番命春燕害大公子,上次在净国寺就是你暗中给大公子下迷药,想将他丢入李将军闺女房中。”
陈氏脸色大变,尖声道:“住口,你胡说,快把他给我拖下去。”
“不,让他说。”人群中有个一身英气的夫人站了出来,正是李将军夫人。
李夫人双眼冒火,“陈夫人,不知我们李家哪里得罪了你们长宁侯府,竟把我家姑娘当做收拾庶子的工具?”
陈氏脸色一白,“李夫人,你别听他胡说,我根本没做过这些事。”
李夫人冷冷看了她一眼,攥了攥随身携带的剑,吩咐张旺:“你接着往下说,我倒听听堂堂的长宁侯夫人还做过什么肮脏事。”
张旺指着陈氏,接着道:“后来大公子没中计,你又让人杀了身边的丫鬟丢入大公子房里,企图栽赃大公子杀人。
大公子选官后,侯府办宴席,你又故技重施,找了小厮来意图给大公子下药,准备让小厮玷污大公子。
谁知道阴差阳错,你却害了侯爷和自己的儿子,事发之后,你为了推卸责任,竟让人活活将春燕打死。
可怜春燕替你做了一辈子事,忠心耿耿,你却狠心至此,对她毫不手软。”
“毒妇,竟然真的是你!”长宁侯看着陈氏的目光恨不得吃了她。
当日侯府宴席,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一个小厮厮混,害得他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乔姨娘至今也不能原谅他。
虽然当时怀疑陈氏,但被陈氏遮掩过去,以为真的是春燕居心叵测。
陈氏仍旧咬死了不承认,“我根本没做过这些事。”
张旺得意一笑,“你没想到吧,我哄着春燕把你做过的事都说了,而且还一一记录成册,连经手了哪些人我都记下来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来,冲陈氏晃了晃。
陈氏没想到张旺竟然还藏了这一手,顿时慌了神,急忙扑过去抢夺册子。
张旺却一闪身,扑到裴渊脚下,痛哭道:
“六皇子,小人所说的都是事实,可以查证册子上记录的人便能将这毒妇所做的事查得一清二楚。
求六皇子饶小人一命,小人...小人愿做证人指证陈氏所犯罪行。”
裴渊撇了一眼张旺手里的册子,抬眸看向沈初。
刚才张旺在叙述陈氏罪行的时候,沈初站在旁边,仿若置身事外的局外人一般。
她的神色冷静得近乎可怕。
但裴渊却分明从她身上感受到一股浓郁的悲伤,愤怒,甚至是杀意。
原来沈初的童年同他一般坎坷,他至少还有母妃几年的疼爱,而沈初却是爹不疼,嫡母算计,姨娘软弱。
算起来竟比他还惨。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滋味在心底涌起,或许这就是同病相怜?
他伸手接过册子翻了一遍,冷冷看了长宁侯一眼,“啧,栽赃庶子,下药,买凶杀人...长宁侯府的当家主母狠毒至此,侯爷竟毫无察觉,家事尚且胡涂至此,不得不让人怀疑侯爷能否担起朝事的重任。”
长宁侯脸色大变,抬手就甩了陈氏一个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