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沈初叹了口气,“父亲都这般说了,阿初自然相信父亲。”
  沈老夫人不满地扫了沈初一眼,“这事也不一定就和你母亲有关,你身上煞气重,说不定就是煞气冲撞了自己,才导致别人举报你呢。
  行了,赈灾一事重要,别再扯这些有的没的了。”
  陈氏撇了沈初一眼,刚才心中积压的闷气散去不少。
  呵,就算侯爷认定是她栽赃又如何,又太后和皇后撑腰,侯爷也不能将她怎么样。
  她得意地拂去鬓边碎发,一脸委屈地道:“多谢母亲理解,大公子这特殊的命格,谁知道会冲撞到哪些地方。
  大公子如今已经被煞气影响,后面还不知道会影响谁呢。
  这几个月我没少烧香拜佛,就想为大公子解除天煞孤星的命格,如今看来一点用也没有。
  唉,终究是咱们想得太单纯了些,大公子在道观住了十七年都没能去掉身上的煞气,又岂能是我烧香拜佛能解除的?”
  众人面色微变,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与沈初的距离。
  似乎靠得近一点,就能被煞气沾染上一般。
  陈氏看到这一幕,眼底得意之色更浓。
  沈初笑着道:“说到煞气一事,我如今已经找到了破解之法,不用母亲和祖母如此担惊受怕了。”
  陈氏微惊,沈老夫人已经迫不及待地问道:“什么破解之法?”
  沈初:“解铃还须系铃人,当初那位大师既然算出我是天煞孤星的命格,自然也会有破解之法。”
  陈氏神色一僵,“当年大师算出你是天煞孤星的命格,说将你送到道观中便能化解。
  可你在道观住了十七年也未能化解煞气,或许大师说的破解方法不一定有用。”
  “母亲所言有理。”沈初点头,话锋一转,“既然大师说的破解方法无用,说不定他算的命格也不准呢,母亲说是不是?”
  “啊?”陈氏愣了下,连忙道:“大师向来擅长推算命格,应该不会有错吧?”
  “是不是有错再问问就知道了。”沈初轻笑,“说起来那位大师当年还是母亲找到的呢,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母亲可还记得那位大师住在哪里?”
  陈氏眸光微闪,“这...大师是方外之人,居无定所,碰上就是缘分,我怎么知道他住哪里?”
  沈初微微一笑,“自从入京,我一直让人在寻找那位大师,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我找到了。”
  陈氏脱口而出,“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沈初一脸疑惑,“母亲难道认为我不可能找到那位大师?”
  陈氏腮边肌肉抖了两下,抿着嘴没说话。
  沈老夫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追问沈初,“你既然找到人了,就没问问大师有没有办法化解?”
  沈初摇头,“人是昨日才找到的,红袖已经去请人了。”
  话音一落,红袖扯着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男人进来了。
  长宁侯皱眉,低声呵斥沈初:“今日是赈灾宴,你带个乞丐上来做什么?快把人带下去,你的事回来再问。”
  沈初没有理会他,看着乞丐问道:“大师可还记得十七年前来过这里,为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批过命格?”
  在座的女眷不由发出一声惊呼,不可置信地打量着乞丐。
  “不是大师吗?怎么是个乞丐?”
  “不会是个假的吧?”
  乞丐缩着脖子,耷拉着脑袋,畏畏缩缩犹如丧家之犬。
  沈初眸光微冷,上前一把揪出他的头发,他的脸顿时完全露在了众人面前。
  “祖母,母亲,你们好好看看,这位可是当年为我批命的大师啊?”
  陈氏瞳孔微不可见缩了下。
  沈老夫人惊得站起来,“正是他,我记得他的右眼眉之下有一个黑痣,黑痣上还有一撮黄毛。
  哎呀,大师,多年不见怎么这般落魄了?”
  乞丐男人满脸惊慌,“老夫人饶命,饶命啊。”
  沈老夫人脸色一沉,“阿初你这是做什么?怎可做出这般对大师不敬的行为?快放了他。”
  沈初冷呵一声,狠狠一脚踢在他的小腿上。
  “什么大师,分明是个招摇撞骗的贼子,听好了,本官只给你一次坦诚的机会。
  将你当年如何来这里批命的事如实招待,但凡有一句不实,将你的脑袋拧下来。”
  乞丐吃痛,双腿跪在地上,“别杀我,我说。”
  沈初问:“你姓甚名谁,做什么的,老实召来。”
  “小人名叫张旺,本在城南一道观中做过两年道士,因受不住诱惑还了俗,平日里靠着以前在道观里学的一点皮毛混口饭吃。”
  众人皆哗然。
  沈老夫人的反应最大,“你....你竟然是个假大师,这么说你给阿初批得命格都是假的了?”
  张旺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陈氏脸色一变,立刻上前一步,满脸愤恨的盯着张旺,“你这个骗子,竟然敢说阿初是天煞孤星,骗了我们这么多年。
  来人啊,立刻将这个骗子拖出去打死,免得他污了今天的赈灾宴。”
  第100章 当年的真相
  长宁侯府的护卫涌进来要去拖张旺,被红袖直接踢开了。
  沈初似笑非笑,“还没问清当年的事呢,母亲为何这么着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掩饰什么呢。”
  陈氏阴着脸,“我能掩饰什么?阿初,今日毕竟是赈灾宴,是为汉阳百姓赈灾举办的宴会。
  你的命格只是咱们的家事,若为家事而耽误国事,回头太后和皇后怪罪下来,你承担得了这个责任吗?”
  “既然是赈灾,当然是由真正的心怀仁善之人主持最好。”
  “逆子,你在讽刺我假仁假义吗?”
  沈初轻轻耸肩,“我什么也没说,您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你!”陈氏气急败坏,暗暗冲长宁侯使了个眼色。
  长宁侯有些犹豫。
  他虽然也好奇当年沈初批命的真相,但他更想将赈灾宴办好。
  “阿初,命格的事稍后再说,先把赈灾宴举办完了再说。”
  “若我执意要在此时问清楚呢?”
  长宁侯脸色一沉,“你如今也是朝廷命官了,自当顾全大局,怎么能为了一点小事而耽误募捐救灾物资的大事?”
  “一点小事?”沈初眼眶有些酸涩,“当年这个人区区几句话,你们便将我丢在道观十七年。
  在父亲眼里,我十七年孤苦伶仃的活着不过是一桩小事吗?”
  长宁侯眸光微闪,“那些都过去了不是吗?如今你也回来了,还做了五品御史,大好前途等着你,总提过去那些事做什么?”
  沈初深吸一口气,语气难掩哽咽。
  “对父亲来说,一句轻飘飘的过去了便可以将过去十七年阿初受的苦都抹杀了吗?
  父亲可知道阿初这十七年过得是什么日子吗?”
  长宁侯不以为然,“家里派了下人照顾你,每个月你姨娘都会送钱过去,你又怎么吃苦?”
  沈初一脸好笑,“呵,原来在父亲眼里,有下人在,送了银钱便能将孩子养好么?
  没有父母的疼爱,下人又怎么真的将阿初放在眼里?送去的银钱又怎么会给阿初吃喝花用?
  这些年,阿初吃得一直是冷饭剩饭,从来没穿过合身的衣裳,道观里随便一个小道士都敢动手欺负,拳打脚踢。
  他们往阿初被窝里放过耗子,放过蛇,将阿初骗到过山里险些喂狼,甚至还将阿初推下过悬崖。”
  沈初抬头,压下眼底的泪意,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阿初和她说过的话。
  “我相信有朝一日,我爹娘肯定能来接我回家的。”
  “楚楚,我娘每个月都派人来送钱,他们应该是爱我的吧?”
  “我要好好读书学规矩,有朝一日回到京城,我不能给侯府丢人,给爹娘丢人。”
  “楚楚,我已经报名参加科举了,等我有了功名,我肯定能成为侯府的骄傲,到时候他们就不会嫌弃我了,对不对?”
  阿初满怀希望,却最终只等来了杀手和烈火。
  那么坚韧乐观的阿初,被大火灼烧,被横梁砸中,临终前还在念叨着希望回到父母的身旁,希望姨娘能够被奉养终老。
  “听完这些,父亲还认为阿初没有吃过苦吗?”
  长宁侯神色不悦,“你回府这么久也没曾提过,我一直以为你在道观得到了妥善照顾呢。”
  “呵,父亲可能问过我一句?”
  长宁侯哑口无言。
  不知何时过来的乔姨娘哭成了泪人,不停地喃喃:“对不起,阿初,是我不好,我不知道你被欺负,更不知道你过得这么苦。”
  沈初捻了捻手指,却依旧难掩心头的愤懑。
  “我十七年的孤苦伶仃都是因为这个假道士的批命,今日既然抓到了他,难道我不能问他几句吗?”
  陈氏道:“没说你不能问,既然知道了这是个假道士,我也很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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