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也就一个月不见,你们家怎么多了这么多人。”江望渡只看了两眼就退回来,转过头道,“让他们离开,不然我怎么走?”
“等一等。”钟昭闻言点点头,显然不准备在这事上为难他,披上衣服出了门,朝正站在廊下跟丫鬟交代事情的水苏招了招手。
当管家这些日子以来,水苏半点没让钟昭失望,年纪虽小但做起事井井有条,家中其余家丁都比他年长,却都愿意听他的话。
余光看到钟昭的动作,水苏登时挥了挥手,打发面前的人先走,随即一路小跑地赶了过来。
“公子。”他行完礼后,视线第一时间落在了钟昭的颈间,但并未停留多久便规矩地低下头,没有任何往屋里瞄的动作,恭恭敬敬地出声问,“您有什么吩咐吗?”
“让他们去别的地方。”他跟江望渡的事没瞒着水苏,这人跟赵南寻从头到尾都知情,钟昭留意到对方的反应,索性直言,“江大人在我房里,围在这里不方便。”
水苏应了一声是,转身招呼大家走远,片刻后转回身来,又有些欲言又止:“小的那里还有一点以前戏班发下来的胭脂……没拆开用过的那种,要不您……”
钟昭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打出淤痕的脖颈,虽然昨夜给江望渡上完药后,他也给自己涂了一点,但时隔几个时辰仍有些隐隐作痛,更不用提看上去会有多严重。
这样一看就知道怎么来的痕迹确实不好让外人看见,尤其是谢停,没准又会兴起给他找小倌的念头,他点点头道:“有劳。”
“能帮上公子就好。”水苏来回都像阵风一样,很快将胭脂拿过来,眼看钟昭退回门槛之内,还很贴心地替他们关好了卧房的门。
眼下围在附近的钟家下人尽数走远,江望渡本该没有任何犹豫,即刻跳窗离开,但钟昭还没回过身,就被人从后面抱了上来。
“现在还是很疼吗?”
江望渡昨天在气头上,动手时丝毫没留情,如今看来也觉得五味杂陈,因为如果照他一开始的打算,这一下应当落在面上。
若不是钟昭当时及时作出反应,恐怕如今泛青肿胀的就是他的脸,那真是什么胭脂都遮掩不住,连上朝都会十分尴尬。
“早就没什么感觉了,江大人是在后悔吗?”钟昭倒无所谓这点印子,捏了一下对方放在自己腰上的手。反正江望渡在他身上留下的伤,最后都会用抱着自己流出来的眼泪偿还,他是真的不介意。
何况曲青阳被押送进京时,左脸已经出现了大范围溃烂,据说刑部官员接手时都暗自咂舌,背地议论江望渡是否太心狠手辣,他这道伤跟完全能用破相形容的曲青阳比,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江望渡没有虐待俘虏的爱好,但也并非没有例外,若是那人刻意挑衅,他自然不会手软。
当时钟昭听外面的人闲聊说起曲青阳挨了一马鞭,几乎没怎么过脑就猜到这人肯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犯了江望渡的忌讳。
同样是嘴上不干净,他不过挨了一巴掌,后面还变本加厉地折腾了回去,如果非要论起来,谁都没讨到什么好,只能算是扯平,钟昭自认没什么好委屈的。
“后悔倒是不后悔。”江望渡听到这个问题笑了一声,从钟昭身上下去,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胭脂盒,示意人将头往上抬,努了努嘴,“但是我在想,若这一耳光扇实了,你要怎么跟别人解释?”
“阿昭,你太年轻。”他着重念了下这个词,一边用手轻轻点在对方的脖颈上,一边含笑道,“房中空无一人,甚至推不到夫妻情趣上,那就只能谎称是父母打的。”
钟昭靠在门边垂下眸,看着江望渡仰起头,对着他脖子上的那一点伤拍拍打打。对方没有任何自说自话的不自在,一副眼前出现了画面的模样,表情愈发生动:“刚升官的侍讲学士,陛下跟前的红人,回家后还要被父母没皮没脸地收拾,说出去也太没面子了吧。”
“江大人这话说的……好像你能解释一样。”裸露在外的伤痕遮盖住大半以后,钟昭听着江望渡脸都不红一下地大谈特谈夫妻情趣,伸手挡开对方玩笑般将胭脂往自己脸上按的手,挑开江望渡本就没有系紧的领口,露出一片旖旎的吻痕,似笑非笑,“演武场上与人比斗,稍微不小心就会露出来。”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同样报以一笑:“下官确实没有娶妻,但是难道江大人娶了?到时候同僚若问起来,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妄为,大人准备怎么说?”
“你还知道你胆大妄为。”眼下时间已经不早,水苏在外面敲响了第二遍门,江望渡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下去,将衣服重新系好,走到窗口处伸手一推,“走了。”
说着,他不再有任何停留,头都未回一下地跳出去,身形没闪几下就消失在了钟昭的视线中。
钟昭定定地盯着江望渡不见的方向,脸上的笑意慢慢褪去,逐渐恢复成了没有一点波澜的模样。
良久,他轻吸一口气,对敲第三遍门的水苏道了一句进。
“公子,小的给您打包了一点糕点,待会儿在马车上可以吃。”水苏目不斜视,假装没看到书案上江望渡没想起来带走的、属于他自己的中衣,只是低头拱手,提醒道,“再不走的话可能就迟了。”
“我不饿,不用带。”钟昭随手把江望渡那件衣服扔到榻上,边拿起官帽往外走边嘱咐道,“今天这间房无需让人进来打扫。”
水苏送他上了等在门口的马车,听罢颔首:“小的知道了。”
钟昭嗯了一声,靠在马车中微微合上眼,打算稍微补一觉。
不过在车夫拉了一下缰绳,即将走出去的时候,他又想起一件事,轻轻地挑开了帘子。
“往晋王府送一张拜帖。”而今谢衍的禁足还没解,但皇帝也只是不许他出门,没说别人不能找过去,钟昭沉吟了一下道,“就说我今天想上门拜见,如果晋王殿下方便,晚上散衙后我就会过去。”
拜见当朝皇子不是小事,尤其这位皇子还并非他们熟悉的谢淮和谢停,水苏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眉宇间略带凝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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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推一下下本要开的文《拯救失忆宿敌计划》[猫爪]
风格跟这篇差不多,也是走相爱相杀路线的,感兴趣的话可以点个收藏~文案见下↓
大战过后,温卓慈念着曾经的同门之谊,将棋差一招、重伤昏迷的宿敌穆冬青捡了回去,想着大不了关他一辈子。
穆冬青身体倍棒,很快醒了。
而且他不仅醒了,还失忆了。温卓慈看着跟猴一样往自己身上蹦的死敌,感到头很痛。
但是痛归痛,少时的穆冬青还没有叛出师门,更没有跟他恩断义绝,走上一条死路。
温卓慈动了一点别的心思。
他告诉穆冬青,现在我们是道侣,天天睡那种。
起初很顺利,穆冬青的记忆停在十七岁,论剑输给他会跳脚,被他罚抄书会假哭,亲他时很乖。
温卓慈差点忘了他们反目成仇过。
直到一次动乱,穆冬青阵前倒戈,给了他一剑。
温卓慈从火海中穿行而过,不顾口中溢出的鲜血问他: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穆冬青笑嘻嘻地反问:我也有话想问你,这十几年间,我们什么时候睡过?
第79章 敲打 朕还不想废太子。
谢淮在内阁没人, 但墙倒众人推的道理大家都懂,眼下谢英式微,为了讨好谢淮这个在朝中声望水涨船高的王爷, 内阁接到何归帆的折子后, 那真是半刻都没耽搁,连夜就送到了皇帝的案前。
皇帝一看到这奏本便皱起眉,本想把这件事情压几天,起码拖过孔世镜的刑期,结果第二天一大早,何归帆就当堂问了出来。
“臣昨天给陛下上了一道折子, 事关吏部尚书邢大人和国子监祭酒周大人。”皇帝跟前的太监刚将那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念完,何归帆便从人群中走出, 拿着笏板躬身行礼,“此事事关重大, 据邢夫人所言, 已有不下十人死在他们手中, 不知陛下可有决断?”
话到此处,还算安静的殿内一片哗然,钟昭也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前面弯腰站着的何大人。
邢琮跟他姐夫手上有人命的事钟昭前世就知道,并不意外,他惊讶的是邢珠竟主动说了出来。
毕竟在很多人看来,以妻告夫和状告母家本身就是大逆不道, 上辈子邢珠进宫面见淑妃的时候,也稍微给自己留了一些余地,没提人命官司,更没提丈夫这一茬。
不过后面顺天府和刑部的官员顺藤摸瓜, 将整个案子都查了个底朝天,就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