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看闻析伤得这么重,险些命都快没了,尤其是他毫无知觉,晕倒在他的怀中的画面,不断的在裴玄琰的脑中闪现。
  他的心中本就憋了一团气,而在从裴衔月的口中得知,闻析是为了救她,才会伤了腿。
  更是为了照顾她,伤势才会加重如此。
  那股憋着的气,化成了熊熊的,无法浇灭,且几乎快要灼烧理智的无名火。
  “你是公主,他是奴才,便算是他豁出这条命来保护你,也是他该做的,不需要你感恩,更不需要你留下照顾。”
  裴玄琰的话听上去,十分的冷血无情。
  但语调却是硬邦邦的,带着压着的怒火。
  看似无情,实则却更像是,一种无法发泄,最后只能以自欺欺人的口吻,告诉别人。
  不要自作多情,闻析救她只不过是因为主仆之责,而没有别的,不该有的感情。
  可裴玄琰嘴上这么无情的打破裴衔月不该有的幻想,心里却是愈发的不舒畅。
  他将这股不舒畅,归结于闻析的不忠不洁。
  明明,他才是他的主子。
  他的命,是他这个主子的。
  除了他之外,即便是他的亲妹妹,他也不该,更不能以不要命的姿态去保护。
  否则,他这个真正的主子,又算什么?
  是不是在这小太监的心里,但凡是个人,都能值得他豁出性命去保护?
  蠢货!
  愚忠!
  气死他了!
  而完全不知裴玄琰心里的火越烧越旺,脸色越来越阴沉,裴衔月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睁大了眼。
  “皇兄,你怎能如此无情无义?闻析是个人,是条活生生的人命,你怎么能将他当做奴才来对待?”
  裴玄琰冷笑:“你处死了不少奴才,怎么不见你将那些奴才当个人?”
  裴衔月毫不犹豫:“那些人,怎么能与闻析相提并论,闻析与他们不一样!”
  “哪儿不一样?裴衔月,记住了,他是个太监,而你,是大雍最为尊贵的公主,你与他之间,只能是主子与奴才。”
  裴衔月气得不行,“我就是不想将他当奴才,皇兄,既然你只将闻析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奴才,你便将他给我。”
  “你不珍惜,有的是人珍惜,闻析走到哪儿都讨人喜欢,我就是喜欢他,我就是要得到他!”
  裴玄琰额头的青筋被气得突突直跳。
  他气得抬手,帝王一怒,可谓伏尸百万,流血三千里。
  可怕的气压下,大夫早已吓得跪伏在地,瑟瑟发抖,恨不得自戳耳朵和双眼。
  这些皇家秘事,被他一个低微的小大夫给听了个一干二净,小命岂非难保?
  见过皇室之间,为了争夺皇位,为了争宠的,还没见过,兄妹二人反目成仇,竟是为了争一个小太监?
  旁人会怕,会恐惧裴玄琰,但裴衔月可不带怕的。
  她反而还气势嚣张:“皇兄你还想打我吗?有本事你就打啊!就算你要打死我,我也要闻析!”
  “裴衔月!”
  比嗓门大谁不会?
  “裴玄琰!”
  大夫都快哭了,为了不听到更要掉脑袋的秘闻,他只能颤巍巍的提醒。
  “陛、陛下,公主,病人需、需要安静的环境休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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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此时此刻,卑微的大夫只想说:救救我救救我。
  但凡不是亲妹妹,此刻敢有人敢如此顶撞天颜,早便已经人头落地。
  而但凡大夫没有说一句病人需要安静的环境,裴玄琰便要当即责罚。
  但最后,所有的愤怒,都只化作了一句刻意压低的两个字:“来人!”
  守在外头的御林军立时入内。
  “将公主带走,好好地给朕面壁思过!”
  但裴衔月连新帝的大名都敢直呼的勇士,哪儿会怕他口头上的面壁思过。
  非但不肯走,反而还扒拉着床边,理直气壮:“我不走,我要留下照顾闻析,我哪儿也不去,打死我都不走!”
  然后,裴玄琰便出手了。
  甚至旁人都还没反应过来,裴玄琰对着裴衔月的后颈,一掌劈了下来。
  前一瞬还屁股黏在床边,誓死不走的裴衔月,甚至连骂娘的机会都没有,两眼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裴玄琰一只手接住,却十分嫌弃的,且忍着怒意的,将人丢给了御林军。
  “带回去,不准踏出房门半步,再找个大夫,给她治伤。”
  虽是恼怒,但到底是亲妹妹,也不能看她顶着一身的伤不管。
  因为方才吵闹,后背的伤又开裂,鲜血透过衣衫渗出,但裴衔月满心满眼,却只有闻析的安危。
  裴玄琰只觉得看到这妹妹,便是一阵心堵。
  所幸眼不见心不烦,早知,便不该让她来平县,也便不会让她与闻析扯出如今的事端来。
  *
  裴玄琰还要处理山匪一事,不能在厢房内多留。
  他深深的,望了眼床榻之上,还昏迷不醒的闻析。
  “守着,若是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告知朕。”
  大夫不敢马虎,跪着连连称是。
  裴玄琰刚从厢房内出来,一直等候在外的许方信,立时上前。
  但他还是先试探着询问:“陛下,闻小公公可有大碍?”
  倘若不是闻析和裴衔月两人,舍生取义,引走了山匪,恐怕整个官署都要惨遭山匪的毒手,首当其冲的,便是山匪此次的目标许方信。
  “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裴玄琰最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确定山匪的行踪了吗?”
  “回陛下,这帮山匪皆是来自于武行山,这座山头一片,多年来山匪横行,烧杀抢掠,附近的村民们皆是苦不堪言。”
  “这群山匪将闻小公公当做了下官,以为下官死了,便回了山寨,从武行山探路回来的红杆军已经确定,山匪们聚集在山寨,大摆宴席貌似在庆祝。”
  庆祝什么,自然是不言而喻。
  这群山匪以为许方信坠崖死了,领了丰厚的赏钱,买了猪鸭羊肉,一缸缸的好酒往山上扛,俨然是不醉不休的架势。
  裴玄琰眯了眯冷眸,薄唇扯出一个势如万钧的冷笑。
  “红杆军留下,守着官署,殿前司诸等,随朕攻陷武行山,若遇反抗者,杀无赦,只需保证土匪头子是活的便成。”
  那些小弟们只是可有可无的杂碎,唯有土匪头目的嘴里,才能撬出有用的东西来。
  至于其他山匪的生死,在新帝的眼中,不过都是可灰飞烟灭的蝼蚁罢了。
  许方信吃惊:“陛下要亲自剿匪?这、这怕是有些危险……”
  劝解的话还未说完,裴玄琰冰冷的眼尾扫去。
  “这天下,都是朕金戈铁马,浴血沙场打下来的,一群不成气候的土匪,你是认为朕不是他们的对手?”
  许方信连声说不敢。
  不过这话倒是不假,裴玄琰是难得的,以将才封帝的皇帝,说一句“马上天子”也不为过。
  裴玄琰迅速点兵后,便带着殿前司杀去了武行山。
  彼时武行山正大摆宴席,各个都喝得动摇西晃,在庆祝此番出山的顺利,还捞了一大笔犒赏金。
  “还、还是大哥聪明,咱们与吕家那冤大头合作,一次得的犒赏金,可是比咱们这数月来,在山脚打结赚的多多了!”
  “日后若是要有此等好生意,大哥可、可不要忘了带上兄弟们啊!”
  一小弟打头,因着喝了不少酒,说话都大舌头,端着酒碗,对着土匪头目一顿吹嘘。
  其余人也端着酒碗起身,冲着土匪头目吹嘘应和。
  被众星捧月的土匪头目,翘着二郎腿,犹如土皇帝一般的,坐在主位上,接受着小弟们的敬仰膜拜。
  但就在这时,外面响起了轰隆隆不小的动静。
  有值守的小弟屁滚尿路的跑过来。
  “老、老大不好了,官、官府的人打过来了!”
  众人瞬间变了脸色。
  而土匪头目更是啪的下扣下酒碗。
  “一群不成气候,酒囊饭饱的衙役,都不够给我砍的,慌什么?”
  见土匪头目如此淡定,小弟们也冷静了下来。
  也对,他们盘踞在武行山,作威作福这么多年。
  即便官府知晓他们烧杀抢掠,但多数时候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更不敢上山剿匪。
  只因这些衙役,都是一群只有三脚猫功夫的,和刀尖上沾血混饭吃的山匪们全然不同。
  他们不会,也不敢真的豁出性命来剿匪。
  可很快,土匪头目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对方在外攻打的同时,竟然发起了火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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