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别走。”
梦里的低语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祁焱所有防线。他再也忍不住，把脸埋进陆延豫颈窝，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不是难过，是说不出的高兴和心疼。
原来，不是他一个人在偷偷喜欢。
“傻瓜。”他在他耳边轻声说，“我也不想和你分开。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回到家，祁焱费了好大劲才把陆延豫弄回房间，帮他脱了鞋和外套，用热毛巾擦了脸和手。做完这些，他没走，就坐在床边静静看着他。
陆延豫睡得很沉，脸颊因为酒精泛着红，嘴唇微微张着，有点孩子气。
祁焱忍不住伸手，轻轻描摹他的轮廓，从高挺的鼻梁到薄薄的嘴唇，指尖像过电一样发烫。
就在这时，陆延豫突然动了，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人没醒，却下意识地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胸前，另一只手盖上去，像护着什么宝贝。
祁焱心跳得快蹦出来，最后还是随他抓着，自己趴在床边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阳光从窗帘缝里钻进来。陆延豫被宿醉的头疼弄醒，一坐起来就看见趴在床边的祁焱。
晨光柔柔地照在他脸上，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睫毛又长又翘，嘴巴微微嘟着。陆延豫呼吸一滞，脑子里一片空白——他昨晚好像说了很多不该说的。
“不想和你分开”这几个字猛地砸进脑子，陆延豫脸一下子白了。他完了，居然在酒后把藏了这么多年的心思全抖出来了。
他正慌得不行，祁焱揉了揉眼睛，慢慢醒了。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
“……早。”祁焱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
“……早。”陆延豫嗓子干得像砂纸磨过，不敢看他的眼睛，“昨晚……谢谢你。”
“不客气。”
尴尬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陆延豫心悬在嗓子眼，怕祁焱记得昨晚的话，更怕他讨厌自己。
就在他煎熬的时候，祁焱突然开口：“喂。”
“嗯？”
“你昨晚说的话，还算数吗？”祁焱抬起头，眼神认真。
陆延豫愣住了，抱着最后一点侥幸试探：“我……我说什么了？”
祁焱看他装镇定的样子，突然笑了，那笑容像清晨的阳光一样照亮了整个房间。他凑到陆延豫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你说，你不想和我分开。”
陆延豫整个人僵住，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白变红，一直红到耳根。他真的完了。
“所以，”祁焱退开一点，嘴角弯得更深，“你的答案呢？还想不想和我分开？”
“……不想。”陆延豫几乎脱口而出，这个藏在心底最深的答案，再也藏不住了。
“那就好。”祁焱满意地笑了，起身伸了个懒腰，“我去洗漱啦。”
他刚走到门口，手腕就被一股力气拉住。一回头，撞进陆延豫通红的眼睛里，那眼神像受伤的野兽，满是脆弱和乞求。
“祁焱，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也……不想和我分开？”
祁焱看着他，心又软了，反手握住他的手：“是真的。我们虽然不在一个大学，但在一个城市，以后再也不分开了。”
说完，他低下头，吻住了那片他早就想吻的唇。这个吻，没有试探，没有克制，只有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再也不放手的决心。
第35章
毕业聚会的那个清晨，像一道分水岭，将祁焱和陆延豫之间那层模糊不清、暧昧纠缠的薄纱彻底撕开。阳光穿透窗帘，照亮的不仅是尘埃，更是一段崭新而明确的关系。
那句“不想和你分开”的酒后真言，成了整个暑假里最甜蜜的咒语。
他们没有对父母公开，但这个家里最敏锐的两个成年人——陆正宏和苏婉渟，并非毫无察觉。只是，陆正宏乐见其成，而苏婉渟则选择了更深的沉默。这种心照不宣的默许，反而给了两个少年一个无比自由和宽松的相处空间。
暑假，变得漫长而滚烫。
陆延豫并没有因为高考结束而彻底放松。他早已开始预习大学的课程，那些厚重的全英文金融学著作，对他而言像是另一种形式的画布，充满了理性的魅力和挑战。他常常在书房一坐就是一天，直到深夜。
而祁焱，则重新拾起了他最爱的画笔。
那套被陆延豫“没收”的顶级画具，成了他书桌上的常客。他不再画那些充满挣扎与破碎的风景，也不再一遍遍地描摹陆延豫的侧脸。他的画，开始有了温度和色彩。
他会画阳光下打盹的猫，画雨后挂着水珠的蜘蛛网，画母亲苏婉渟侍弄的那些兰花。他的笔触依旧冷静，但画面深处，却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温柔底色。
他们像是两条并行的河流，各自奔涌，却又被无形的引力牵引，始终朝着同一个方向流淌。
下午，阳光正好。
陆延豫合上书，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他走出书房，看到祁焱正背着画包，准备出门。
“去画室？”他问。
“嗯。”祁焱点点头，脸上带着些许期待。
“我陪你。”
这已经成了他们之间的默契。陆延豫不再满足于在家里等他，他开始介入他的世界，那个由颜料、松节油和画布构成的，独属于祁焱的世界。
画室里很安静，只有几个同样在为梦想奋斗的学生。祁焱找了个靠窗的位置，支起画架。他今天要画一幅新的作品，一幅关于夏日的作品。
陆延豫没有打扰他，只是在不远处找了个沙发坐下，从包里拿出自己的书和笔记本。他戴上耳机，但音乐声开得很小，大部分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个专注的背影上。
阳光透过玻璃窗，给祁焱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身形清瘦，手腕的线条流畅而优美。他调色时，手指沾染上斑斓的颜料，像是在弹奏一首无声的钢琴曲。
陆延豫看着，看着，就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他周身那股清冽的风信子信息素，在安静的画室里悄然弥漫开来。它没有攻击性，只是像一张温柔的网，将祁焱所在的这一方小天地都圈成了自己的领地。那味道清冽而干净，像雨后的森林，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强势的包裹感。
祁焱似乎也感觉到了。他画画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耳根不受控制地泛起些许红晕。
他假装没有察觉，更加专注地投入到创作中，但那股清冷的兰花信息素，却像有了回应一般，在空气中与风信子交织、共舞。兰花的幽香带着些许清傲的冷意，却在风信子的包裹下，不自觉地柔和了棱角，散发出一种独属于两人之间的甜意。
时间，在画笔的沙沙声和书页的翻动声中悄然流逝。
直到祁焱画完最后一笔，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子。
“画完了？”陆延豫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
“嗯。”祁焱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的画。画的是一片向日葵花田，金色的花盘朝着太阳，充满了生命力。
“很好看。”陆延豫由衷地赞叹。他不是在客套，他是真的觉得，祁焱的画里有一种能治愈人心的力量。
“就……随便画画。”祁焱嘴上谦虚着，心里却因为他的夸奖而乐开了花。
陆延豫没有再说话，只是伸出手，用指腹轻轻地擦掉了他脸颊上不小心蹭到的一点天蓝色颜料。
他的动作很自然，很亲昵。
祁焱的脸“腾”地一下全红了。他下意识地想躲，却被陆延豫另一只手固定住了下巴。
“别动。”陆延豫的声音低沉而沙哑，“还有一点。”
他的指尖带着些许微凉的触感，和清冽的风信子味道，在祁焱的脸颊上轻轻地摩挲着。
祁焱的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
画室里还有其他人，他有些紧张。
“别看了。”他小声地抗议。
“我就看我自己的男朋友，怎么了？”陆延豫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像羽毛一样搔刮着祁焱的耳膜。
“谁……是你男朋友……”祁焱嘴硬地反驳。
“哦？”陆延豫挑了挑眉，“那昨晚，是谁抱着我不肯松手的？”
“……”
祁焱彻底没话说了。
他只能把脸埋进自己的臂弯里，装鸵鸟。
陆延豫看着他那副羞窘可爱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他喜欢看他这副样子，只能被他一个人看。
晚上，回到家。
陆正宏和苏婉渟已经睡了。
陆延豫像往常一样，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他在为大学的课程做准备，金融系的课程很重，他不想在开学后有丝毫的松懈。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墙上的时钟指向了十一点。
祁焱洗完澡从房间出来，看到书房的灯还亮着。
他犹豫了片刻，然后走进了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