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为什么没可能，情感这东西可能诞生在任何奇怪的土壤里，但是一旦扎根了，就会生长出美妙的花朵。”
“你是说，你能够承担因此引发的所有事情？”许观薪问。
“……不能。”重明说：“反正你肯定会说，若是缥缈宗有人被魔教杀了，或者说是世间有一个人因魔教死了，都要怪我行事不周吧。我虽然是他们的尊主，但是他们做什么我也管不了。”
“……”许观薪也不是喜欢把责任扛在自己身上，只不过，他总是没法避开这种意识，他总想做到尽善尽美，但那是结果真的能尽善尽美吗？重明这么说，反而让他陷入了思考。
即便强大如他，也会思考命运的意图。他成为今天的模样并非习得，而是生来如此，是谁生了他？在自身之外，还有一种更为强大的东西，许观薪将其称之为命运。
无论多么真实，这都是在一本书中，是他照着衣青秀的指引来到的地方。衣青秀是这么久以来唯一一个有寿命和他一直走下去的人，但是却说不清楚是自己放弃了他，还是他放弃了自己。
失之交臂后，每次回想，许观薪却愈加感觉到心痛。爱情这种东西之于他，长久有效的陪伴，便胜过了其他的一切。
而其中最关键的，是理解。按照人类的话来说，他需要一个真正的灵魂伴侣。
“你既然这么说，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许观薪有些遗憾，他从重明身上感到了一种理解的可能性，那天在桃花林中，其实他也被他言语所打动了，若是有更多的机会，没准可以和重明发展一段恋情，但是两个人立场不同，果然还是罢了。
无论是被绯雪诱惑而堕落，还是被重明所打动，抛弃正道的身份和他在一起，这都太疯狂了。
但是，疯狂不就是……爱吗？
许观薪欲离去，重明抓住了他的胳膊，眼神变得有些危险。
“聆夙，你说成王败寇这件事，在感情上也算数吗？”
“……我想算。”许观薪也不是没有猜到他要用武力打破僵局，毕竟身为魔君本来就是极其暴戾的生物。
“那我们打一架吧，感情太复杂了，我觉得打架更简单，更纯粹。”重明笑了。
“若是你输了？”许观薪问。
“若是我输了，我把命给你。”重明说：“若是你不想要，我自然也可以率令魔将待在魔界，在你有生之年，不会踏入人间半步，若是我赢了……”
许观薪不是没想到他在想什么，只是不觉得自己会输，他说：“我一样任你处置。”
“很好，很公平，是我欣赏的男人。”重明畅快的笑了。
“事不宜迟，半个时辰后，我们荒渺峰顶见。”许观薪说。
说完他穿上放在岸边的衣服，拂袖离去，这一飞，便飞到了高渺峰的广场上，看到弟子们都在练习，许观薪对为首的秦照游说：“半个时辰后，我会与魔君在荒渺峰顶一战，此事不必外传，照游，你带本门弟子，有序撤退。”
“师尊！？”秦照游大吃一惊，说：“你要和他单打独斗？”
“对，我们约定了如此。怎么，你担心为师会输给他？”
“魔教素来诡计多端，我不是担心师尊不够强大，是怕他用些不光彩的手段！本来魔教就人人得而诛之，既然魔君人在缥缈宗，何不聚集本派长老和峰主，再传令正道门派齐聚，一举将魔君制伏？”
“你是师尊还是我是师尊？”许观薪问道。
“……”秦照游一下说不出话了，他不是教师父做事，自然也不敢，一时之间没注意说话的分寸，但是他没想到师尊会这样说，他从来不曾像现在这样。
比起怀疑猜测，秦照游率先感觉到了许观薪内心情绪的波动，简直就像是故意要和他疏远似的，这让秦照游感到分外沮丧。
“弟子知道了，这就去办。”他闷闷道。
许观薪转身离开了高渺峰，带着凌夜剑前往高渺峰赴约。
凌夜乃是大乘期修为，距离渡劫只有一步之遥，他自愿成为宝剑剑灵，于他而言，助力十分之大。
但值此时节，凌夜竟然说话了：“此事，你答应的过于草率了，聆夙，你进入化神期没有多久，根基不稳，贸然挑战魔尊，恐有异状。”
“你怀疑我？你觉得我加上你也不行？”许观薪不知道凌夜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他对自己和重明之间的对话好像毫不奇怪，并且能够进入绯雪的幻境，某种程度上，比四圣物还要神异。
“我实话告诉你，重明便是四圣物中武力最强的那个，他乃赤火焚天之焰，修为虽然只到化神，但其实有不下于渡劫尊者的实力。”
许观薪不说话了，没想到重明竟然也是圣物，除掉魔界一定要动用四圣物的力量的话，那重明便是一个必须迈过的坎。
“重明的原形乃是重明鸟，是上古的瑞鸟，司掌火焰，由于重瞳，落入人间也被称为帝王之相。”凌夜说：“如今你尚未见到他重瞳之貌，距离他显出原形还早得很，你我联手，亦未必打得过他。”
“那你，实在是小瞧我了。”
许观薪来到此世，确实一直在修行无情道，但是迟迟没有进展，也想过靠其他的办法进入大乘期。秦照游就没有什么无情道的根底，靠杂学一路到了金丹。许观薪可以说从他的地方受到了启发，再加上他以前就看过许多佛教大乘之书，从中得到了跨越大乘期的智慧。
简单来说，小乘乃是专研自身之说，大乘则是普世渡众之说。可笑的是，许多人连小乘都不懂，口口声声却恨不得要渡他人上岸。在许观薪看来，这就和不懂爱自己的人，口口声声说要爱别人一样滑稽。
“如有大乘之心，便问大乘之道。”许观薪把自己记忆中那些大乘佛经全部以仙法运行起来，有了理论作为桥梁，他的实力本就远远不止化神期，要升一个境界不过是顺其自然的事。
取大乘之道本就有许多方式，不拘哪一种，但是无情道人以大乘佛经进入大乘期确实只有许观薪这一人，他升阶之时，天上五色华章齐齐降落，仙鹤云集。
缥缈宗的人读着华章上的经文，无不与有荣焉。那都是步入大乘期的前辈的智慧结晶，多读多看，有助于帮助自己提升智慧，增长修为。
正道仙门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情况。
“距门派大比夺魁没过多久，聆夙仙尊竟然问道大乘了？！”
“为何他放弃了以无情道真经问道大乘的夙愿，采用佛修步入大乘，这当会对身体产生很大的负担，造成体内两股真气势力驳杂，此乃兵行险着！”
众人议论纷纷，许观薪也只是想着，境界毕竟将人划分为三六九等，重明虽然强大，但是无法步入大乘期，便势必被他压上一头。
“好、好、好！”
重明在荒渺峰头，却是连说三个好字，没想到聆夙为了和他对战，竟选择在短时间内将修为提升到大乘境界。
如此有胆识的男人，确实值得他爱！
怎么办，更想得到他了。
内心对他的渴望，在发酵的战意下，催化为更为凶险的威能。荒渺峰，就像埋着一颗即将爆炸的陨星一般，随着重明的真气挥散，所到之处草木涂炭，灵兽们纷纷四处逃散。
许观薪来到荒渺峰时，草木峥嵘的荒渺峰便变作了枯枝败叶的样子，从中也可以看出身为魔尊的重明，周身的煞气非比寻常。
他和自己交流时虽然并无明显的隔阂，但修仙之人，和魔界之间有着一道天堑。
“你来赴约了。”重明笑了笑，说。
“并非赴约，是来取你性命。”许观薪手持凌夜剑，说。
这柄稀世宝剑到了许观薪手中，许观薪结合之前的经历，不由认真思考了一番如何更好的驾驭一柄剑。
战意，和杀气是什么。
便是不死不休的觉悟。
挥舞着手中的剑，直到所有在对面的人，都拜倒在自身的锋芒之下。这就是战斗，也是用剑的真意。
感受到了他的杀意，重明产生了片刻的痛意，但紧接着又觉得痛快，他仰天大笑，说；“聆夙，你这人可真有趣，比谁都无情，又比谁都冷酷，但又比谁都慈悲，你告诉我，到底哪个你才是你？还是所有这些都是你？”
“闲话休提。”许观薪闭了闭眼，凝神注视着他的任何举动：“如果不想被我打败，就抱着打败我的觉悟。”
“我不想与你为敌，这一刻我竟然如此痛苦，所以我要用出十成的功力，聆夙，生死无论，希望你也不要做任何保留。”
“我答应你。”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对重明表达尊敬的方式。
第134章 四圣
秦照游站在传令青铜钟前，只要摇动此钟，便能唤来众人集结，他实在不放心师尊一个人和重明战斗。
但是师命在前，他又不得违抗，就此陷入了两难。
沈清辞也闻讯赶来，说：“师兄，你还犹豫什么，自然是要召集各路豪杰，将那魔尊即刻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