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越王扯了扯嘴角,语气讽刺:“竟还没让皇帝端了?”
  “皇帝的人晚了一步,此番万事都定了。”官兵没察觉到越王口中的讽刺,喜气洋洋往下说,“如今局势已成,只差接您出去了。”
  越王垂眸:“怎么接?”
  “作物将熟,京城却连连大雨,这番天象皇帝势必要祭天,届时只待他外出,我们便能接您出去。”
  “出去后又继续苟且偷生。”越王讥讽的语气愈发明显,哪怕官兵再沉浸在喜悦中,此时也听了出来,压着慌乱连忙安抚越王,“卧薪尝胆罢了,等宗亲说服了几位将军便可扶您上位!”
  越王偏头一笑,眼中阴郁若隐若现:“将我逼回来也是处处蛰伏,不知道还以为我只需黄袍加身了。”
  官兵敢怒不敢言,越王回京就做了纵火一事,还失败了,事事都是国公爷张罗,可不就是只需黄袍加身了?
  “下去吧,皇帝的人不中用,我恭候你们请我出去。”越王笑着摸起个馒头来,满条不紊咬了口,眸光落在墙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官兵恨铁不成钢,心下咬牙:要不是有这一身血,谁看得上你!
  闷气中连上一顿的碗都没收走就拔腿而走。
  越王又咬了口馒头,还没吞下去,就砸到了墙上:都是中看不中用的废物!
  无形中成了废物的萧亦还站在御书房中:“陛下是说不用查下去了?”
  “不必,你按你原先的计划进行就可。”封听筠又道,“温思远的宴,朕也去。”
  两句话关联不大,萧亦诧异看向候在一旁的王福:怎么回事?
  之前不是说如果不非他不可就王福去。
  王福盯着脚尖不吭声,问他做什么,问陛下啊!
  “陛下不是忙?”萧亦问。
  封听筠语气淡淡:“不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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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连续两天晚更,我心虚,明天加更嗷[抱抱][抱抱]
  第40章 臣舍不得陛下
  萧亦不加掩饰直视封听筠, 整张脸逐寸看完,不觉得封听筠说的是真话。
  封听筠无奈展颜:“朕骗你做什么?”
  “您遮遮眼下的青紫再说一遍。”萧亦诚恳,世间有那么句话, 活成了熊猫的模样,活不出熊猫的命,虽说封听筠有真龙天子的代称, 龙比熊猫珍贵,但熊猫和龙有壁,龙九似, 似驼、鹿、兔、牛、蛇、蜃……就够了,没必要再加熊猫眼。
  元素不必太多,十全未必十美。
  封听筠自是不知萧亦将他熊猫似龙塑的, 盯着萧亦澄亮的眼睛,无言呼出口气:“只是偶尔忙罢了。”
  王福嘴角一抽,偶尔在封听筠这形同日常,又长叹仰天,得亏武青回去了,否则这对君臣关系未免太耐人寻味了。
  好的是萧大人虽不开窍, 但会关心陛下,能关心这操作空间可就大了。
  不料心底才腹诽几句,下一刻, 就被胆子膨胀久已的萧亦问了大半:“您是说一日复一日是偶尔?臣很好骗?”
  纵使封听筠再想横扫逆臣贼子,集权于手心,这般天天熬夜也太忙了点, 很让人不担心封听筠的身体撑不撑得住。
  思及此,萧亦又从头到脚看了封听筠一遍,目光最终停留在腹下, 他之前确定以及肯定听到过长公主问封听筠是不是有隐疾,结合对方后宫空无一人来看,隐疾极大可能是不举。
  回想历史,封听筠好像也是无子,壮年便过继了宗亲之子。
  同为男人,萧亦对不行可谓痛惜,看着封听筠的目光顿时就有些一言难尽,老祖宗也有不为人知的痛处。
  直勾勾的目光停留在某处过久,封听筠额角一跳,头疼伸手用指推起萧亦的头:“朕不忙,你也挺闲。”
  萧亦尴尬咳了声,耳尖有些红,张口反驳:“臣不闲。”
  闲不闲封听筠再了解不过,忙成这般,闲下来一时半会也是要胡乱神游的,抽开手为萧亦找事:“早先听闻你不善画技,不如朕为你请个老师?”
  “谢太傅如何?他的墨宝向来千金难求。”为人儒雅,教起来不会太为难。
  话题岔得南辕北辙,萧亦一时没反应过来,他绘画确实不行,但能肯定穿来后绝对没在封听筠面前提过,既然不是他,那便是萧成珏曾经说过。
  细想密室中挂着那些丹青,可没有半点勉勉强强的模样。
  封听筠就这么挑剔?
  以防朽木不可雕,更不想被强雕,萧亦沉思良久挑了个折中的法子为难出题人:“陛下不是不忙,您教我如何?”一朝皇帝没那么多时间精力,不教他就趁机翻篇。
  想法很好,看样子就要成真,封听筠举杯抿茶间又默:“你倒是会给朕找事做。”
  萧亦分外满意,假模假样羞赧一笑:“臣好学上进!”
  封听筠不置可否起身,当即掐灭了萧亦的希冀:“那便让朕看看你有多好学。”
  萧亦笑着的嘴角一僵,瞳孔骤缩锁中殿中背景板——王福只对方能有用。
  王总管,您家皇帝不按套路出牌!我替你解过几次围,到你报恩的时候了。
  岂料王福背景板依旧,盯着房梁,看得津津有味,仿佛屋顶是金子做的,看着无意,实则故意将萧亦的求救忽略了完全。
  萧亦气塞,不感兴趣的事,例如射箭,例如绘画,哪样对他来说都是折磨,心不甘情不愿挪到封听筠对面研墨。
  不敌天子好为人师:“站在研墨做什么,你学朕学?”
  “老师,学生想先旁观。”萧亦将砚台推远了些,双手贴腿僵直站立,虚心好学目视宣纸。
  “你喊朕什么?”封听筠眸光有些紧。
  萧亦偏头又情真意切地喊了遍:“老师。”
  封听筠意味深长哦了声,一手拎起萧亦的爪子,一手将裹挟着体温的笔插在萧亦指缝中:“你画朕指导。”
  极其自然的后退,给萧亦留出发挥空间。
  笔上薄薄一层温度,到萧亦手上却有些烫人,触及封听筠的目光,不知是不想,还是什么,萧亦只想将笔丢出去,管它会砸伤谁,撞到什么断成几截。
  最终也只能认命般行尸走肉地站到封听筠让出的地方,蘸墨落笔却被封听筠捏着笔上的挂绳轻轻一提:“想好画什么了?”
  萧亦安生一笑,祸水东引:“画王福。”
  封听筠瞬息敛了笑,手上的挂绳更绷紧了几分,语气说不出是认真还是威胁:“他一个够吗?不够朕再给你加几个。”
  王福惨遭横祸,缩着脑袋朝萧亦咧嘴挤眼。
  咧得凄凉渗人,好似就要人头落地。
  萧亦脑神经猛地一提,才意识到自己是让皇帝给别人绘丹青,眨眼装乖巧:“算了,臣还是喜欢山山水水。”
  封听筠这才放了挂绳,淡淡:“嗯。”
  起笔时又被握着笔杆:“谁教你画山从下往上画?”
  “臣爱打地基,地基稳了,山才不会塌。”
  萧亦满眼坚定,没地基的山塌,他信念不塌。
  心知再教下去除了吓到人,生不了任何作用,封听筠按着眉心走向后殿:“等着。”
  萧亦就老实站在原地,神游一圈望向王福,试图从身外之物——事业,找回些体内之物——理智:“陛下最近抄了多少家来着?”
  户部除了他,大到被架空了权的户部尚书,小到看门的官兵,近日都在全天无休的清点抄来的财务。
  奈何,那些个官员将财务藏得严严实实,仅凭库房里那点明显和查出来的贪墨对不上账,只得加班加点再次搜查。
  唯一的闲人,也就是他,正忙着对付宗亲和越王,抄了哪些人只听了零星几个名字,不知道全部。
  王福咿呀啊了声,看到冒出头的封听筠,继续仰天静心,倒是封听筠听了个尾音,知道萧亦在担心什么,为萧亦解答:“十三家,仅抄出来不到百万两白银,大理寺仍在审讯。”
  “此前听你预言,已派工部善水利者前往江淮一带,目前还未传回消息。”
  山高路远,大概是来不及的。
  萧亦就是户部的,清楚国库里也只有二十万两出头,抛去养兵开支官员俸禄基本不剩多少,洪灾之后物价势必暴涨,地方及中央粮仓储备都不算多,赈灾的银两只靠抄来这些,远远不够。
  加上他府中那些或许可以。
  “武青擅长找机关,也行他能派上用场。”
  封听筠轻轻摇头:“十三个官员,府中掘地三尺都未搜出东西来,你觉得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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