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吃醋了？关心起我的内部事务了？放心，跳梁小丑，翻不出浪花。倒是你……”
  他的声音压低，带着一种黏稠的、仿佛耳语般的暧昧：“……什么时候愿意亲自下场，陪我玩一局？”
  凌曜感到一阵恶寒，语气更冷：“跟你玩？代价太大，不划算。”
  “哦？”邢渊拖长了语调，
  “我可以给你开个无法拒绝的价码。比如……你一直想知道的，‘曙光’之下的真相？或者……我本人？”
  “免了。”凌曜毫不客气，“你的真相和你自己，还是留给睢鸩博士当实验素材吧。”
  然而，就在他准备结束这场无聊的午夜骚扰时，邢渊的声音忽然变了。
  剩下一种认真和……期待。
  “凌曜。”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叫出他的名字，没有加任何头衔或戏称。
  “下次。”
  “你亲自来。”
  “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轻，甚至带着一丝仿佛是温柔的蛊惑，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强势和一种……偏执。
  然后，不等凌曜做出任何反应——
  通讯被干脆利落地挂断了。
  凌曜看着突然安静下来的终端，僵在原地。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呼吸声，以及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噪音。
  邢渊最后那句话，那几个字，仿佛还带着对方的体温和气息，萦绕在他的耳畔。
  下次。
  你亲自来。
  好不好？
  那语气……
  他感到一股极其细微的、却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邢渊……
  这次好像……
  是动真格的了。
  这个认知让凌曜感到一阵莫名的不适。
  他讨厌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也讨厌邢渊那种仿佛已经将他视为囊中之物的态度。
  邢渊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在单纯地挑衅。
  他是真的在计划着什么，一个需要凌曜“亲自”在场的局面。
  而那个局面，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凌曜皱紧了眉头，他感觉到，这场棋局的风向，似乎开始朝着某个不可预测且极度危险的方向偏移。
  而那个人，已经不再满足于隔空对弈。
  他想要……
  面对面。
  —————
  邢渊的电话挂断后，办公室内短暂的寂静被一种无形的紧迫感取代。
  沉默持续了将近十分钟。凌曜终于动了动，伸手按下了内部通讯键，声音带着熬夜后的沙哑：“科烬，过来。”
  不过两分钟，科烬就出现在了办公室门口，制服依旧一丝不苟，脸上看不出半点被从睡梦中叫醒的怨气，只有惯常的冷硬和专注。“长官。”
  凌曜直接切入主题，语速不快，但条理清晰：
  “邢渊那边，可能会有新动作，目标很可能直接指向我。”
  科烬眼神一凛，背脊下意识挺得更直。
  凌曜继续道，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下达明确的指令：
  “第一，抑制剂。根据我们之前掌握的邢渊力量恢复和增长的数据，让技术部和相关合作实验室，立刻加强新型抑制剂的研发。”
  “明白。”科烬立刻记下。
  “第二，外勤部，尤其是肃屿。”
  凌曜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给他传达我的直接命令：下次外勤，尤其是面对晁偃那种级别的疯子，首要目标是保全自己和队员，获取情报，而不是沉迷于肉搏分胜负。”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或者情况不明，立刻撤退，以敏捷周旋为主。”
  “是，我会亲自传达。”
  科烬点头，明白凌曜这是要掐灭肃屿过于旺盛的战斗血性，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第三，关于那个发布会技术。”
  凌曜的指尖停顿了一下，“暂时定性为‘炫耀性展示’。目的是吸引目光，尤其是我的目光。核心技术远未暴露。”
  “通知相关部门，利用我们的职务便利，对此类技术进行‘监管’，但暂时不要大规模阻止或清除。”
  科烬愣了一下：“不阻止？长官，这意味着……”
  “意味着放长线。”凌曜打断他，“邢渊想用这个当鱼饵，看看我们能查出什么，但真正的核心，永远在睢鸩和邢渊本人身上。”
  “去吧。立刻执行。”
  凌曜挥了挥手，重新瘫回椅子里，闭上了眼睛。
  科烬不再多言，转身快步离开，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迅速远去。
  “好累……”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连走到旁边休息室的力气都省了，直接像一滩软泥似的瘫倒在了办公室的沙发上，“瘫死算了，睡死算了，睡到天荒地老算了……”
  第60章 初试
  眼皮沉重得如同灌了铅，意识很快就模糊了。
  什么邢渊，什么睢鸩，什么人类进化，什么烟火表演……都暂时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此刻，睡觉是唯一重要的事。
  然而，凌曜渴望的“天荒地老”的睡眠，在第二天清晨，确切地说，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就被无情地打断了。
  先是感觉胸口被什么软乎乎、沉甸甸的东西踩过，一下，两下……接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凑到了他耳边，开始坚持不懈地、细声细气地叫唤：
  “喵……喵……喵……”
  凌曜烦躁地把头埋进沙发靠垫里，试图屏蔽这噪音。
  他试图用手把猫推开，但小猫灵活地躲开，转而开始啃咬他垂在沙发边的手指。
  虽然不疼，但那种痒痒的、被骚扰的感觉让他彻底无法入睡。
  “够了……”凌曜忍无可忍，猛地坐起身，顶着一头乱毛，眼神杀气腾腾地瞪着那个罪魁祸首。
  小猫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后退两步，但依旧仰着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无辜地看着他，然后更大声地：“喵——嗷——！”
  仿佛在控诉他为什么还不起来准备吃的。
  凌曜深吸一口气，试图用眼神杀死这只不知好歹的小东西，但显然失败了。
  他认命般地打了内部通讯器，联系叶迁。
  电话几乎是瞬间被接起，那边传来叶迁紧张的声音，显然已经起床了：
  “凌、凌长官？您有什么指示？”
  凌曜用带着浓重睡意和极度不耐烦的、沙哑的声音，言简意赅地下达了最高指令：
  “叶迁。”
  “到！”
  “来我办公室。”
  “是！发生什么事了？”
  “把它弄走。”
  说完，也不等叶迁反应，直接挂断了电话。
  然后他重新倒回沙发上，用枕头死死捂住脑袋，试图在救援赶到前再争取几分钟宝贵的睡眠。
  而那只小猫，见他又躺下了，犹豫了一下，再次迈着小爪子走了过来，似乎在思考下一步该从哪里下爪……
  凌曜在枕头下发出了一声绝望的、模糊的哀嚎：
  “邢渊！我迟早要把你和这只蠢猫一起关一个笼子里！”
  ———————
  高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前摊开着那本厚厚的《审讯概要》，旁边是抄了足足十遍、手腕发酸的手稿。
  再次站在审讯室门前，高诺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有些过快的心跳。
  他整理了一下一丝不苟的制服，脸上刻意摆出凌曜那种缺乏表情的淡漠。
  这次他面对的是另一个外围成员，似乎是叫屠河。
  这些人是肃屿围剿一些外围据点抓来的，重要性不大，但也好歹是邢渊底下的人，该审还是得审。
  高诺进去的时候，屠河正被铐在椅子上，一脸不屑。
  高诺翻开审讯手册，清了清嗓子：
  “根据《审讯概要》第三章 第七条，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所说的一切将作为……”
  屠河嗤笑：“这么多废话。”
  他往椅子上一靠，咧嘴笑，上下打量着高诺，嗤笑道：“小子，瞧你这细皮嫩肉、张口闭口规章的怂样，还审别人？”
  高诺手一顿，脸上有点挂不住，但还是硬着头皮审下去。
  到最后屠河都乐了：“你是不是刚来的？”
  高诺试图找回主动权，板着脸说：“你不要避重就轻！说，邢渊最近一次联络你们是什么时候？”
  屠河没直接回答，反而歪着头，用好奇的语气反问：“你这么熟规章，怎么没跟着你们那个……凌审官学两手？听说他审人可快了。”
  “你闭嘴！”高诺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因愤怒而颤抖。
  他最忌讳别人拿他跟凌曜比，下意识就反驳：“审问讲的是程序和证据，不是谁更狠！”
  屠河一看有效，立刻咧开嘴乘胜追击：
  “程序和证据？哈！那你审出个屁来了吗？瞧瞧你这德性，拍桌子瞪眼，也就这点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