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记录员一个激灵,赶紧手忙脚乱地操作起来:“是!长官!”
吩咐完,凌曜身体向后一靠,双臂环抱,他看了看墙上的电子钟。
才十一点不到。
嗯。
鉴于取得了突破性进展,超额完成了今日的审讯任务……
他做出了一个决定。
凌曜站起身,开始收拾东西——保温饭盒,纸巾,那几支用来砸人的电子笔。
邢渊和记录员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只见凌曜收拾好东西,拎在手里,然后……径直就朝门口走去。
记录员再次懵了:“长、长官?这……还没到……”
“今日审讯结束。”凌曜头也没回,声音恢复了那种没什么干劲的调调,刷开了第一道门禁。
走到门口,他脚步又顿住了,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半侧过身,目光落在邢渊身上。邢渊正眯着眼看他,猜不透他又要干什么。
凌曜的视线在邢渊那身灰扑扑的囚服和没什么血色的嘴唇上扫过,沉吟了大概一秒。
然后,他对着通讯器低声吩咐了一句:“通知配餐处,303号重犯今日午餐标准,按b级营养餐配给,加一份汤。”
吩咐完,他像是完成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善举,甚至还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对自己表示满意。
改善了一下犯人“勉强饱腹”的破伙食。
啧。
自己真是……太善良了。
不光审出了线索,还以德报怨给加餐。
他简直要被自己的高尚情操感动了。
于是,在心满意足和自我赞许中,凌曜拎着他的饭盒,脚步甚至比来时轻快了一丁点,彻底消失在了门后。
审讯室内,再次陷入死寂。
记录员抱着记录板,看着被孤零零留在椅子上,脸色晦暗不明的重犯邢渊。
又想想那份即将送来的、比普通囚犯好了不止一点的b级营养餐和例汤,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和荒谬。
这位凌长官……他到底是个什么路数啊?!
邢渊盯着空荡荡的门口,许久,忽然极其缓慢地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复杂到极点的笑容。
那笑容里有错愕,有被看穿秘密的阴霾。
还有有被当成宠物一样随手“赏赐”的屈辱感。
但更多的,是一种被彻底点燃的、近乎疯狂的征服欲和兴趣。
凌曜……
他无声地咀嚼着这个名字。
我会让你那张脸……出现不一样的表情的,呵。
……
而已经坐上电梯的凌曜,正靠着冰冷的电梯厢壁,盘算着今天能多出整整三个小时的补觉时间。
美好的一天。
第4章 失职
一连几天凌曜都过着摸鱼审讯抽人的日子。
某天,凌曜刚回到自己那间堆满无关杂物、唯独缺少办公气息的办公室,还没来得及把那双长腿架上桌面补个回笼觉,刺耳的紧急警报就撕裂了基地的宁静。
不是最高等级,但也足够让人皱眉头。
“吵死了……”凌曜嘟囔一声,极其不情愿地伸手按掉了桌角的警报提示音,打算继续会周公。
门被“砰”地一声撞开。
他的副官,科烬,一个总是绷着脸、仿佛全世界都欠他钱的年轻人,此刻脸色更是难看得像锅底:“长官!c区抑制剂专用仓库发生爆炸!”
凌曜掀开眼皮,没什么波澜:“哦。损失多少?”
“不是损失的问题!”副官几乎是在低吼,声音因为急促而变调,“是全部!库存的抑制剂,尤其是……尤其是为重刑犯邢渊准备的那一批特制强效型号,被针对性炸毁了!一点没剩!”
空气安静了一秒。
凌曜揉着眉心的手顿住了。
他慢慢放下腿,坐直了身体,这个简单的动作由他做出来,竟然带上了一种罕见的、凝重的意味。
“邢渊的专用抑制剂?”他重复了一遍,声音里的散漫褪去,剩下冰冷的清醒。
“是!现场留下了这个!”副官将一个密封的证据袋扔在凌曜桌上。里面是一枚扭曲变形的金属徽章,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獠牙鬼首图案——邢渊麾下核心组织的标志。
挑衅。赤裸裸的挑衅。
凌曜盯着那枚徽章,眼神深了下去。
邢渊的改造人力量,需要定期注射特制抑制剂才能压制。
现在,补给被毁,新一批抑制剂调配、生产、运输至少需要一周。
而邢渊,最多能撑三天。力量失控是其一,更可怕的是,他一旦意识到这一点,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越狱。他若逃走,那些被藏起来的机密,将石沉大海。
他甚至没来得及喝口水压惊,直属上级——安全委员会的高部长,一个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如鹰隼的中年男人打来电话。
凌曜穿过层层哨卡,坐上上升的电梯,直到他踏入总部那灯火通明却气氛凝滞的核心区域。
另一位上司霍森咆哮几乎震得玻璃都在嗡鸣:“……整整三个库房的抑制剂!全炸上天了!凌曜!你管辖的区域!你手下的人都是饭桶吗?!邢渊是什么东西?那是头披着人皮的远古凶兽!没有抑制剂,那特制镣铐还能锁他多久?嗯?!”
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凌曜脸上。凌曜微微偏了下头,躲开正面攻击,眼神飘忽,似乎对墙壁上的一道划痕更感兴趣。
“一旦他力量彻底复苏,挣脱束缚,别说问出剩下的机密,这整个基地够他拆几分钟?!你告诉我!到时候谁去拦他?!你吗?就你现在这副鬼样子?!”霍森气得额头青筋暴跳。
凌曜终于懒懒地掀了下眼皮,声音依旧掺着那股气死人的散漫:“拦不住……就让他拆呗,正好申请经费重建,批下来的速度说不定比打报告修抑制剂库还快点……”
“凌曜!”霍森猛地一拍控制台,巨响终于让凌曜稍微站直了点。
凌曜心里骂了句娘,那点残存的困倦和懒散彻底蒸发,只剩下烦躁和一股邪火窝在心口。
高部长相对要冷静一些,他背着手,踱了两步,声音依旧沉得能拧出水来:“凌曜,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凌曜没吭声,下颌线绷得很紧。他知道,他太知道了。
意味着他凌曜的名字将被钉在安全局有史以来最严重失职的耻辱柱上。
高部长停下脚步,目光如刀刮过他,“鞭刑二十,即刻执行。你有异议吗?”
异议?他能有什么异议?规矩就是规矩,他凌曜再横,再是高层,捅了这种娄子,这顿打也是板上钉钉,逃不掉。
“……没有。”
………
惩戒室里。
凌曜舌尖顶了顶腮帮,动作带着明显的不驯和憋闷。
但还是抬手,一颗一颗解开挺括的制服外套的扣子,然后是里面衬衣的扣子,他粗暴地将上衣扯下,团了团扔在一旁的金属矮桌上。
裸露的上身肌肉线条流畅而结实,蕴含着精悍的力量感。皮肤是冷调的白,此刻在惨白灯光下更显出一种易碎感。
他走到房间中央的特制刑架前,屈膝,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背脊依旧绷得笔直,透着股不肯低头的倔。
执鞭的是惩戒处的一名老手,资历不浅,但此刻握着鞭子,手却在微微发抖。
他面前跪着的可是凌曜!安全局最年轻的实权高层之一,能力诡谲,背景成谜,脾气据说还极差。
今天这鞭子抽下去,万一这位爷日后想起来要算账……
“动手。”高部长冰冷的声音打破沉寂。
执鞭人咽了口唾沫,吸了口气,扬起手臂——
“咻——啪!”
第一鞭落下,精准地抽在凌曜背脊中央。
火辣辣的剧痛瞬间炸开,凌曜闷哼一声,身体控制不住地向前微微一倾,又立刻被他强行稳住。额角青筋跳了一下。
cao,真他妈的疼!
他从小到大,只有他抽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被人这样扒了衣服按着抽过?这屈辱感比疼痛更让他火烧火燎。
执鞭人看着那道迅速浮起的红肿鞭痕,手更软了,第二鞭下去力道明显弱了几分。
“没吃饭?”凌曜声音甚至没什么起伏,只是带着极度不耐烦。
执鞭人被他一问,吓得一哆嗦,再不敢放水,咬紧牙关,鞭子破空的声音再次变得凌厉起来。
“咻——啪!” “咻——啪!” ……
一鞭接着一鞭,交错重叠地烙印在他原本光洁的背上。红肿迅速转为深红,有些地方甚至破皮渗出血珠。
凌曜的额头沁出细密的冷汗,嘴唇抿得死白,身体在每一次鞭挞落下时都会不受控制地绷紧、颤抖,但他始终咬着牙,一声没吭,只有粗重的喘息在寂静的惩戒室里格外清晰。
他心里早就骂翻了天:邢渊你个王八蛋!回头不把你抽得跪下叫爹老子跟你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