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没能得到答案的苍秾也学着她的样子趴在栏杆上,小声说:“这要问一袋钱了,她和粟羽的事我要从何得知呢?也许是她和粟羽相处的某个瞬间触人情肠。”
丘玄生歪头问:“情肠是什么?我只知道大肠和小肠。”
苍秾补充道:“还有盲肠。”
丘玄生想也不想又说:“还有十二指肠。”
苍秾继续说:“还有粉肠。”
丘玄生笑起来,说:“是肠粉吧?”
苍秾也跟着她笑起来。丘玄生下巴枕在交叠的手臂上,她站在船上望着远处的地面说:“苍秾小姐之前说,喜欢就是觉得对方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很开心,”丘玄生顿了顿,很是郑重地说,“我觉得我很喜欢苍秾小姐。”
刚才还趴在栏杆上无精打采的苍秾当即弹起来,丘玄生又说:“还有小庄主和戚红,我好喜欢和你们在一起。”苍秾悻悻地缩着脖子趴回去,丘玄生絮絮道,“一袋钱和粟羽我也很喜欢,她们出海以后要多久才能回来啊?”
本来准备好脱口而出的两个字是“我也”——苍秾张了张嘴,飞快地改变原意:“我也不知道。”
丘玄生说:“细想起来,我们还要继续寻找救醒苍姁前辈的办法。苍秾小姐觉得下一步该怎么做呢?”
苍姁。是啊,还要救苍姁。苍秾骤然回到现实里,不得不正经地规划未来:“要不我们跟着戚红去青州看看?听说岑乌菱也去了那边,保不齐我们能看到她活捉殷南鹄。”
她说着,又改变思路说:“还是让粟羽牵线,细细追查东溟会的事情?当年殷南鹄和梅芝是被东溟会派来卧底神农庄的,她们那边不是也在弄制造活人的实验嘛。”
丘玄生认真听着,苍秾转头看她,忽然冒出一句莫名其妙的问题:“玄生,你不是机关人对吧?”
丘玄生眨眼:“为什么这么问?”
“在恒远县你被打伤眼睛,没出几天就好了,我和小庄主她们都猜你和丛芸队长一样是机关人偶。”随风飘飞的头发挠得心里乱乱的,苍秾将其拢到耳后,“不过机关人偶怎么会感觉到和我们在一起很开心呢?其实玄生你和我一样,都是普通的人罢了。”
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么久远的事,丘玄生坦然地笑了,答道:“嗯,我和苍秾小姐一样是普通人。”
看到她的笑脸,心里仿佛也轻松了些许。苍秾低声自语说:“但那时你为什么没有跟我们澄清?我知道你藏着很多不想被我们知道的秘密,你不想提起,我也不会问你。”
风把那微弱的语句吹进丘玄生耳朵里,天气冻得手脚都僵了,丘玄生看着苍秾,不知她在想些什么。苍秾迎着冷风说:“可是我想更了解你,想向你再靠近一步。”她转头跟身侧的丘玄生对上视线,笑着问,“是时机未到,对吗?”
丘玄生听着她的话格外出神,听到一半点了点头,听完所有复又连连点头。苍秾不知这番话她能听进去多少,但那个所谓的时机,苍秾迫切地希望它能早日出现。
在长久的静默中,苍秾想,玄生终归是特别的,世上再也没谁能叫她这般殚精竭虑、盘桓踟躇了。
冷风疾速窜过耳边,反而弄得耳朵热热的。晾在栏杆上的抹布被风吹得翻掉下去,没入水中。苍秾像是看不见一样,她只是在想着,她喜欢丘玄生,她想让丘玄生知道。
第344章 冥师出膏土
“我觉得我和粟羽就是天作之合。你看看我和粟羽,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不般配的,站在一起活脱脱四个大字,天造地设。我去琅州一定就是为了遇见她的,不然我大老远跑那一趟为的什么?哦,好像是要救我娘来着。
“不过你真别说,粟羽肯定是喜欢我。最开始她对我很抵触,也仅仅是并没有意识到她对我的喜欢。女孩子家都比较矜持谨慎,我比粟羽成熟,就该我先迈出这一步。
“别看她平时对我爱搭不理的,那都是做给你们看的,粟羽这个人比较爱面子。其实粟羽对我的喜欢基本上是要结婚的程度,她背地里对我……啊啊啊啊哪来的纸!”
夸夸其谈被一堆铺天盖地飞过来的风马纸封住,钱易黛捂着眼睛躲到苍秾身后搓搓眼才看见粟羽站在上风口。
风把粟羽手里的小纸片吹得哗啦啦到处乱飞,她看着那叠纸在手中慢慢变薄,问:“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粟羽,你怎么跟来了?”钱易黛一见就是她就跳出去,拉着粟羽的手说,“你快回去监督小庄主她们打扫,这几天她们越来越懈怠了,没人在旁边看着她们就偷懒。”
“连着累了这么些天,让她们歇歇也可以。”粟羽还挺有人情味,她瞟一眼船舱里抢夺鸡腿的戚红和岑既白,转眼看向苍秾,“你们两个偷偷摸摸跑出来在说什么?”
“都是苍秾叫我出来的。”不需粟羽过多质问,钱易黛就立马把黑锅扣到别人头上,指着苍秾检举道,“苍秾跟我打听我们两个的事,还问我怎么告白最好。”
早知道这人一看到粟羽就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就不该在这个时候找她的。苍秾在心里气得跺脚,好在粟羽没怎么在意,问:“这有什么好问的?”
总不能说是来取经怎么告白的——尽管钱易黛还没和粟羽在一起的时候给她出主意的是苍秾。真是时移世易,苍秾胡思乱想着说:“也没啥,就想了解一下你们有多幸福。”
昔日弱小可怜需要苍秾支招的钱易黛一朝得道,立马换了个人似的趾高气扬地讲起告白的分析课来:“说起表白这一项,那可是个绝活。我跟粟羽表白的那天放的五百响烟花,统共八种颜色六个造型,那天的宾客全都可以见证。”
八种颜色六个造型,苍秾默默把这些细节记在心里,搓搓衣角犹疑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你花了多少钱买烟花?”
“也不多,就五十两银子。”钱易黛大手一挥,豪迈地说,“浩娘虽然觊觎我家的琉璃章鱼,但烟花这事她真的没坑我。放了那么久的烟花,这个价钱已经很值当了。”
多少?苍秾身形摇晃:“五十两……”
粟羽见她表情奇怪,问:“怎么,你很喜欢烟花?”
“不是,就是感叹一下一袋钱家真有钱。”苍秾干笑两声,又问,“表白也不一定要烟花吧,对不对?”
“烟花是其次,重点是要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诚意呀。能让粟羽高兴,就是放一万响的也值了。”钱易黛一脸傻笑抱住粟羽的胳膊,义正辞严地对苍秾道,“你想想,我要是随便在地上扯了朵野花跟粟羽表白,粟羽会答应吗?”
苍秾看向粟羽:“你会吗?”
粟羽没说话,钱易黛怪叫道:“你不会啊?”粟羽撇过头去,钱易黛抓着她的肩膀一阵摇晃,表情狰狞地说,“为什么,你只是喜欢那些烟花吗?你不是最喜欢我的吗?”
“不是你在教苍秾怎么让别人看见诚心吗,为什么又问起我这种问题。”粟羽瞟她一眼,耸肩道,“倘或有人随便扯根野花来跟我表白我还答应了,说出去很丢脸吧?”
“也是哦,”钱易黛小声嘀咕,转头又扯住粟羽的手臂质问道,“但是你就不能说你愿意吗?这样子我很受伤诶,听起来好像你只是喜欢我家的钱一样。”
“是你自己先说拿野花表白的,又不是我。”粟羽后悔跟来这里,转头说,“还说小庄主她们偷懒,你们两个不也是在这里偷懒?真是有够无聊,我回去了。”
她转身回到船舱里收拾起碗筷,钱易黛趁着她没走拉着苍秾拦在舱门前,快速向苍秾传授经验:“好吧,烟花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我知道粟羽真正在意的不是那些烟花。重点是在那片烟花下我亲了粟羽,这个就叫做——”
提着食盒出门的粟羽气得拽住钱易黛就走:“你到底想跟苍秾说什么!赶紧回家去,你还要物色船员呢!”
“哎,等一下……”钱易黛被她拽着往外走,回头对苍秾喊道,“大概是这个意思,诚意要盛大,要烧钱!”
她的最后一句话淹没在码头被北风卷起的拍岸声里,苍秾趴在船边看着她和粟羽下船回到陆地上,钱易黛还是老样子要求粟羽抱她,粟羽抱她一下两人才牵着手离开。
什么时候也能和玄生像她们那样就好了。苍秾转着风干的抹布回到船舱里,戚红和岑既白还在为鸡腿争吵,丘玄生被这两人叫来当断案法官,左右为难不知道该帮谁。
她耳根子软,一下被岑既白说服,一下又被戚红说服。那两人见她犹豫不定,便更加吵闹起来。看见苍秾从外头回来丘玄生如蒙大赦,小跑到苍秾身后让苍秾来劝和。
要盛大,还要烧钱?苍秾自己都有想不明白的事,更别提为这两人断案做主。岑既白和戚红一直吵到回家,岑既白扬言迟早把戚红赶出去,这辈子都不想看见她。
戚红平时就跟岑既白混在一起,如今吵架了百无聊赖,在家里晃晃荡荡,脚步飘到坐在桌前折纸的苍秾面前。桌上摊开一本折纸花的教程书,还散落着好几沓彩色的纸。戚红拈起其中一个,赞道:“你在折纸啊?看着挺像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