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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这话虽是赞岑星咏贬苍姁,岑既白却不觉得不高兴,甚至因为殷南鹄夸奖岑星咏而感到得意。戚红对这个话题也有兴趣,问:“殷大娘,你觉得小庄主的母亲是好人吗?”
  “是。不仅庄主是好人,你姨娘也是好人。”她猜出戚红下一句话是什么,赶在戚红问出口之前回答道,“苍姁也是,她们三个谁都不是坏人,谁都没有错。”
  她故意堵自己话,大约又是在照顾岑既白的情绪。戚红看破不说破,岑既白瞟她一眼,大着胆子问:“殷大娘,曾经……曾经……”她犹豫半天没说出口,最后问,“你说她们三个都不是坏人,可为什么最后她们会那样?”
  “世人都是这样,谁能做到完美无暇呢?”殷南鹄看得很开,说这话时看起来也没多难过,“好比地上的石砖之间要故意留着缝隙,这样石砖才不容易裂开。过分追求完美容易压垮自己,你不能要求作古之人一件错事也没做过吧?”
  岑既白和戚红像听课一样安静,殷南鹄不想多说这个话题,转而说:“我说这个不是为了让你们对过去刨根问底,是想告诉你们庄主她比谁都宽容,无论是谁冒犯她她都愿意相信对方能改邪归正,我希望你们也能像她一样。”
  “小乌菱也是庄主的孩子,我不想看到你们姐妹之间互相猜忌。”她拉过岑既白的手搁在膝头,很是认真地说,“虽然小乌菱如今执掌神农庄,但我觉得她没有你过得幸福。你身边有相知相伴的朋友,她身边的人只是因为她厉害而听命于她,在这样的环境里,她只能做个冷酷的人。”
  “真的吗?我很幸福?”岑既白张大嘴巴,很快明白这话里是要自己体谅岑乌菱的意思,立马改口道,“殷大娘,你别帮着岑乌菱说话,她是好是坏我自己心里有数。”
  “我不是帮她说话,我是想请求你。”殷南鹄和蔼地说,“你是她妹妹,你们本应是世上最亲近的人。她不懂怎么与你相处,你更该靠近她教会她什么是友情和亲情。”
  依岑乌菱那个性子,想教会她什么的人肯定要被她吹到天上去。岑既白惜命地说:“我做不到。我不是那种宽容的人,有的人就是不要脸,给她一点好脸色她就能翻天了。”
  她话里意有所指,戚红确认道:“你是在说我?”
  岑既白做个鬼脸:“谁急了我就说谁。”
  戚红气得冲过来要抓她,殷南鹄笑着拦在两人中间,说:“你们两个聚在一起就吵架,我看你们感情好得很,戚红说决定跟我一道走,小庄主要不要和我们一起?”
  此话一出蓄势待发准备打闹的岑既白和戚红都僵在原地,戚红尴尬地收回手抓抓脸,问:“小庄主也来?”
  “是呀,我们一起去戊窠找救醒苍姁的办法。”殷南鹄亲昵地挽住岑既白,说,“如今的苍姁不方便照顾你,你在我身边更安全,和戚红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多热闹。”
  岑既白眨眨眼,还是有点不敢相信:“真的?”
  “我和庄主戚彦是老朋友了,小乌菱我也是照顾过的。”殷南鹄把戚红拉过来,一边搂着岑既白一边抱着戚红说,“不用担心东溟会那边,我会尽全力保你和戚红周全的。”
  第151章 妈妈去哪儿
  在丘玄生敲响苍秾家大门之前,苍秾还不能自如说话的时候,苍秾与人交流的方式是打手势和文字。有些话不能通过简单的动作告知,就只能在纸上写个大概,费时费力。
  为了治好苍秾的怪病,打从发现苍秾的病情起苍姁就四处寻医问药。她对苍秾的语言障碍感到内疚,仿佛苍秾无法正常说话是她一手造成。从小到大试过几百种方法,连苍秾自己都觉得没希望了,苍姁还是不知疲倦地四处寻医问药。
  有时神农庄的门客听她调遣,她就让旁人帮她寻找药方,暂时留在家里陪伴苍秾和岑既白。那时岑乌菱已经进入了一种超脱世外旁人皆是粪土的境界,家里要带的孩子便只剩下年纪相仿且有共同语言共同敌人的岑既白和苍秾。
  尽管苍秾的症状与残疾差不多,但苍姁对她和岑既白一视同仁,从不因苍秾不好说话或岑既白脑子笨而怠慢过谁。房间里的每样物件都是苍姁给她的,苍秾站在熟悉的屋子里,想起沉睡着的苍姁,仿佛还置身于阴冷的石室中一样。
  月光明晃晃的,透过大开的房门照进屋里来。丘玄生从门后探了个头,轻声说:“苍秾小姐,我能进来吗?”
  苍秾招手示意她进,丘玄生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像是参观名胜古迹一样:“这里是苍秾小姐以前的房间?”
  “说不准再过几天就不是了,”苍秾垂头丧气的,歪坐在桌前说,“还不知道我娘什么时候能醒,我和小庄主被岑乌菱赶走,岑乌菱想把这房间给别人也不是不可能。”
  “怎么能这样,这里是苍秾小姐的家。”房间里堆着许多东西,丘玄生唯恐碰坏了哪样,拘谨道,“苍姁前辈一定很疼苍秾小姐和小庄主吧,时常听小庄主说起她有多好。”
  房间的角落里塞着一个大箱子,苍秾起身掀开箱盖,露出里头囤积的彩色稿纸:“这都是从前我说不出话,她置办着让我写字用的。一不小心就堆了这么多,装了好几个箱子。要是我真有这么多话可说,只怕要把嘴皮子说破了。”
  丘玄生怕她消沉,鼓励道:“现在苍秾小姐可以自如说话,等苍姁前辈醒来看到,一定会很开心的。”
  苍秾一松手,箱盖砰的合上:“谁知道她还能不能醒。殷大娘都说看不出门道,我早年间说不出话索性不学药理,小庄主又是什么都不懂的,还有谁能救醒她呢?”
  放在传闻话本里,至亲之人命悬一线时应该焦急奔波以求改变,苍秾却只觉得茫然。因着苍秾天生的古怪病症阻碍沟通,她和苍姁从没有坐下来好好谈心的机会,苍姁留给苍秾的就只有照本宣科的教育和一屋子的琳琅物件。
  话虽如此,说到底苍姁也还是她的母亲。令人措手不及的现实逼到眼前,苍秾烦闷得在屋子里打转,说:“当初岑乌菱说要赶我和小庄主走的时候我就该问个清楚,倘若我娘正是那时候出的事,事情绝不会发展成今天这样。”
  丘玄生试探着问:“苍秾小姐,你怀疑是岑庄主?”
  “跟她脱不了干系。”苍秾说得十分肯定,仿佛自己亲眼所见,“我知道我娘是什么样的人,戚彦和岑星咏都不在了,她把小庄主和岑乌菱当做自己的亲生孩子来养,若不是岑乌菱云游时趁她不备害了她,我想不出还有谁能做到。”
  “戚红都说了,我们没有证据呀。”丘玄生思索一二,牵住无头苍蝇似的苍秾拉着她在窗边坐下,“我们可以救醒苍姁前辈,让她指认凶手是谁。苍秾小姐,不要气馁了。”
  “不用这么麻烦,我最擅长快速写字,看我写个几千张岑乌菱的罪状,跟她对簿公堂。”苍秾不顾丘玄生的劝解,硬生生在丘玄生的拉扯下大步走到桌前铺开稿纸提笔要写。
  毫笔落在没有和墨的石砚上,苍秾动作一顿,望着手里的笔说:“这些纸笔和砚台,都是我娘替我准备的。”
  从小就有这些,弄得苍姁的付出是理所当然了。被良心谴责的感觉不太好受,苍秾没再继续动作,丘玄生赶忙抢过她手里的笔:“既然是苍姁前辈准备的,就不要用在这种地方。世上一定会有救活苍姁前辈的办法,我帮你一起找。”
  被抢走纸笔的苍秾像是失去了灵魂,被丘玄生拉到窗边坐下。她刚挨到凳子,立即回神握住丘玄生的手说:“幻境里我娘总是耍滑头,殷南鹄也说她游手好闲。可我认识的苍姁是最值得信任的人,我都不知道该信哪边。”
  “也许苍姁前辈也有孩子气的一面,只是在苍秾小姐面前要扮演母亲,不好说出来而已。”正是应了当局者迷,丘玄生比她平静许多,“你就相信我这一次,救醒了苍姁前辈,所有苍秾小姐想知道的答案就都会浮出水面了。”
  这话有点怪,像是责怪她不信自己似的。苍秾瞟丘玄生一眼,扭捏着说:“我不是不信你啊,只是我对你了解不多,现下我娘又靠不住了,我必须比往日更警惕才行。”
  “苍秾小姐很了解我,你是除了队长乐始外我最好的朋友了。”丘玄生笃定道,“应该说是我不了解苍秾小姐,没想到苍秾小姐难以说话会有这么多不方便的地方。”
  自从见到丘玄生开始,这个问题就一直盘旋在苍秾脑海里。不知眼下是不是说出来的时机,苍秾觑着她,心里做了斗争半天才说:“我的病算什么,为什么我在遇见你之前不能像旁人一样正常地说话,直到你来给我送辰光佩?”
  “是丛芸队长叫我来的,我也不懂为什么苍秾小姐不能正常说话。”丘玄生答得很坦荡,“我也想苍秾小姐从小就和普通人一样,虽然这样我就不能来找苍秾小姐了。”
  “可我和丛芸队长从未见过,她为什么要伸出援手帮助我?”这样说了跟没说似的答案显然不能让苍秾满意,她追问道,“还有,丛芸队长为什么会有关于神农庄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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