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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

  戚红身形一僵,她说过太多不真实的谣言,哪能句句都记得?岑既白生怕赔上性命进退两难,殷南鹄不得已清清嗓子出面打圆场:“戚红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开玩笑,小庄主不要计较。只要一滴血就够了,不讲究是哪里的。”
  骤然受到众人瞩目的岑既白深吸一口气,她抬头与苍秾对视良久,下定决心道:“好吧,为了姑母我愿意一试。”
  殷南鹄颔首鼓励,岑既白从怀中取出铁镖,刺破指尖。没人教会她怎么做,只说她的血可以破除毒障,岑既白心里七上八下的,索性挤出点血来,扬手将血往毒雾里甩去。
  她心意已决,刺出的伤口不算浅,真就被她挥出几点血珠。那几滴肉眼难以看清的血点子飞进厚重的毒障里,刺得颜色深沉的雾气中如皮肉挨近炭火般冒出几缕淡淡的白烟。
  丘玄生怔怔道:“这,这算是成功了?”
  苍秾搓搓眼睛:“不对,毒雾好像还在啊。”
  岑既白大惊失色:“怎么回事,是血不够吗?”
  “怎么会没有反应?”殷南鹄也大为震惊,“原则上来讲只要是与庄主血脉相连的孩子就一定能解开禁制,从前我和苍姁不信还偷把小乌菱抱出来做了实验的。”
  “那小庄主的血怎么没用?”岑既白再次把血往毒雾里挥,戚红思考半晌,直言不讳道,“难不成你是捡来的?”
  “不会的,”丘玄生紧急出动捂住戚红的嘴巴,尽量不往那个方面想,“是不是太久没有启动所以不是很灵敏?”
  惊诧之余也要注意防范四周,余光瞟见远处隐约的灯笼光亮,苍秾叫道:“不好,巡逻的人要过来了!”
  众人立即做鸟兽散,戚红正要走开,没想到岑既白还杵在原地。她伸手去拉岑既白,说:“小庄主,快跟我来。”
  “为什么我解不开禁制?”岑既白如同一个沉睡很久的人终于从梦中醒来,她还有点不明白片刻前发生在她身边的事,茫然地看向戚红,“我……我不是我娘亲生的吗?”
  第150章 是谁动了发条
  诗里说近乡情更怯,如今看来竟然是真的。从前生怕家里防守不够严密遭到盗窃,现在为了不吵醒门后的夜班看守只得蹑手蹑脚地互相托举着翻墙,岑既白从始至终都失魂落魄的,众人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她拉进苍秾家的院子。
  小时候岑既白总黏着苍姁,每年都有一大半的时间住在苍姁家,于是在苍姁家也有自己的房间。回到旧日的卧室里,推窗望出去庭中风景如昔,她和苍秾却大不相同了。
  岑乌菱还算有良心,没趁苍秾不在苍姁昏迷吞并苍秾家的产业,也没苛待在苍秾家工作的银翘等人。今夜让人倍感冲击的事情太多,苍秾一行人坐在屋里,没有一个人说话。
  仅仅是岑乌菱假传消息将苍秾和岑既白赶出神农庄就算了,苍姁被关在神农庄昏迷不醒,银翘帮着岑乌菱掩盖真相,岑既白无法驱散秘药堂前的毒障,每一件都让人难以接受。
  讲话太直白的戚红识相地闭嘴,岑既白坐在床边发愣,苍秾低头沉思,丘玄生也合群地沉默着。外出放风的殷南鹄生怕尴尬,回来时指着门后的伞架说:“这儿还有伞呢。”
  关门声引得苍秾抬头看过去,不论是在幻境里还是在现实,殷南鹄似乎总是没有危机感。她淡定地环视一圈,眼见屋里个个都哭丧着脸,主动开口缓和气氛:“我还是第一次来苍姁家,触景生情想起从前戚彦经常说的一个笑话。”
  丘玄生也看向她,岑既白没什么精神,但还是坐直身子。最关心戚彦的戚红赶紧问:“我姨娘说过什么笑话?”
  殷南鹄清清嗓子,语调轻松地说:“这是真事,苍姁年轻时游手好闲念书很晚,是学堂里年纪最大的学生。庄主盼着她早日完成学业,每天都会翻苍姁的书包检查功课,有次翻到一张信纸,上头写着‘软软软吻吻吻’,她和戚彦一致认为苍姁在学堂早恋,就冲到学堂要找讲师问个明白。”
  好不容易有了从灰败现实里抽身的机会,而且还是苍姁年轻时的八卦,苍秾立即响应她的话题:“然后呢?”
  殷南鹄攥着伞坐下来,一边憋笑一边说:“庄主和戚彦审问讲师一整天,发现苍姁在学堂里非但没有早恋,还因为性格结怨众多。她们回家细问苍姁,发现是苍姁写字太丑,把课表上的数数数物物物写成了软软软吻吻吻。”
  她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笑,好半天才发觉只有自己一个人脸上有笑意,补充道:“你们没懂吗?是说苍姁要连着上三堂数学课三堂物理课,字迹潦草把数字写得像软字……”
  苍秾努力控制表情,诚挚地问:“我们是听懂了没错,可是你为什么要认真解释这个笑话?”
  “我怕你们没明白我的意思。”殷南鹄放弃调解气氛,揽住岑既白开门见山,“别太挂心,兴许是方法弄错了。”
  她手里握着把伞,看起来格外多余。岑既白险些被伞柄戳中,终于回过神来问:“你拿着这把伞做什么?”
  殷南鹄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伞,脸上浮现出怀念的神色:“外头月亮低低的,担心明天下雨。”她收敛心情,哄孩子般搂着岑既白说,“别听戚红的,你怎么可能不是你娘的孩子?你若不是庄主的孩子,苍姁何苦把你养这么大?”
  “是啊,我娘待你如何你也知道,否则为什么成天跟在她后头姑母姑母地叫。”苍秾也提起劲来安慰她,“我宁愿相信是岑乌菱做的手脚,她瞒着我娘的事不跟我们说。”
  “事情没弄清楚,谁都猜不出结果。”岑既白还是没表示,殷南鹄道,“是戚红没管住嘴,我替她向你道歉。”
  “我才不要道歉。”岑既白把头一扭,想也不想飞快地支持苍秾的想法,“肯定是岑乌菱,一定是她干的。”
  戚红本就因殷南鹄的代为道歉而不满,站起身说:“不是我说,你们真的准备什么错都推到岑乌菱身上?”
  遇到麻烦就全怪给岑乌菱,几乎是最让人轻松的办法。苍秾正是看中岑既白讨厌她,于是故意把脏水泼给岑乌菱,就算是意气上头骂一骂疏散怨气也好。戚红跳出来找架吵,岑既白立即讥讽道:“你为你姐姐大人抱不平啊?”
  “我是看你们一个两个被冲昏头脑了,没说不许你们怪她。”戚红识时务地丢掉对岑乌菱的爱称,拉出丘玄生帮自己站台,“玄生你说,你觉得是不是岑乌菱干的?”
  丘玄生还在状况外,诚实地回答:“我说不出来。”
  戚红松开丘玄生,振振有词道:“就算是岑乌菱干的,可我们没证据,没证据就是诬陷。再说了,谁不会死……”
  她说到这里便发觉不妥,及时刹住话头。苍秾还在等她下句,戚红把话转了个弯,说:“不如我们找回银翘,我们不在的时候是她留在神农庄,她知道的绝对比我们多。”
  苍秾觉得有道理,问:“那我们去哪儿找她?”
  具体的办法戚红也没想到,她扁扁嘴坐回原来的位置上。岑既白靠着殷南鹄,忿忿道:“银翘一直跟着岑乌菱,说不定她早就叛变了,不然她为什么说姑母只是在睡觉?”
  话停在一半,岑既白擦干净眼睛抬头看向苍秾,吸吸鼻子问:“要是姑母就这么死了,我们该怎么办啊?”
  “世上医者众多,总会有办法的。”岑既白仰头要哭,殷南鹄拍拍她作为安慰,说,“若是没有救苍姁的法子,大不了我再去一次戊窠城,找天上集市里的神仙救她。”
  戚红心里好奇,问:“戊窠城真的有神仙?”
  殷南鹄笑道:“我已经用这个法子救过苍姁一次了。”
  上回在戊窠城没能遇见真迹,天上的集市至今仍是个谜。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岑既白抱紧殷南鹄哽咽道:“殷大娘,谢谢你,幸好姑母有你这个朋友。”
  殷南鹄不以为意,谦虚地说:“这有什么好谢的。你瞧,一路上跑得乱糟糟的,我帮你重新弄一弄。”
  她伸手拢起岑既白的头发,岑既白止住哭声,规规矩矩地坐好任她摆弄。房间里太多人显得压抑,一个人待着更适合思考。苍秾料想今夜大概不会再有别的事,起身说:“好不容易回家一趟,我想回我原先的屋子里看看。”
  殷南鹄点点头,苍秾前脚刚走,丘玄生也跟在她后头走出去了。她分神望着跑出房间的苍秾和丘玄生,手里一下没控制住力道,岑既白立马叫起来:“等一下,扯得好痛。”
  她赶紧松开手,岑既白捂着脑袋说:“殷大娘你绑得太紧了。”岑既白摸摸被扯痛的地方,忽然轻松地笑出来,说,“小时候姑母帮我梳头的时候也是这样,殷大娘和姑母都做不好,看来帮别人梳头不是件简单的事。”
  “是吗?大概我们都随你母亲。以前在神农庄你娘替苍姁梳头,苍姁也嫌弃她下手太重,不肯让她碰。”殷南鹄坐回在她和戚红中间,看岑既白的眼神像在看另一个人,“你娘待谁都很宽容,邻里都交口称赞。可惜苍姁半点没学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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