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当“喷泉池”和“抽掉水”这几个字眼钻进耳朵时，他整个人猛地愣住了。
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苍白。
程言昼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常，忍不住关切地低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沈栖猛地扭过头，他嘴唇翕动了几下，声音极轻，几乎像是自言自语，却又清晰地落进程言昼耳中：
“那水池底下……有戒指。”
“什么戒指？”
程言昼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追问，心中却莫名升起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沈栖像是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抿紧了唇，眼神闪烁，不敢再看程言昼。
几乎是硬着头皮，用更轻更快的语速吐出了两个字：
“……婚戒。”
空气瞬间凝固。
程言昼的瞳孔微震，呼吸都滞了一瞬。
婚戒？
所以，半年前沈栖死遁时，那个盒子属于沈栖的那边空着，不是他带着留恋把戒指拿走了，而是，扔掉了？
竟然……就扔在了别墅花园的喷泉水池里。
事实如此，带着迟来了半年的嘲讽刺痛，精准穿刺进程言昼的心脏。
他紧紧盯着沈栖那张写满了慌乱的侧脸，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是愤怒于他如此践踏他们的婚姻信物？
还是悲哀于自己直到此刻才知晓这份决绝？
但最后，还是化作心疼。
心疼沈栖当时究竟是怀着怎样绝望的心情，才会做出这样的举动……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尴尬。
程言昼眼底痛色一闪而过，迅速被理智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得捞起来。”
他陈述着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语气里听不出太多情绪：“不能让爸妈知道。”
“……嗯。”
沈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短促的音节，表示赞同，目光却依旧飘忽着，不敢与程言昼对视。
这时想到自己半年前这个举动，显得有些冲动幼稚，他心下窘迫不已。
两人心知肚明，让园丁正常抽水清理是绝对不行的，动静太大，戒指很可能被发现。
但也不能大白天的就明目张胆下水去摸，那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夜深人静，所有人都睡下后，偷偷摸摸地去把那枚可能惹祸的戒指找回来。
因为心虚和懊恼，沈栖一直垂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但转念一想，自己当初之所以会那么做，还不是因为程言昼出轨在先？
要不是被他伤透了心，自己至于把婚戒扔水池里吗？
这么一想，底气又回来了几分。
他凭什么要觉得不好意思？
该无地自容的是程言昼才对！
于是，沈栖猛地抬过头，第一次主动对上了程言昼的视线。
他下巴微微抬起，带着一种自己都未察觉的任性和小脾气，语气生硬地命令道：“你去捞。”
程言昼被他这理直气壮的要求弄得一怔，喉结下意识地滚动了一下。
这还用说吗？肯定是他去捞。
难不成……沈栖以为他会让他半夜跳进冰冷的水池里去摸戒指？
自己怎么可能舍得……
但想到这儿，程言昼心里软了一下，飞快掠过一丝不合时宜的，觉得沈栖有点可爱的情绪。
即使此刻他们之间的关系冷得像冰，即使沈栖看他的眼神里带着疏离和指控，但这副虚张声势的小模样，却奇异地戳中心底某个柔软的角落。
程言昼仿佛看到了很久以前，那个还没被他们冰冷婚姻磨平棱角，偶尔也会流露出一点小脾气的沈栖。
也是，沈栖小时候沈家还是个远近闻名的书香门第，也算是做了几年小少爷的。
可爱……
他压下心底那点悸动，面上维持着平静，配合地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好，我去。”
答应的太过干脆，反而让摆出一副强硬姿态的沈栖有些措手不及，准备好的后续说辞一下子卡在了喉咙里。
他颇有些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耳根微微发热，只能干巴巴地“嗯”了一声，重新恢复了沉默。
空气再次陷入一种微妙的寂静。
花园里二老和园丁的谈笑声隐约传来，更衬得房间里的气氛古怪异常。
一个在懊恼自己方才的失态和命令的口吻；
另一个在心底默默回味对方短暂鲜活的模样，并开始盘算着半夜偷摸捞戒指的行动计划。
终于，暮色四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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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偷看被抓包
夜深人静。
别墅里只剩下走廊壁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确认父母房间的灯早已熄灭，程言昼从衣柜里找出几件衣物。
他换下了之前穿的睡衣，套了一件简单的深色t恤和运动短裤，方便下水。
彼时，沈栖刚洗完澡从浴室出来，发梢还滴着水，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湿润热气。
他看到程言昼这身打扮，正弯腰系防滑鞋的鞋带，脚步不由得顿住了。
没有靠近，沈栖只是远远地坐在了床的另一边，眼神不由自主地飘向对方。
程言昼坐在床边。
灯光勾勒出他宽阔的肩背，结实的手臂线条。
背肌因动作而紧绷，形状很漂亮，充满了成熟男人的力量感，弯腰时短裤下露出一截有力精壮的小腿。
沈栖看着看着，心里泛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有点陌生，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他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看过程言昼了，就连之前还在他身边时，也很少能有轻松独处的时光。
对方长得实在太对他胃口了，脸、身材……都是。
程言昼系好鞋带，一抬头，正好捕捉到那道来不及收回的，呆呆望着自己的目光。
“怎么了？”
他直起身，有些疑惑地问。
偷看被抓个正着，沈栖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像是熟透的番茄。
他慌忙移开视线，却又落在床头柜的结婚照上，顿时更加窘迫。
心跳莫名加速，他语气都变得有些不自然：“没、没什么……你……小心点。”
看着对方这副慌乱又强装镇定的模样，程言昼眼底掠过一丝笑意，点了点头。
“嗯，你先睡吧，不用等我，我会找到的。”
他拿起准备好的强光手电筒。
铂金戒指没有磁性，什么金属探测仪都派不上用场，只能靠最原始的方法，用眼睛找，用手摸。
沈栖屏息看着程言昼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才松了口气，感觉自己脸颊还在发烫。
他把自己摔进柔软的大床里，裹着被子滚了两圈，看着天花板上熟悉的吊灯，心里闷得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可脑海里却总是浮现程言昼刚才换衣服的样子。
肌肉线条，系鞋带时专注的侧脸，还有那句“我会找到的”……
沈栖！不许想了！
争点气！
可翻来覆去，仍旧毫无睡意。
最终，沈栖还是忍不住悄悄爬下床。
忍着偷看对方打捞工作的冲动，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
奇怪啊……
屋子里的陈设和他半年前离开时别无二致，甚至连某一个摆件的位置都未曾移动，可又打扫得很整洁，像是被人刻意维持着原先的模样。
他梭巡到衣柜门口，突然有些好奇，自己从前留下的衣服有没有被扔掉？
于是他打开柜门，整个人怔了怔。
所有衣物都好好的挂着，有几件材质特殊的甚至还套了防尘袋，看上去有被好好打理过。
心里泛起一抹说不清楚的情绪，视线往下移。
那有一个盒子，侧面印着的logo看上去很眼熟。
他蹲下去，掀开盒盖。
是几盒抑制剂，还有……内裤。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这确实是他自己买的……
因为忘记改地址而寄过来的。
天呐……
再次想起还是尴尬得无地自容，对方果然收到了！还拆开了！还好好放在这！
沈栖捂了捂脸，发出一声羞赧绝望的轻哼。
忍着羞耻，他拿起独立包装的内裤看了看，确实就是他买的，四条装。
但是……
怎么少了两条？
程言昼拿去穿了？
不可能吧，他应该穿不了自己的码。
那，难道是自己下单的时候记错了？
这个疑问刚刚被压下，另一个疑问就升起。
不对，程言昼为什么要把他的东西留在家里？
沈栖想不明白。
他觉得程言昼这个人太奇怪了。
结婚的时候对自己爱搭不理，在外面出轨白月光，自己走了之后又一副情根深种的样子求他留下，好不容易把婚给离了又腆着脸叫他回家演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