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学识渊博，见解独到，却又不会刻意卖弄，交谈起来令人如沐春风。
不知不觉间，沈栖也打开了话匣子。
他突然发现，这是自他离开程言昼、来到美国后，第一次如此放松地和一个人，尤其是和一个alpha进行社交。
何况才第一次见面，就如此投机，也是一种缘分。
傅珏的温和与分寸感，让他几乎快要忘记了自己刚刚获得的omega的身份，以及需要时刻保持的警惕。
“说起来很巧，”傅珏轻轻晃着酒杯，状似不经意地提到，“我总觉得慕先生有点面善，或许以前在国内某些场合见过？”
不会吧？
闻言，沈栖心里微微一紧。
面上却不动声色：“可能我长得比较大众脸吧，我出国前很少参加商业活动。”
他巧妙地避开了可能的交集点。
傅珏笑了笑，没有深究：“那可能是我记错了，只是觉得投缘。”
晚餐结束时，傅珏坚持送沈栖回公寓。
车停在楼下，他下车替沈栖拉开车门，举止一如既往的绅士。
下车后，对方倚在车上，微笑着向沈栖表示感谢。
沈栖摆摆手，面色温柔：“评估报告我会尽快完成初稿发给您。”
“不急，您慢慢来，质量最重要。”傅珏看着他，夜色中他的目光显得格外温和，“很高兴认识你，希望以后不仅是合作关系，也能成为朋友。”
傅珏话语真诚，檀木味道在夜风中散开，温暖而踏实。
沈栖点了点头：“我也很高兴认识您，傅先生，路上小心。”
看着傅珏的车驶远，沈栖才转身走进公寓楼。
夜风吹拂在他脸上，带着凉意。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后颈的抑制贴，依然贴得很牢固。
看来那点担心是多余的……
这个叫傅珏的alpha，和他印象中所有alpha都不一样。
温和，强大，却不带任何攻击性，尊重他人，举止得体。
在异国他乡认识这样一个朋友，并不是什么坏事。
沈栖抬脚上楼。
第32章 出发旧金山
日子仿佛按下了快进键。
沈栖高效地完成了傅珏委托的评估报告，其专业性和精准度让傅珏赞不绝口，很快支付了丰厚的酬劳，并顺势提出了新的合作意向。
一来二去，两人的接触变得频繁。
傅珏虽初来乍到，却似乎天生拥有强大的社交能力，很快在旧金山的华人商圈和科技新贵圈里混得风生水起。
他并不总是忙于工作，时常会邀请沈栖一同用餐。
“慕希，朋友新开了一家泰国菜，据说很有特色，一起去试试？”
“今晚有个小型的私人艺术沙龙，展出的是一位华裔新锐画家的作品，我想你可能会喜欢。”
“周末有个酒庄的品鉴会，放松一下？”
……
沈栖起初还有些推拒，但傅珏的邀请总是恰到好处，令人难以拒绝。
他太懂得如何让人感到舒适，从不越界，永远保持着朋友般的距离和绅士风度。
沈栖一个人久了，陡然间生活里多了一个体贴周到，见识广博又谈得来的朋友，带他尝试各种新鲜事物，接触不同的人群，那些因为分化积压的阴郁似乎真的被冲淡了许多。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多了起来，偶尔在聚会中，也能彻底放松与人交谈几句。
但沈栖始终小心地维持着omega身份的隐蔽，抑制贴从不离身，随身携带抑制剂。
基于此，这段时间来，他从来没有感受过信息素失控的感觉。
也得益于傅珏的信息素一直被收敛得极好，那股沉稳的檀木香仿佛只是他个人的背景气味，作为频繁接触的alpha，他从未给沈栖带来任何不适。
这让沈栖愈发安心，甚至开始觉得，或许alpha也并不全是程言昼那样冰冷无情……或者他曾经恐惧的那样，像他父亲那种。
程言昼……
沈栖偶尔也会想到他。
想他现在过着什么样的日子。
其实在他的想象中，程言昼找他这个行为一直都挺无法理解的。
自己“死”了对他来说不是好事吗？
他可以和时念组建新家庭，让那个孩子名正言顺地出生，过上幸福美满的三口之家的日子。
程言昼很帅气，时念更是精致得像个洋娃娃，他们的宝宝一定会特别可爱吧。
挺好的，他能幸福，也挺好的。
可为什么想到这些，心里还是会发闷呢……
胡思乱想间，手机铃声响起。
沈栖拿过一看，是喻安的来电。
“喂。”
“栖仔，我已经在收拾行李啦～大概后天到！记得来机场接我～”
喻安的语气很雀跃，连带着沈栖也开心起来。
“好，我好期待，到时候你住我这就好！”
“好呀，到时候我好好给你科普omega的事。”
“嗯嗯，你最好了。”沈栖浅笑着。
“对了，我跟你说，我那个傻逼上司真是更年期到了，今天我和他确认休假事宜的时候他丫的跟吃了火药似得……”
喻安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讲着些琐碎的事，时不时又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自己从国内给他带过去。
沈栖静静听着，回应着，心里满满当当。
*
与此同时，国内。
沧和集团总裁办公室的气氛依旧冰冷压抑，但那种死寂的、仿佛一切都停滞了的绝望感正在慢慢消散。
几乎消沉了大半年，在一番苦寻仍然没有一点结果的情况下，程言昼重新回到了办公桌后。
他又一次变回了之前的样子。
西装笔挺，发型一丝不苟，眼底的猩红和颓废被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和专注。
董事会施加的压力起了作用，或者说，他逼着自己必须起作用。
庞大的集团机器不能因他个人的情绪而长久停摆。
沈栖已经消失了，他不能让沧和也跟着崩盘。
于是他开始疯狂地投入工作。
用一场接一场的会议、一份接一份的文件填满所有时间，不给自己留下任何可以胡思乱想的空隙。
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但心里的荒芜，只有他自己知道。
程总看起来似乎恢复了正常，甚至比过去更加雷厉风行，决策果决。
只有特助和秘书等近身的人才能察觉到不同。
总裁变得更冷了。
那种冷不是从前高高在上的疏离，而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沉寂，仿佛所有的热忱和情绪都随着某个人的消失而被彻底抽干。
他不再轻易动怒，但也极少再有其他表情，像一台精密而高效的工作机器。
只有偶尔在深夜，当他独自一人站在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璀璨灯火时，指间夹着的烟燃到尽头，烫到手指，他才会猛地回神，眼底掠过一丝无法掩饰的痛楚。
他做不到忘记沈栖。
沈栖就像一根扎在他心口的刺，死活拔不出来，稍稍触碰就钻心剜骨，痛彻心扉。
但程言昼不得不忍着这剧痛，继续走下去。
重整旗鼓已然半月。
这天，一份关于拓展北美市场的合作方案被摆上了他的案头。
项目前期考察已久，合作方是旧金山一家颇具实力的生物科技公司，到了需要最高决策人亲自出面洽谈的关键阶段。
程言昼的目光落在项目地点上：
美国加州，旧金山。
他指尖蜷缩了一下，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呼吸有瞬间的停滞。
前些天为了找到沈栖消失的痕迹，他也曾留意过这个地方。
旧金山吸引大量华人移民定居，是一个极有可能被沈栖选中落脚的地方。
可是他几乎翻遍了所有出境记录，也没有在这里找到任何一丁点和沈栖相关的信息。
思及此，夹杂着渺茫希望和更深绝望的复杂情绪在他心底翻涌。
恰时助理开口：“程总，如果您不便亲自过去，也可以吩咐美国分公司的人去洽谈。”
闻言，程言昼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已是一片沉沉的决断。
“安排行程吧。”他捏了捏眉心，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这个项目，我亲自去谈。”
“是，程总。”
第33章 程言昼怎么可能在这里？
旧金山国际机场。
国际抵达大厅人流如织。
沈栖提前了半小时抵达，站在接机口不远处等着，在陆续涌出的人群中卖力搜寻。
他今天心情很好。
喻安的到来冲淡了这段时间因为分化、因为工作、因为偶尔想起某人而产生的复杂心绪。
现在，他整颗心只剩下纯粹的期待。
毕竟喻安是他最重要的人之一了，一直以来，他都全心全意信赖着对方，又这么长时间没见面，想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