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人鱼说>书库>综合其它>今夜入怀> 第54章

第54章

  审判长打断,“请辩方律师围绕案件进行,勿带主观感情色彩。”
  白铎略表歉意,“那我换种说法。”
  下一秒,他敛了唇角,“你和其他同事为了保住自己的铁饭碗,向上级表忠心。将我的委托人关在杂物间,群殴施暴。而于海洋你,魏执岩最好的朋友,亲手用铁棍砸断了他的腿,致使终身残疾,再无法像正常人一样走路。”
  “异议。”陆炡说,“辩方质询事件与本案无关。”
  而旁听席已是一片哗然,殡仪馆的同事们震惊得说不出话,纷纷看向主任,显然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魏执岩的此般遭遇。
  对于检方提出反对,而审判长认为此事关系到被告的行为动机,但请辩方注意质询方式。
  “好的,审判长。”白铎笑了下,再次看向于海洋,声音冷,眼神更冷:“请问上述情况,是否属实?”
  于海洋攥紧拳,闭了眼,“是。”
  “很可惜,诉讼时效已过。”白铎低声说,“不然我会以故意伤害罪,起诉你们这些罪犯。”
  ……
  庭审继续,按照流程公诉方提交刘志彬的病历资料。
  “据二十年前卷宗,刘志彬因行凶时处于精神失常状态,不予承担刑事责任。据生前主治医生证言,被害患有重度精神疾病。”
  陆炡说明,“杀害被害人,进行分尸,并用头颅来‘恐吓’家属。公诉方认为被告以私力报复,挑战司法公正,犯罪手段特别残忍,社会影响极其恶劣。”
  审判长认同地点头,看向辩方。
  白铎语气礼貌:“陆检,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他低头翻阅手中的文件,“您的母亲陈茵,曾因涉嫌经济犯罪被拘留。一审时,因患精神分裂症免于刑罚......我面见了现在仍在服刑的你母亲的部门会计,她提供证词,认为陈茵并无精神疾病。”
  白铎直视陆炡,笑问:“所以检察官同志,对于伪造病历逃脱刑罚的行为,您是否因私人原因有意维护呢?”
  下面杂七杂八的声音已经止不住了,审判长当即严厉敲下法槌,“辩护人已涉嫌无依据指控,记警告一次!”
  而白铎认错的态度良好,给检察官道歉后回了辩护席。
  第一排的男记者边记笔记,边摇头:“人家就是违规,又能怎么办呢?”
  旁边同事没听懂,问什么意思。
  男记者用笔杆指了指前面的陪审团,“看见那帮人了吗,要跟公诉人似的,越说法条,越分析,他们越不听。反倒是那些辛辣的,煽情的,伤人的......最朴素原始的情感,才能引起他们的共鸣。这个‘他们’,不仅仅是这小撮人,而是更庞大网络群体。”
  他叹了口气,“不管结果如何,依据法律行事又有什么错?但检方就是要遭殃了。”
  ……
  庭审进程过半,公诉方综合案件事实、证据以及相关法条,对魏执岩的量刑发表意见:依法判处被告人死刑。
  陆炡冷肃的声音回荡在法庭,小王气得脸通红,手使劲锤了下腿:“真他娘的狠!”
  马主任身子在抖,却呵斥他:“少说不合规矩的话!”
  而陶静已经陷入绝望,眼神麻木地看着旁边座椅,心想廖雪鸣幸好没来,也幸好没听见这一切。
  对于量刑,白铎请辩方证人出席。
  是刘志彬的妻子。
  她称刘志彬在外蒙大使馆任职时,夫妻感情已经破裂。因离婚牵扯利益,遂一直异国分居。
  妻子说丈夫有精神病史这件事,她从不知晓,也未见其发作过。
  而在二十年前,丈夫给她发过一条短信,说大使馆有位女实习生经常给他惹麻烦、让他的工作很难做。
  “他说,真想弄死她。又说,长这么好看死了怪可惜的。”
  与此同时,始终沉默寡言的魏执岩手腕镣铐作响,被法警及时制止并警告。
  然而时间久远,妻子说手机早已损坏丢失,短信也无法找到。
  尔后白铎向法庭出示了永安殡葬员工的请愿书,以及刘志彬家属的谅解书。其中按手印的有妻子,有儿女,甚至还有年迈的父母。
  ......
  综合双方辩论,审判长说明被害是否伪造精神疾病史,并未有新的直接证据支持,所以此条不予采纳。
  他低头看着手中的文件,问陆炡:“公诉方这边的证人,是否还有未到场的?”
  听此,陆炡的视线扫过旁听席位,落在陶静身边空着的位置。
  他移回眼,要开口说证人缺席时。
  ——厚重古朴的红棕色大门被推开,泄进银箔般的阳光。
  紧接着探进一个毛糙的脑袋,窄窄的肩膀。
  众人纷纷回头注视,见一个穿着不太合身的西装的青年进来。
  他紧张地朝审判长鞠了个九十度的躬,怯和地解释来时因路面塌陷封路而迟到,交管部门给他开具了相关证明。
  审判长问他是什么人。
  青年用手抻了抻衣角,声音坚定,眼神笃定:“我是永安殡葬的遗体美容师廖雪鸣,请求作为检方证人出庭。”
  【作者有话说】
  深夜键盘前的一位老母亲流下泪水。
  叠甲叠甲叠甲:庭审过程是参考日韩法庭基础上进行胡编乱编瞎编,大家仅看个乐子千万别细究!别当真!!!
  第47章 爱一个人
  对于廖雪鸣的姗姗来迟,引得一部分人神色各异。
  席间最先说话的是小王,表情惊愕:“我、我刚才没听错吧?小廖是谁的证人,检方?!”
  音量颇大,引得前排回头看他,陶静拽着他胳膊制止:“你小点声,别一惊一乍的。”
  小王闭了嘴。
  比起廖雪鸣替检方出庭作证,更让他诧异的是其他人的平淡态度。
  尤其是马主任,神色复杂地叹气,念叨着:“这小子,就知道他会来。”
  仿佛廖雪鸣会做出这一步,他们一早就知道。
  廖雪鸣将延误证明交给审判团核实后,被允许补充作证,按照要求站在证人席。
  他深呼一口气,目不斜视地仰看前方。
  深棕色的木墙壁,庄严而亮堂。空气中弥漫着冷冽的气味,像刚印出试卷的新鲜墨水味,等待写下人生的答案。
  廖雪鸣很紧张,谁都不敢看,只敢让裱在墙中央的银色天秤与宝剑映进视野。
  脑中有钟表指针走动的声音,忽然在某一个时刻熟悉的木质香气闯入鼻腔。
  检察官走近他身边,停下,眼前被迫印上他的身形轮廓。
  廖雪鸣不自觉拢起手指,按照要求自我介绍。随后依次回答陆炡的问题,与那日在殡仪馆询问内容相差无几。
  办公室桌上的被害人资料,被福尔马林烧伤蜕皮的手,置换的108号停尸柜......一一回答,虽流畅,掌心一片濡湿。
  廖雪鸣依旧不敢看任何人,最不敢看的是右方被告席。
  他知道魏执岩站在那里,也许一直在注视自己。
  廖雪鸣也有一瞬间恍惚,去想魏执岩脸上会是什么表情?震惊,失望,还是愤怒......他不敢再想。
  证言结束,陆炡脚步绕了半圈从廖雪鸣身边离开。
  旁人眼中微不足道的动作,只有他们二人才知道:陆炡伸了手帮他掸平掀起的衣角。
  廖雪鸣缓慢地合了下眼睑,堵到嗓子眼的心渐渐落下。
  接下来是白铎的交叉质询。
  当走到证人身边时,不仅是周围工作人员,连旁听席的第一排记者都能感觉到律师的气场变化。
  游刃有余的笑容不再,白铎眉眼间笼上一层阴翳。
  他问廖雪鸣:“证人,你和魏执岩平日关系如何,来访是否密切?”
  廖雪鸣答关系很好,过去大多时间都在一起。
  “在此之前,你有没有听说过关于他妹妹的被害事件。”
  廖雪鸣垂下眼,应声。
  双手忽然撑在席台的边缘,白铎逼近廖雪鸣,紧盯对方:“你在签署请愿书之后,为何要替检方作证?”
  不等人回答,他近一步逼问:“近半年你与检署的人来往密切,尤其是陆炡。亲自去千里之外的京城,为他母亲入殓。是什么迫使你做出今天的决定,或者说,检察官给了你什么好处,置如家人一般的人不顾?”
  “异议。”陆炡敛眉,厉声道:“辩方询问我方证人涉嫌诱供,以及无依据指控。”
  审判长让白铎控制好情绪,否则将二次警告。也向证人说明,可以不予回答。
  而廖雪鸣却未表现出任何情绪波动,稍稍疑惑:“为什么不可以?”
  这个反问白铎显然也没能预料,表情一时错愕。
  平静的目光直视他,廖雪鸣缓缓说:“三个月前,我替魏哥出庭作证。回来后他告诉我,如果有一天他也站在被告席,而我是证人时,希望我能够不屈服,不隐瞒,实事求是地说出一切。”
  他移开视线,掠过每个人的眼睛,仰视审判团:“如今我站在这里,是为了完成我对魏哥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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