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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专列 第1324节

  “有一天我不必去写骑士游侠的故事,那么代表这些故事里的人——已经融入了每个人的生命,变成无名无姓的芸芸众生。”
  赛琳娜女士没什么想法,她只知道维克托先生脾气古怪,是个非常啰嗦的说书人——
  ——在美洲大陆的这几个月可把她憋坏累坏了,她记得自己与小镇农场里的村妇一起做活,晒稻草赶牛羊,在闷热潮湿的牛圈里打虫子挤牛奶,就为了贴近生活,就为了写几首美国人也爱听的歌。
  她巴不得快点回到文明世界,重新挤进宫廷剧院,好好享受接下来的富贵人生。
  可是有一些本能不会改变,有一些求生技巧没有忘记。
  一头肥老鼠刚刚从甲板窜到客舱,被她一脚踢回水里!
  “你真的好有才华!赛琳娜!”维克托夸赞道:“船舶要离港!回到你的房间去吧!”
  “我不想走喔!~”赛琳娜女士歪着脑袋贴在门边,媚眼如丝盯着小小维克托:“能多呆一会儿嘛?”
  “我要开始工作了,拜托。”维克托先生拿来羽毛笔,他的钢笔早就坏了,在一次次搏命斗法,一次次灵能对攻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笔芯断裂,分成了尖利的v字叉口,根本就写不了字。
  “好吧!~”
  赛琳娜嘟着嘴,她总觉得有些事情没有做完,薇尔莉特留在她脑子里的一部分征服欲,一部分占有欲在作祟——好像无法放下这段奇奇怪怪的感情。
  她慢慢把舱门带上,透过换气窗去偷看维克托先生。
  与那对碧玺一样的翠绿色眼睛对上,她立刻被炙热又锋利的眼神驱赶,回到栏杆边,迎着咸热潮湿的海风,捂紧了遮阳帽,佝着身子看着远方。
  似乎时间就凝固在这一刻,观光船的笛声响起。它随着海潮越来越远,白色沙滩也越来越远。
  落水的老鼠好不容易爬上了岸,它找不到合适的归宿,不敢回去见乔治·约书亚——
  ——它把一切都搞砸了,吉姆·克劳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但它足够邪恶。
  魔鬼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堕落沉沦的孩子,就像上帝总会缺席,上帝总是迟到,上帝他妈的根本就不存在。
  乔治·约书亚也是如此,他恰好从汽轮船离开,从另一位参议院的权臣卧房里,捂着屁股一瘸一拐的回到皇后区林荫路,脸色铁青。
  在咖啡厅旁边随便找了个位置,叫了一份早餐,咬下面包屑,恰好落到吉姆·克劳这头肥老鼠的脸上。
  “唔……”
  面容俊美身材高大的约书亚先生,立刻发现了这个可造之材。
  “从报纸上有关于亚利桑那树懒镇大火的新闻是真的,瞧瞧你,瞧瞧你的颓废沮丧模样——别担心,别担心。”
  “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他随手用橡胶趾头卷起这肮脏的老鼠,夹在面包里。
  牙印绕着吉姆·克劳走了一整圈,几乎把吉姆给吓尿了。
  乔治·约书亚嗅到了恐惧的气味,他非常满意。
  “接着为我做事吧,小可怜虫。”
  ……
  ……
  杰克·马丁回到了铁轨前,他带走了自己的靴子——那双用人皮缝制的靴子。
  回到三羊镇时,只剩他孤身一人。
  罗德里克斯准尉带着一帮游骑兵姗姗来迟,这又老又胖的州警士官从火场里找到了苏利文·奥科佩拉的帽子——这顶帽子似乎变成了关键证据,是北美耐烧王,似乎经过特殊处理,没了鹦鹉羽毛的装饰,它的硬壳皮革焦烂发黑,但是勉强能看出一点帽子的轮廓。
  “看来香水瓶遇见了一点小麻烦……”
  准尉重新戴上手套,在杰克·马丁的后院找到一部分苏利文·奥科佩拉的骨头,对比村镇牙医的记录,确定了死者的身份。
  一旁负责记录案情的传令官紧张又兴奋:“我们的杰克·马丁警长,杀掉了香水瓶的土匪……天哪……”
  杰克躲了起来,他就喜欢听这个,心里期待着,欢欣雀跃兴奋的偷听。
  准尉接着说:“不行呀,这笔功劳我也有份儿。”
  传令官说:“不如拿着帽子代替人头,送去州政府领赏?”
  “是个不错的主意。”罗德里克斯准尉笑呵呵的说:“就靠杰克·马丁一个人?他不可能完成剿匪大事!游骑兵团人人有份儿——这帽子就归我啦!”
  “嘿!”杰克突然从篱笆后边跳了出来——
  ——他气得七窍生烟,口鼻都冒出黑气。
  “戴上你的头纱!小姑娘!”
  一瞬间,还在庄园各处溜达的警长警员都被杰克·马丁吓坏了。
  他们原以为这小子已经死了!无论如何也活不过来了!
  “施耐德就是比德莱赛强!罗德里克斯准尉!”杰克反复强调着:“这功劳属于我!”
  没有枪,没有刀,马儿也永远离开了杰克。
  准尉正打算掏枪干掉这个碍事的小家伙。
  “[kneller·丧钟]!绑住他!”
  从邪灵的沙尘手臂之中幻化出一条结实的套马索,钟盘上镌刻着三叶草纹,小杰克缠住了准尉的持枪手,把这光鲜亮丽的转轮手枪扯到自己手里。
  太阳刚刚越过头顶,恰是正午时分。
  “砰!——”
  第一枪打飞了准尉的警徽。
  “砰!——”
  第二枪击飞了传令兵的柯尔特m1835!
  “砰!砰!——”
  第三枪第四枪轰进院墙,射穿墙壁,弹头打歪了德莱赛步枪的枪管,打得两个州警踉跄跌倒。
  “砰!——”
  最后一颗子弹飞向天空。
  ……
  ……
  跟着铁路继续往南,文不才披着草料编制的蓑衣来遮挡阳光。
  他又一次趴在铁轨上,想要仔细聆听来往火车的动静——他没有地图,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只知道继续往南走,应该能找到凯文神父的老家。
  如果不跟着铁轨走,他会迷路。
  可是来来往往的送信人,还有架着马车的商人旅客们,都以为这个东方人准备卧轨自杀。偶尔有好心人提醒几句,文不才连忙爬起,躲过一次又一次火车的倾轧。
  他最终放弃了——
  ——因为沿途的风景,因为时代的狂流。
  他无法击倒太平洋铁路公司,以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就摧毁不了这种庞然大物。
  西段铁路的破土工程在二十年后才正式开始,总共三千多公里的钢轨要慢慢落成。
  对于文不才和蛇口同乡来说,亚利桑那州的一小部分铁道设施,也仅仅只是一次小实验,一次试运营——他无法阻止一个国家众生共业的力量。
  三年之后,他得到了凯文的消息,再次孤身一人踏上了寻仇之路。
  这一回船票的目的地,是英国伦敦。
  ……
  ……
  [part2·萨克斯和吉他]
  时间飞逝,把钟表往前扭转。
  来到故事的起点,来到步流星闯进大卫·维克托的vip贵宾车厢的那个瞬间。
  “大卫·维克托,胜负已分!”
  步流星拼好最后一块碎片,胸前的玫瑰辉石也不再发出光亮。
  “我们的对决结束了,来谈谈柜子里日志的事情吧!”
  在那个瞬间,年轻莽撞的哭将军昂首起身。
  他挥着带血的双拳走上来,准备让维克托老师试试他一百九十三公分身材的臂展,尝尝九十公斤级的重拳。
  拳头像是攻城炮弹!他心中再也没有恐惧,再也没有那种莫名的压力。
  卷起拳风带着血沫,在江雪明的鼻尖猛然停止。
  在没有人注意的角落,在书柜残骸的暗格夹层。
  一封始终没有发回出版社的稿件,刚刚露出封皮。
  它的标题叫《红黑少年一动不动》——
  ——它是维克托的至宝,是不愿意公之于众的往事。
  可是此时此刻,这位红石人的vip偏过头,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看向江雪明和步流星,眼里都是无限的温柔与怀念。
  ……
  ……
  早在鸦人帮的本杰明·布莱克抵达阿拉斯加之前。
  方济各会(小兄弟会)的上一任教祖,找到了美洲大陆国家公园的神庙遗址。
  这位教祖胡子花白,已经是古稀之年,为了寻找永生不死的圣血而来——
  ——三个月之后,劳伦斯·麦迪逊得到了三个扭曲变形的金杯,三枚十字架,还有三口大碗。
  这位新教祖肩上担任着复兴零号站台,重建小兄弟会的重大使命。
  为了实验圣血的可靠性,他相中了一对元质丰沛的调香师姐妹,弗拉薇娅和杜兰变成了羽蛇圣血的试验品,传说这种圣血比永生者会盟提供的仙丹要更可靠——它不怕阳光。
  ……
  ……
  一八八七年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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