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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专列 第923节

  如此说着,阿杰扳动击锤,笑得嘴角几乎要裂到耳朵根。
  雪明满脸的冷汗,手指不自然的颤抖着,似乎是感觉到死期将近。
  “我给诸位做顿饭?就用我自己的肉?”
  “天才!”阿杰兴奋的说道:“我就喜欢你这句话,是懂事乖巧的小朋友!~”
  大b听了也十分满意,在这些食人魔眼里,主动割肉喂鹰的奴才,才是好奴才——
  ——这种仪式在十年前屡见不鲜,为了给战帮表忠心,有不少智人割下自己的血肉,献给战帮的兄弟们当餐食,这就是向战帮表达臣服的至高礼仪。只不过后来这种礼仪渐渐变得不够有人味儿了。
  到了相对文明的教团里,就变成主动募捐上交财产。
  到了更加文明的公司里,就变成主动加班放弃休假。
  此时此刻,神父要割肉放血,心甘情愿的献上元质,这使大b和阿杰这两位old money感受到了“战帮情谊”——在不同的时空中,在冷冰冰的现代文明里,重新感觉到年味一样开心。
  ……
  ……
  五个小时之后,萨拉丁的民兵把一台破破烂烂的t300运回了镇子上。
  还有四个伤痕累累鼻青脸肿的战帮成员,以及一位同样浑身是伤的神父。
  “你的意思是,在逃亡的路上,这些战帮余孽做了顿饭?吃完了就开始胡言乱语神志不清,最后撞上岩壁,车子从溶洞的梯台滚下去,摔得意识模糊了?”
  江雪明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眼神迷离,鼻梁还贴着创可贴,被武装雇员送到兵站来,面对审讯兵员的盘问。
  “是。”
  审讯兵员是个大大咧咧的黑人姐姐,会说中国话——
  “——你一个人质,最先醒过来?”
  江雪明:“是。”
  审讯兵员:“这些家伙都是授血单位,你一个智人反倒受伤最轻?”
  江雪明:“是的……啊……也不是。”
  他连忙改口:“不是不是,我坐在后排,夹在中间,左右两位劫匪朋友当了肉垫。”
  审讯兵员拿出枪匠的照片——
  “——这和他们的说法不一样哦。”
  江雪明:“怎么不一样?”
  审讯兵:“他们说,是碰见枪匠了。”
  江雪明:“我不是枪匠。”
  审讯兵:“可他们说你是。”
  江雪明戴着手铐,举起手来指认照片,又指了指身份证。
  “我说他不是我,他们硬说这就是我,一定是喝酒喝出幻觉了。”
  审讯兵:“也对,血检里查到一部分麻醉剂,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江雪明:“是。”
  审讯兵:“你身上为什么有萨拉丁医务所的万灵药?”
  江雪明:“我穷,偷来的。原本答应一对父女,帮他们驱魔,花了不少钱,事没办成,差点把一条命赔上。”
  审讯兵:“为什么偷万灵药?你知道这瓶子里是氟化物废液吗?”
  “我不知道。”江雪明摇摇头:“来了这地方就水土不服,一直拉肚子,想搞点药水把自己治好。”
  审讯兵大姐不耐烦的提醒道:“你有工作呀!有医保你报呀!就这么点事你去手术室里偷东西?这合适吗?你还是个神父呢!”
  “我就喜欢偷东西……”江雪明坦言告之:“姐姐你就别问了,其他地界的神父怪癖比我严重得多,还有喜欢小男孩儿的,这么一对比,我是不是显得太正常了?”
  “啧……”大姐指正道:“别和我贫嘴嗷!你倒解释解释,为什么这几个劫匪把你当成枪匠?”
  “不都说了嘛。他们抢走我身上的万灵药,当成酒喝掉了。麻药上脑还有什么清醒的认知呀,你要不找个心理医生给他们看看?”江雪明话说到一半,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就是心理医生。”
  “你先好好想想吧。有个伤患死了,和你手上的这瓶废液有关系,是同一个手术室里的东西。”审讯兵姐姐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还得去处理萨拉丁医务所的一桩医疗事故,是阿方斯死在手术台上的事:“去牢房里想清楚,记起什么事立刻联系我。”
  雪明紧张的问道:“是单间不?我不想和劫匪睡一个窝。”
  “呵……”审讯兵笑道:“那得看你的记忆恢复的如何了。”
  ……
  ……
  两个民兵把张从风医生带到牢房里,就看见四个战帮的兄弟排排坐,刚才还在私底下一阵议论,如今见了神父来,都是屁滚尿流的样子。
  他们的脸上肩上腰上屁股上全是伤,安德罗的腮帮子被碎裂的挡风玻璃割出来一道疤,头颈关节错位,就像真的塞进主驾驶丢下山崖造成的严重伤势。
  阿杰佝头哈腰满脸谄媚的笑意,右边胳膊已经不见了,似乎是翻下山体梯台时,叫变形的铁皮车架生生剜去。
  叔本华还戴着颈部校正器械,脖子架了起来,整条脊椎断成三截,还没能恢复过来,依然处于瘫痪状态,大b一直扶着这位四十来岁的老哥哥。
  最后是鼻子断裂,瞎了一只眼的大b,他又怕又笑,尴尬汗颜的打着招呼。
  “哎呀……阿杰也是太冲动……”
  “搞成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好意思啦。”
  “都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
  雪明不动声色的铺好床,脱掉鞋,粗鲁的盘起腿,往通铺一坐,旁边几个兄弟就挤到角落去,他与大b亲切的笑着,从囚服的口袋里掏出圣经,这是民兵允许他带入牢房的东西,十字架是金属锐物,不能带进来。
  “到一月了,大雪封山,溶洞也出不去,有强大的灾兽来找食吃,都得进行交通管制,到来年一月底才会舒缓交通压力,一批一批的放车进温泉集市,哥几个罪不至死呀,要送到裁判所去接受审判,我们还要在萨拉丁呆很久,都是难兄难弟。”
  “只是我搞不明白,为什么审讯兵大姐喊我枪匠?我就是一个神职人员,主职还是个心理医生,我不理解这个事。”
  大b凑向安德罗,低声问。
  “你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安德罗已经完全失去了之前在溶洞道路中的大部分记忆,只有模糊的印象,似乎是发生了车祸,在他们品尝神父送来的前菜甜汤的时候,好像……
  “他就地取材,弄来了一些光苔和蘑菇,给我们做了甜汤。然后……”
  “我感觉自己遭了毒打!”阿杰牙齿打架,眼神躲闪:“我就看见枪匠了!我看见枪匠了!”
  大b哥骂道:“你看见什么了!畜牲东西!你连枪匠的人都没见过,他已经死了!上帝都保不住他!我说的!”
  话虽然是这么讲,大b哥和安德罗也是战帮四兄弟直面过枪匠和葛洛莉的人。
  在他们服用甜汤之后,受到麻醉剂的影响,失去意识之前,似乎确实感受到了冷冽恐怖的灵压,紧接着眼一闭一睁,就跑到这么个兵站来了。
  大b内心料定,这神父绝不简单,可是没有直接证据——民兵能查到的线索都指向了车祸。
  几兄弟私底下讨论着,越说越玄幻,似乎是认为枪匠的亡灵附身到了这位老实巴交的神父身上,傲狠明德降下了厄运,让他们受苦受难落入法网。
  “哥几个也别猜了,我有个主意。”江雪明立刻说道:“枪匠肯定不会帮你们,对么?”
  安德罗:“是这么个道理。”
  江雪明打开经书,用锋利的边角割开手指头,搭在窗台上。
  “那我有个想法,先把一位弟兄送出去,送到外边去,再让他想想办法回来救咱们,你看这个主意行不行?”
  “你能把人送出去?”大b立刻来了精神,也打消了所有疑惑——枪匠绝对不会帮助罪犯越狱的。
  从囚窗之外飞来一群斯普安通瓢虫,它们嗅见血肉的美味就立刻飘过来了。
  “据我所知啊,瓢虫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也喜欢美味可口的元质。”江雪明逮住其中一头虫子,紧接着舔舐指头抹干净血液,往阿杰身边带。
  “让它钻进你的身体里,马上就会有外科医生把你接回医务所开刀取虫,大b哥你来教这位兄弟办事,把咱们救出去?”
  大b的脑子转的飞快——
  ——阿杰虽然值得信任,但兄弟几个都是临时凑起来的草台班子,事情败露当然要大难临头各自飞,这种逃狱的机会怎能让给别人呢?!
  “我来我来我来!”大b立刻说。
  阿杰哪里不明白老大的意思,自告奋勇的说道:“我来!不不不!我来!交给我吧!”
  封山之前是逃离萨拉丁最好的机会,里面的民兵出不去,外面的战团进不来,能抢到一台车逃到米米尔温泉集市去,不过一礼拜的功夫修整,这位幸运儿又成了一条好汉。
  “很疼的喔。”江雪明逮住斯普安通瓢虫的步肢,上边全是倒刺。
  大b一把将阿杰按了回去——
  “——我是老大!我来!你们难道觉得我会见死不救吗?我是那种出卖战帮兄弟的人吗?”
  安德罗点了点头。
  叔本华点了点头。
  阿杰先是点了点头,然后立刻又摇头。
  迫于首领的淫威,最终人选定为大b。
  雪明小心翼翼的把这巴掌大的瓢虫塞进大b的嘴里,它感受到温暖潮湿的环境,立刻钻进了授血单位的喉口,顺着喉颈往下爬,到了胸腹马上开始打洞!
  大b痛苦的翻滚着,嚎叫着,很快就引来了民兵。
  江雪明解开这罪犯的衣服,就看见圆滚滚的瓢虫在这匪徒肚腹处穿行,一路啃噬着贼首的血肉,拱起一个圆滚滚的鲜红肉瘤。
  “有虫子钻进他嘴里了!长官!长官快把他送出去!他需要医生帮助呀!”
  ……
  ……
  马奎尔先生接治了一位新病人。这次奇妙的重逢让他愈发确信,冥冥中有种神秘力量督促着他,要他把这些逍遥法外的魔鬼逐个杀死。
  阿方斯前脚刚领了盒饭,不过五个小时的功夫,这一群丧尽天良抢劫医院的嫌犯就落到民兵的手里。
  他暗中思付,恨得牙痒痒,只怕自己没有亲手杀死魔鬼的机会。
  只是这一回不太方便动手,这次医疗事故带给丹妮不小的心理阴影,手术室里挤进来很多助理,哪怕是最简单的皮肉外科手术,也要三人同时看护,没机会直接杀死这头恶魔。
  “它在你的大腿膝盖上方,似乎是吃饱了。你的脑袋刚刚受过氟化物的麻醉?对吗?这次恐怕不能执行麻醉程序了,你会变成傻子的。”
  马奎尔医生想动私刑,对手术台上的大b哥如此说——
  “——要带着膝盖一起截肢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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