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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渊专列 第268节

  ……
  罗伯特立刻探头:“拧巴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懂这个中文词汇……”
  安娜拉住罗伯特往车窗旁贴,接着紧紧抱住:“是夸你,夸你呢!”
  罗伯特立刻说:“那安娜你也很拧巴,流星!你太拧巴了!雪明先生!你是拧巴之王!”
  雪明:“谢谢。”
  流星:“谢谢啊。谢谢你全家。”
  ……
  ……
  无论是文不才的黑曜石,或是罗伯特的黑玉。
  这两颗黑石的主要功效,都是吸收主人的负面能量。
  除此之外,不同种类的黑石所表达的内在意义也不同。
  古老的火山岩黑曜石是粗粝的自然矿物,像大玻璃一样,纯粹且脆弱,在宝石学中拥有水与火焰两种特质。
  而黑玉要更加珍贵,需要大量人工研磨成型,从基料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佩戴的位置也是脖颈这种死门要害,而不是容易误伤的手串或指环。
  光是从石头的种类,首饰的形制来看,基本就能明白此人的脾性习惯,荣格轮廓。
  像流星的玫瑰辉石,是充满浪漫与热情,活力四射的石头。
  像维克托老师的顽火辉石,在煅烧工艺中的原型体叫蛇纹石,顽火辉石是熔点极高的硬骨头,烧成温度需要1000c——如果加热到1400-1500c,则会开始迸发出镁橄榄石的金光。
  这也是为什么,流星与雪明见到维克托老师的[地狱高速公路]时,由魂威迸发出来的辉光,一开始是辉石的暗红色,最后变成了金红两色。
  似乎这种成长,并不止步于六次蜕变,在闪蝶振打翅膀飞上天空之后,依然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成长期,这也是为什么魂威的账面数据上会有[成长性]这个词条。
  总而言之,雪明想把阿绫师父的辉石问清楚,等会见面也许能从石头的属性,去揣度对方的言外之意。
  一个人失去了表情,其实失去了很多很多。
  在社交环境中,人们都是依靠察言观色来交流沟通的。
  要是失去了表情,雪明很难想象这位vip在破茧成蝶之前,是如何度过艰难的幼年,在还未开始蜕变时,又是怎么混迹于地表世界的。
  灵翁会授予人们不同的石头,来帮助乘客度过难关。
  如果送出去的是黑石,那么大多代表这个人本身的自毁欲极强。
  雪明仔细想了想——此类黑石人听上去就很难相处的样子。
  “所以说,你的阿绫师父,她拥有哪种黑石?”
  “愚人金。”小七不假思索说:“具体来说应该是黄铁矿,但是氧化发黑。”
  雪明这下就不理解了——超出了他的知识范畴。
  这玩意能算石头吗?
  或者说……这种东西真的能发挥辉石的作用吗?
  此类金属又叫黄铁矿,是二硫化亚铁大类。
  在人们眼里,有一种形似黄金,却与黄金成分截然不同的多面立方体出现在天然矿洞中,就像是老天爷降下财宝,等矿工把这些方方正正的晶形金属挖回去才发现,它们值不了几个钱。
  它是地壳中分布最广的硫化物,在岩浆里就能发现它。
  它是制造硫酸的主要矿物原料。
  它是一种非常廉价的古宝石,维多利亚女王时代,由于不需要怎么打磨,这种天然方晶体要么变成了观赏物,要么变成观赏物的台座。
  它是催化剂,能合成碳氢化合物燃料,制造电动汽车的电池。
  直接打碎它,覆在淤痕伤处能活血止痛,是古代行军跌打散。
  希腊字母[pry]的的含义为火焰,指的就是锤子敲击愚人金时产生的火。
  雪明只知道人是复杂的。
  从来没想过辉石代征物也能这么复杂。
  他就不再多想,拉上小七直接动身前往贵宾车厢。
  流星还想跟上来凑热闹——
  ——小七立马喊停:“别!别别别!师父很不喜欢人们一股脑乌泱泱的冲过去与她讲话。”
  流星站在原地憋了半天,终于把心里疯狂的好奇心给压下去,把身体塞回椅子。
  ……
  ……
  往贵宾车厢的路上,雪明又问起小七的往事。
  并非是他想刻意揭白青青的伤疤,而是白青青自己起的话题。
  关于阿绫师父的事,要从这里开始说起——
  “——我以前的故事,都写在乘员卡片上了。”
  小七将身份证件拿出来,像是用魔术扑克变戏法,从夹层里抽出一排文字信息。
  在死偶机关,与洁西卡长官互换身份卡时,雪明就见过这玩意,设计的非常神秘。
  小七接着说。
  “我为了寻找妈妈,来到地下世界,事到如今,就觉得那个时候的我,真的是个蠢货——”
  “——我与猎王者磨破了嘴皮子,扮可爱装可怜,要问到妈妈的下落,猎王者拗不过我,她与小猫咪一样心疼我,就把妈妈在交通署的店铺地址告诉我。”
  “尽管她们三番四次不要我擅自行动,至少也得等我完成蜕变之后,或者长大一些,成熟一些,再往交通署去。”
  “可是我哪儿能等?我等不了,我只想着抄近路,却从来没想绕远路——于是我就偷偷扒火车去了那个令我魂牵梦萦的地方。”
  “地下世界非常混乱,我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双灵巧的手。我与妈妈见面时,她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就来哄骗我,要我帮她干活,照顾她的陶瓷生意,帮她看店运货,却从来不给我报酬,只与我同吃一桌饭,当做疼爱的象征物。”
  “我睡在她家店二楼的库房里,她接着哄骗我,说那是贵重陶瓷才能呆的好屋子,我也相信,因为她是我的妈妈。”
  “我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她就说,只要店里的货物能卖出去多少多少,每个月的记账单能填上什么数字。她有钱了,就可以与我一起回去,和爸爸再吃一顿饭。”
  “她真的很漂亮,笑起来也很美,毕竟我是很好看的,娘长得像女儿是正常的。”
  小七已经有些语无伦次,意识也开始离开身体。
  雪明能感觉到,这个大姑娘平时看起来嘻嘻哈哈,只是没有动真情。
  她就像个男孩子,男孩子很少流眼泪。
  “她有新的丈夫,她还生了一个弟弟,那个弟弟其实很喜欢我——毕竟做姐姐的,总会给弟弟带点吃的带点玩的——我身上一毛钱都没有,在交通署活动,哪儿能不花钱呢?于是我就去想办法,去偷,去骗,给人当报童,给猎手送消息,选猎物,当帮凶,在那个年纪,我有好多好多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不知道犯罪是什么意思。”
  小七努着嘴形容着。
  “阿明,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就像是白露想要一块糖,你却一分钱都没有,你什么都干不了,你只能回家里做一些无偿劳动,每天几乎都被塞满了。”
  雪明托着小七的脸,没有说话。
  小七接着讲。
  “有一天,我偷到了一个大人物的首饰——那就是阿绫师父的愚人金戒指。我错以为它是宝贵的黄金,是金石人的贵物,一定能换好多好多钱。”
  “毕竟人们都是迷信的,人们都喜欢黄金,特别在地下世界,能带来幸运的首饰,是非常非常好卖的东西。”
  “可是我没想到,阿绫师父偷走了我的心……”
  雪明满头问号:“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中间发生了什么?发生甚么事了?”
  “没听懂吗?”小七又重复了一遍:“我偷到了阿绫师父的首饰,但是她偷走了我的心呀……”
  雪明一手放在车门左边,一手放在车门右边,亮出整个车门大小的空档。
  “我少看了十几万字吗?中间的部分呢?”
  连他的灵体手臂都开始不自觉的挠头。
  小七就站在车厢前不动,要解释清楚。
  “阿绫师父知道我在偷她的东西,她也偷走我一样东西,是我老爸给我留的两百块钱路费,还有小时候的全家福,背面留着电话号码——我自小与老爸说,我要出去,我要出去找妈妈,他怕我出意外,就把这些东西都缝在我的衣服里,怕我找不到妈妈,也怕我找不到家。”
  “阿绫师父偷走这些玩意,我就得去找她要。”
  “我找她要,她便问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是缺钱吗?”
  “我很怕她,那是个没有表情,看上去严肃又认真的大姐姐。”
  “于是我撒谎,撒了好多好多谎。”
  “可是师父能一眼看穿!”
  “我与她说,我家里穷,弟弟生病了,得偷东西才能过日子。”
  “她立刻要给我打钱,要去我家里看看。”
  “我又改口,弟弟病危了,不能见人。”
  “她立刻说,她是专业的医生,有车站的vip资格认证。”
  “我终于哇的一声哭出来,什么都说清楚了。”
  说到这里,小七就跟着哇的一声哭出来。
  每每想到这些事,就像是一个个响亮的耳光,是一声声春日的惊雷。
  “阿明,我蹲下时抱住头,不敢去看她。她就与我说——”
  “——站直了!”
  小七哭得直抽抽,又在雪明的照顾下擦干净眼泪。
  她依然在复读着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最重要的角色,最厉害的台词。
  “——你每天与陶瓷睡在一起,母亲制造了你,与制陶一样,她才不会关心你。”
  “——你也和陶器一样,是火都烧不坏的!”
  “——这颗辉石不过是假货,是愚人金。闪闪发光的是我,是站在你面前的我。”
  “——或许你的机灵脑瓜都清楚,都知道,撒过多少谎,就明白多少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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