椰子砸晕死对头 第22节
说是这么说,但陈瑾佟其实还偷摸看了眼沈时然的记账本。
也不是他主动去看,主要是那本子是暗红色特别显眼,正好放在烧水壶旁边,正好翻开,他烧水的时候又正好瞟到。
他一目十行,里面记录的无非是些家里各种电器的耗电量、开了会员要记得马上取消自动扣费、风扇不转不一定是坏了,先拍两下看看能不能修好、空调温度开26度配上电风扇最省电……之类的他祖宗十八代都用不上的小技巧。
本子扉页还写着“要努力上进,不努力就会变成资本家的玩物”。
陈瑾佟很想说这话放到现在不适用了,不努力会变成玩物,努力的结果很大概率也就是变成资本家趁手的玩物。
但他直觉如果跟沈时然说了这人肯定会不高兴,顺带清算自己偷看他账本的债,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反正沈时然没发现就等于自己没看过。
他边逗弄两只小布偶边朝沈时然桌上的简历集看去:“其实你不去公司上班也不是不行,你就没想过跟改装车店老板干,这行收入也不低吧。”
“我爸妈不愿意,在他们看来不包五险一金的都是不稳定工作,而且我选择行业也有我自己的打算。”
普通人的人生,容错率低得离谱,每一步都要精打细算。
陈瑾佟还在细品他说的话,但沈时然已经下床,从冰箱拿了瓶椰汁给他:“你吃早饭了吗?”
“没有。”陈瑾佟摇摇头,下意识问,“想吃什么?”
沈时然没说话,拿了几个番茄和鸡蛋进厨房,没多一会儿就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鸡蛋面像献宝一样出来,给他那碗还多放了个鸡蛋。
陈瑾佟一晚没睡没什么胃口,但看这架势又觉得不把这碗面吃完是不是会伤了某位大病初愈厨子的心,所以还是洗了把脸坐着一起吃。
“对了。”他加点辣椒酱拌开,漫不经心说,“我爷爷下周生日宴,家里请了一大堆人,杂七杂八,认识的凑热闹的都有,你要不要也来?”
沈时然也想拌点辣椒,筷子还没伸出去就被陈瑾佟打开了,理由是发烧刚好的人忌辛辣。
馋鬼弱弱抗议:“但这好像是我家。”
反客为主的某人毫不在意:“别废话,回答我问题先。”
沈时然不紧不慢地戳了几下面,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一直都拗不过陈瑾佟,认真思考这个问题,抬头问他:“那我属于杂七杂八里的哪一类?认识的还是凑热闹的?”
“你都跟我吃一锅饭了你说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看他一脸不满意这个回答的样子,陈瑾佟真是回到了大学时俩人因为吃不吃路边摊隔三差五斗嘴的时候,反过筷子沾了一点点辣椒酱戳进他碗里,有没有味道不管,心意到了就行。
“笨不笨,当然是我的朋友啊。就这么点,不吃拉倒。”
沈时然看着那点自欺欺人的红油试图得寸进尺,但看到陈瑾佟熬出的黑眼圈时,眼底又只剩担忧。
“要不睡一会儿吧,熬通宵对身体不好。”
“没事儿熬习惯了,而且又不是不补觉。”陈瑾佟说,“所以你到底去不去?”
他已经问了第三遍了,自己也没意识到自己潜意识里希望得到的答案是去。
沈时然点了点头:“具体什么时候?”
陈瑾佟算算日子,发现自己压根不记得,讪讪道:“反正就下周,不是工作日就是周末,到时候我过来接你。”
“那你今天有空吗?”沈时然又问。
“没有,今天要回公司开会。”
沈时然肉眼可见有些失望:“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你要干嘛?”
“请你吃饭,你随便挑。”沈时然抿唇笑笑。
陈瑾佟哦了声,知道这顿饭是为了感谢自己仗义相助,但想到沈时然目前的经济水平负担不起他心仪的餐厅,于是说:“不去外面吃了,大后天我有空,买点食材来你家打个火锅怎么样?”
沈时然是请他吃饭当然会听他,也点点头。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这顿火锅最终还是没吃上。
倒不是谁毁约没来,而且沈时然家真的像陈瑾佟预测的那样……被闯空门了。
沈时然白天在外面兼职,晚上回来才发现家里门锁是开的,屋子里能拿走的值钱东西都不见了,连带一只猫也趁乱跑出家门。
陈瑾佟拎着菜过来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半,刚推开门就看见沈时然焦急地蹲在书桌前翻找,直到从抽屉找出一个小盒子检查完才倏地喘出几口气。
他扫了眼,盒子里装的是张照片,上面的男孩有些眼熟,但他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只是太阳穴那阵刺痛再次传来。
“我说什么来着……”他低声喘了口气,勉强压下这阵痛,“都说了你这个放钥匙的习惯奇差无比,又是独居,早晚要出事。”
话还没说完,沈时然就把盒子贴身收好,然后六神无主地要往外走。
陈瑾佟轻啧一声皱着眉,反手抓住他:“大晚上的你追出去能找到人才怪,跟房东说一下,然后明早再报警。现在当务之急是先检查少了什么东西,我给你买。”
“不是东西。”沈时然抓住他的手,声音都因为着急有些发抖,“是我的猫……陈瑾佟我的猫不见了!”
他说完赶紧跑出去。
“哎!”陈瑾佟快速把门锁好。不放心,也追了上去。
小偷什么时候来的都不知道,猫跑出去多久了也不知道。他本来想说明早天亮了再说,指不定猫自己能找回来,但看到沈时然急得快要哭了的样子又实在说不出口,只能跟着他满大街地找,忙里抽闲再安慰他几句。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他真受不了这家伙哭。
好巧不巧丢的这只猫是皇上,于是深更半夜街上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两个花样年华的男人对着各个巷口角落夹着嗓子喊皇上……像冷宫里疯掉的妃子。
陈瑾佟一路上老脸都要丢尽了,想掏出口罩戴上吧绳子又断了,还被路边的阿姨骂了顿,说好好两个帅小伙怎么是神经病。
不过还好,他们成功在热心群众拨打精神病院急救电话前把皇上找了回来。
沈时然家这几天不要住比较好,陈瑾佟想了想就让他先去自己家,再怎么说也比酒店省钱。
“也住不了几天,你要觉得过意不去,我家三层楼,12室3厅9卫,还有几个多功能间,差不多400平,你把卫生包了。”
沈时然哪里还顾得上那点扭拧,五官都变成了问号:“你要累死我啊。”
陈瑾佟说的自己都憋不住笑了:“那你就让自己过意得去呗,反正我那么大个家也不多你住的这几天。”
沈时然本来也没想拒绝,只是在等一个时机。现在时机到了,他就半推半就地搬了过去。
陈瑾佟这几天还是经常泡在公司,他睡三楼,沈时然睡二楼。晚上谁回来的早谁负责准备晚饭,吃完饭后另一个人洗碗。
沈时然没有兼职的时候就喜欢在家里乱逛,这么大的别墅每个角落对他来说都是新奇东西。陈瑾佟见状干脆让管家直接把钥匙给他,随便他到处乱窜。
管家这么多年没见陈瑾佟这么放心过谁,话到嘴边也不敢多问,恭恭敬敬按规矩办事。
沈时然也不是白窜,所到之处势必打扫得干净整洁。
同在一个屋檐下,他们还是会因为各种小问题意见不合,但最后沈时然都会退一步,才过了几天,陈瑾佟竟然有点喜欢上这种日子了。
每天回家都能看见屋里或是忙碌或是趴在沙发上玩游戏的人,偌大的家里不再只有他一个,还有沈时然会在门铃响起的瞬间回头朝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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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爷爷生日宴会那天,陈瑾佟没等午觉睡醒就在门口敲锣打鼓把某个眼皮都睁不开的家伙从被窝里挖出来。
沈时然从头到脚都散发着没睡醒的迷糊,但这点迷糊在看到陈瑾佟爽朗耀眼的穿着打扮时又悄无声息消失了。
“现在走吗?”
“没有,叫你起来换衣服。”陈瑾佟老早就找人送来了很多高定礼服,时间太赶没时间给他量身定做,采用题海战术总能找一套勉强合适的。
沈时然看见客厅满满三架子的衣服眼睛都瞪大了,再看看他用发胶抓的完美发型:“不是去参加你爷爷的生日宴会吗,要这么正式吗?”
搞得跟去选美一样。
“只是宴会当然不用。”陈瑾佟说,“但宴会上难免会接触到其他人,里面不乏有嘴碎以貌取人的,为了从根源上杜绝八婆就只能人靠衣装。”
沈时然被迫试了一个小时的衣服,最后找到身奶油色的西服,不大不小正好合身。
陈瑾佟眉头微微上挑,没想到竟然会是这套。
这套是他年后刚定做的,一直放到现在都没拿出来穿过。
“不大吗?”他问。
沈时然活动胳膊随意动动,实话实说:“差不多。”
真看不出来,陈瑾佟视线飞快扫视他全身,还以为是条细狗,没想到真会泡健身房。
他帮沈时然调整了下配饰和发型,司机已经在楼下等了。
宴会晚上才开始,他们回到老宅时会客厅只来了稀稀拉拉几个客人。
能提前过来的基本都是老熟人,陈瑾佟虽说跟家里人关系一般,但面对长辈该有的礼貌还是有。
陈家老宅占地广,陈瑾佟让沈时然跟住自己,每招呼一个客人都会小声跟他介绍对方的身份。
毕竟这里对沈时然来说是完全陌生的社交圈,自己带进来的人自己必须安顿好一切,再怎么说都不能把人晾着让人尴尬。
“小佟。”三叔从不远处走来,目光落在沈时然身上,只下意识审视几秒就笑了笑,“小佟的朋友吧。”
许是看出沈时然并不是这个阶级人,怕他尴尬为难,也不在意身份尊卑,主动自报家门:“既然是朋友就不用这么客气,我叫陈立武,小佟的三叔,你可以叫我陈叔叔。”
沈时然微微颔首:“陈叔叔您好,我叫沈时然,是陈瑾佟的……”
他话音卡了下,陈瑾佟顺势接住:“三叔,他是我大学同学,我上次说帮我改论文的就是他。”
“哇,那可是恩人哦,果然好看人都扎堆玩。”陈立武抿唇笑笑,人到中年不仅没发福,反而多了份亲切儒雅,“那让你的小朋友先在会客厅逛逛,你爸和爷爷都在主楼大厅,过去打声招呼。”
陈瑾佟脸色有些僵硬,是打招呼还是去讨嫌他心里有数,但人都在家了也避免不了见面,冷淡说道:“知道了,您先去过去吧,我马上就来。”
注意到他情绪变化,沈时然小声问他:“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要应付几个难应付的人。”
正说着,邓迟远远就朝他们打招呼,陈宣芜也跟在后面一起过来。
“来得正好。”陈瑾佟十分娴熟招呼邓少爷过来打工,“我去我爸那一趟,你带沈时然到处转转。”
交给邓迟比交给别人放心,他走都走了想到宴会上有很多名贵的烈酒,沈时然估计都不认识,又叮嘱邓迟记得介绍一下,别到时候一口闷完了一杯倒。
“知道了知道了,你什么时候这么啰里吧嗦了。”
邓迟巴不得带沈时然到处转转,他这段时间总是缠着沈时然聊改装车的事,他是很开心,但沈时然烦得就差把他直接拉黑。
几人去楼梯间的吧台坐着等,沈时然本来想趁机问问陈瑾佟和他家人的事,但又觉得这种问题应该从当事人口中知道比较好,就拐弯问了嘴洗手间在哪儿,准备去处理刚刚蹭到衣服上的油渍。
邓迟懒洋洋靠在罗汉松上,等沈时然走远了,胳膊肘怼了下旁边的陈宣芜:“喂,你发现没,他穿的可是陈瑾佟的衣服。”
陈宣芜淡淡看他一眼,示意他继续:“所以?”
“你这什么眼神,没觉得不对劲?”邓迟满脸嫌弃地拍他头,深沉如福尔摩斯,“陈瑾佟这小子最近对沈时然的关注度很高啊,这段时间还同居了。像他这种交朋友这么草率的人竟然会主动关心别人,以前可从来没有过。”
皮裤套棉裤必定有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