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椰子砸晕死对头 第8节

  樊州岛面积很大,作为一个旅游景点来说其实有些割裂。骑过沿海那段现代科技感满满的商业娱乐区域后,再出现的建筑就换了层味道,青砖灰瓦的老宅显得古色古香,好像一键穿越了一样。
  当然,前提是便利店门口的摇摇车不要再继续招呼“小美女,小帅哥,快来玩呀”。
  沈时然在一家纹身店前停的车,拿皮筋随意把头发挽在脑后。
  这个点店里已经打烊,但大门还敞开着,电视机沙沙放映叫不出名字的毛片证明主人还没休息。
  他推门进去,只往屏幕上扫了一眼,看见两男一女坦诚相见并发出不堪入耳的声音,淡淡收回视线。
  “来了?等我打完这把,最后一场了,杠!”
  店主人叫辛左,看着比他大些,浑身散发着市井混混气息。两条胳膊都爬满纹身,看不出是什么东西,但美商不敢苟同。
  他打着哈欠让沈时然顺手把门带上,继续跟牌友厮杀。
  深夜、喝酒、麻将,三个buff叠满将自动解锁男人吹嘘技能,下到闲言碎语家长里短,上到天文地理国家大事,在这个晚上全都无师自通。
  六七十岁的老头还在沾沾自喜炫耀自己能瞒着老婆孩子叫鸡,牌友哗然调笑,在熟人面前吹无可吹,他便把目标转向沈时然。
  “小伙子,听到没?男人就要生龙活虎的才行,趁年轻多学学!”
  沈时然心里嘀咕,小声点,这难道光彩吗,也不怕死床上给人吓出心理阴影这辈子都不敢碰异性恋……
  对上老人看过来的眼神,他又挂上客气的微笑:“我说您老当益壮,受教了。”
  “小伙子蛮识趣嘛。”老头嘿嘿笑着,最后一把输了三百来块,他还想再战,但辛左已经笑骂地赶人了。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辛左边收拾麻将桌边说,“再晚一点我这店就歇业了。”
  “我看未必,再晚一点你应该会继续浴血奋战。”
  “长这么张引人注目的脸,讲话也太不给面子了,好歹我们也认识有几天了吧。”辛左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给他倒水,“不过你来了也没用,我知道的已经全告诉你了。”
  “小时候我爸成天在外面工作,一个月能见两三次都算多的。从小就是我妈把我和妹妹拉扯大,他除了寄钱和提供颗精子外,实在跟我没有什么联系。”
  沈时然接过他递来的茶水,掏出手机看了眼微信步数,陈瑾佟出门了。
  “你就一点都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吗?”
  辛左摇头:“不知道,他走后就再没有消息传回来。刚开始那几年我妈还会经常去报警,但警局那边也一直没有下文,现在我们都只当他已经死了。”
  他说话的神态就像在讨论一个陌生人,沈时然指腹轻搓茶杯,脑中快速过了些信息,又问:“那他还有什么东西留在你们这里吗?”
  辛左想了想,还真让他想到什么,回房间翻箱倒柜半天,拿着两把扣在一起的钥匙出来。
  “这个好像是我爸的,家里大大小小的门都对不上,连宠物狗的狗笼锁也试了。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要是不嫌弃,给你?”
  钥匙带着淡淡的锈迹,齿形很特殊,不是常见的款式。沈时然点头收好,辛左又若有所思地绕着他放肆打量。
  “哎,你有没有女朋友啊?没有的话要不要看看我妹妹照片认识认识?”
  沈时然看了眼他屏幕里的黑发大波浪,从根源封锁他接下来的话:“有了。”
  “长什么样啊,给我看看。”
  沈时然脑子里现在就有形象:“个子很高,喜欢打篮球,健身,性格比较直,但很容易心软,没照片。”
  “真可惜,听着像是个矛盾综合体,不过你这张脸就算说没有女朋友也不现实。”辛左果然很失望,“但是你竟然喜欢这种类型的猛女,难道你是玩4i的?”
  沈时然实在不想跟他说话:“暂时没有这方面的附加爱好。”
  挂钟指向九点四十,他又问了辛左些事就要起身离开,想到什么停住脚步,又回头跟他低声商量。
  辛左脸色看着有些犹豫,最终还是点头同意。
  -
  门外传来自行车刹车的声音。
  “辛老板?”陈瑾佟核对下地址没走错,朝里打声招呼,推门进去的瞬间脸色猛然一沉。
  沙发前站着两个男人,辛左背对沈时然站着。许是光线不好,沈时然靠他很近,微微俯身掀开他的衣服,陈瑾佟这个位置看不见沈时然是在亲他还是只在弯腰看。
  沈时然这边也听到动静转头,一时愣在原地,没来由有些局促,动作慌乱,欲盖弥彰地轻咳一声,示意辛左把衣服穿上,走向陈瑾佟:“你怎么会这里,来纹身吗?”
  “这话该我问你吧。”陈瑾佟眼神游移在他们身上,嘴角扬起一抹嗤笑,“认识?”
  沈时然犹豫了下,陈瑾佟太熟悉他每个下意识的反应,就这么停顿的几秒钟,脸色就冷了下来。
  他审视的眼神毫不掩饰,辛左被他看到发毛,莫名有种直觉,这个人心里在人身攻击自己。
  “那个,我们刚才……”
  “闭嘴。”陈瑾佟拧眉打断他。
  辛左不尴不尬地乖乖站在旁边,站了半天才后知后觉自己才是这家店的老板。
  “不是说去散步吗,来这散步?”
  沈时然对上他的视线,露出有些讨好的笑:“我跟辛左也是前段时间才认识的,晚上路过这边就想进来补个耳洞。”
  陈瑾佟瞅了眼他耳垂,饶有兴致地问他:“洞呢?还没穿?那就现在穿吧,我看着你穿。”
  沈时然只有一边耳洞,还是大学时陈瑾佟陪他去打的。
  本来是付了两边穿刺的钱,但可能店员技术不太行,耳垂没有完全揉麻就下针,才穿完一边沈时然就喊疼说不干了。
  陈瑾佟一听这话还得了,当场就心疼地立马拉上人走——但那是以前,现在可不是。
  一把给人按在椅子上,陈瑾佟让辛左直接上就行。
  当着自己的面还敢跟自己撒谎,这个耳洞他今天非穿不可。
  他和沈时然已经没关系了,沈时然有没有新教男朋友他管不着,他只是不爽沈时然在谈了自己之后竟然还能放低要求找了这么个货色来带拉低他身价。
  辛左杵在他们中间很是尴尬,总觉得自己好像卷入了什么奇怪的关系里,象征性解释道:“这位帅哥,我想你可能误会了,我不是鸭啊,更不是同性恋……我刚刚脱的是上衣,而且我有女朋友了,我们很幸福,明年会有一个小孩,你们不要害我。”
  陈瑾佟越听越烦,但脸色也缓和几分,催他赶紧动手。
  辛左脸上保持职业假笑,朝沈时然递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后者站起来两次都被陈瑾佟重新按回去,最后只能老老实实挨了一针。
  针头穿过皮肤他还刻意闷哼了声,陈瑾佟还是下意识低下头。
  辛左人不着调,但手法还可以。耳洞位置目押对称,全程不过一分多钟,算是手工穿刺里功夫底子很好的。
  陈瑾佟没再管沈时然,这才站到辛左面前,把话题拉回自己这趟的目的:“你是辛川的儿子?”
  “是啊。”辛川说。
  “我想见一下你爸,方便问问他现在在什么地方吗?”
  “你也找我爸?”辛左惊疑,看向俩人的目光里多了些猜忌,神色也正经起来,不似刚才那么玩笑。
  “也?”陈瑾佟敏锐捕捉到关键词,“还有谁找你爸?”
  辛左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目光移向沈时然,然后把跟沈时然说过的那套原封不动搬给他:“我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他走的时候我才十几岁。”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你还记得吗?”
  辛左算了算:“差不多11、12年前吧,记不太清了,反正差不了多少。”
  陈瑾佟闻言沉吟片刻,沈时然也转过头,眸色探究。
  “那你对这个人有印象吗?”陈瑾佟翻出张照片,照片上的男人四十出头的样子,相貌身材都平平无奇,唯一特别的是很少能在这个年纪看见这么意气风发的笑容。
  辛左对着照片看了许久,才有些犹豫地点点头:“有点印象,我爸以前带他来家里吃过饭。”
  陈瑾佟眼睛倏地一亮,连声追问:“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
  “这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认识,他是我爸的同事。”
  陈瑾佟刚燃起的希望又被浇灭,其实他问出口时就知道是徒劳,但还是不死心:“那你知道他和你爸是负责什么工作的吗?”
  这回辛左没有直接摇头,而是模棱两可地猜测道:“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但我听我妈提起过,他们好像大学就是同学,又都是化学研究生毕业的……这个专业出来,左不过是任职大公司的研发部吧。”
  说到这他又想起什么,从房间拿来本相册,取出其中一张早已泛黄的合照。
  “我不知道你们跟我爸有什么关系,但我爸跟我们家是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也不想知道他现在的下落,或者是死是活。这上面应该都是他的同事,你们想打听他的话可以找这些人问。如果是来纹身交朋友的,我欢迎,但如果是别的,就别再找我了。”
  许是心存提防,他把照片交给陈瑾佟后,连忙找理由请他们离开。
  借着门口微薄的路灯,沈时然挨个端详照片上的人脸,眼底几不可见闪过一丝晦涩难辨的光。
  他没问陈瑾佟为什么要找这些人,只是说:“没有名字,光凭这张照片很难找到人吧。”
  陈瑾佟目光落在他耳垂上,即便是手工穿刺还是有些红肿。
  “这不用你操心。”
  陈瑾佟收好照片,他有什么?他有钱。
  自己不好找,他还不能找人帮忙吗。
  他上岛的主要目的就是想找到他二叔的消息,他二叔十几年前下落不明,辛川是他当年为数不多的好哥们,现在也不知所踪。
  沈时然这段时间显然也在寻找什么,而且他有种说不清的直觉,沈时然的目的,似乎能跟自己重合。
  -
  俩人各怀心思返回旅店,岛上住房问题有所缓解,他们也不用再两个人挤一间。正好隔壁就有空房,陈瑾佟就马不停蹄收拾东西搬了过去。
  他算是发现了,沈时然这人是耗子精转世。
  白天永远看不着人影,一到夜幕降临他就跟npc一样随机刷新在自己视野范围里。
  他脑子就像个无底洞,永远都能找到话题跟自己交流。
  从浴室洗完澡出来,陈瑾佟看了眼未读消息,给陈宣芜打了个电话,响铃过后接通的是邓迟。
  “咋啦?”
  “宣哥手机怎么在你这里?”
  “他洗澡,手机没拿进去。”邓迟不知道在吃什么,声音含含糊糊听不太清。
  “宣哥微信跟我说下周带你回去,你同意了?”
  “我妈让我去见宁叔家的女儿,十有八九是联姻。”邓迟沉默了会儿,无奈笑笑,“爷爷生病躺在医院,说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盼我成家,这句话砸在头上比我这么多年所有压力加一起都大,不同意又能怎么办。”
  陈瑾佟也不知能说什么安慰他,以爱和亏欠为名的道德绑架连破局的办法都没有。
  邓迟倒是没他那么悲观:“陈宣芜说带你一起回去。”
  陈瑾佟说:“宣哥比你大两岁你还总连名带姓叫他。”
  说来也奇怪,好像从小到大都没听邓迟喊过陈宣芜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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