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烧火丫头开始的发家路 第85节
“倒是个有心的。”
“把我上回准备的头面拿去,回头给珍珠添妆,好歹她伺候了常哥儿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娘子仁心宽厚。”
“得了得了,你们几个也去后面下人院那凑凑热闹吧。”
“哎,谢娘子。”李妈妈脸上带笑,退了下去。她们心里也是好奇,纷纷过去查看,只见珍珠家院里搁着不少箱笼,瞧着甚是体面。
只见放在中央的便是一整套时兴的金制头面,另有其余款式的金银头面、金银元宝乃至各色绢缎,就连器皿用具也是一应俱全,院里金光闪闪,直教人看得眼睛都快滴血。
“上回许妈妈聘宝蕈姐儿,也只是一副银头面、两根金簪子、两身好衣裳,另外还有吃食酒水等物……”
“到底是七品官儿……”
“我听说蒋娘子家开的铺子,生意热闹得很,赚钱赚得厉害!”
“珍珠姑娘,往后享福喽。”
“往后她便是正经的官娘子了,啧啧,嗐,真真是想不到。”
“真好啊!”
“恭喜恭喜!”
小红听得消息,也匆匆而至,挤在人群里往前看去。她满心的震惊,待看到里面的聘礼后更是身体一震,全然想不到蒋娘子竟是能有这么多钱来置办这般,这般的聘礼!
她晓得蒋氏卤肉铺生意好,晓得寒姐儿有着好手艺,却觉得寒姐儿能,自己也能,这才默许了奶奶花钱使人,把自己也送进侯府里。
没曾想,府里的日子恁的艰难,她不但没能成为掌勺娘子,而且到现在都只有一个学徒的名分,就连月钱也少得可怜,还得尽数上交。
过往在外头,她还有寒姐儿给的好衣裳,家里打的首饰,而如今却是什么都没了。
小红看着前方的聘礼,心底深处升起一团后悔的情绪。那情绪越来越大,整个儿将她包裹住,她失魂落魄地往外走。
走了几步,她发现身后有人。
小红转身看去,同样面色不好的是陈婆子和胡老爹。
一家三口人,面面相觑,良久他们无声无息地走回自己家里。看着破旧的墙面,半旧的家具,可怜巴巴的物件,陈婆子终是懊恼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我都做了甚啊……”
外面是叽叽喳喳的笑闹声,唯独陈婆子家里却是抽泣声,与数不清的叹息声。
第94章 忠勇侯爷 聘礼送到不久,大娘子除去添……
聘礼送到不久, 大娘子除去添妆外,还把一家四口的身契还给了珍珠爹娘。七品官家娘子可以是出身侯府的大丫鬟, 但却不能是身契都在侯府。
至于珍珠爹娘与映红,便也是顺手的事。其余赏赐虽不能算是丰厚,但也足够珍珠一家在京城里寻个住处落脚,加之往年攒下来的积蓄,日子又有蒋家人帮衬着,想来应当足够能在京城扎根。
映红本还想签租契,继续留在大厨房里一段时间, 架不住苏芷寒劝说了几回, 终是选择跟着爹娘离开侯府, 决定跟着苏芷寒继续学做菜, 往后或是开铺子,又或是当个官席灶娘。
在蒋珍娘和姚郎的帮衬下, 珍珠一家很快在城里落脚, 他们住的地方离蒋家不远,是个巷子里的小四合院, 一家人住着倒是绰绰有余。
珍珠爹很快在酒楼寻了一份账房活计, 而珍珠娘则跟着映红到蒋家铺里来帮忙, 学习一二做生意的事儿,空了则回家帮着珍珠准备嫁衣等物,一家人忙忙碌碌, 倒是挥去了离开侯府的那抹忧伤。
要说最不习惯的还是曹大丫,她没过几日便溜出侯府,到蒋氏卤肉铺来找几人说闲话:“前头寒姐儿走了,现在映红又走了,就剩下我, 孤苦伶仃的。”
“这不还有秋月和素兰嘛。”
“她们两个啊……”曹大丫挤眉弄眼,意味深长地说道:“正忙着讨好许厨娘呢。”
映红放下手里活计,面上露出八卦之色:“是……那件事?”
曹大丫点点头:“就是那事。”
两个挤眉弄眼说的,便是小红的事儿。自打上回蒋珍娘说起以后,曹妈妈就在与人八卦时提到,而后两人也故意闲聊时把这事悄悄抖了出去。
年前,这事还没轰动。
待前些日子,珍珠的嫁妆引发轰动,让府里不少人聊起蒋珍娘与苏芷寒,也终于有人提起这件八卦来了。
“你听说没?那小红原是苏娘子的徒弟。”
“小红?苏娘子?”
“就大厨房里的那个,许厨娘的徒弟。”后面说话的那人翻了一个大白眼,解释道:“苏娘子便是蒋娘子的女儿啊,以前也在大厨房里做活的。”
“哦哦……啥?小红是苏娘子的徒弟?没搞错吧?那她怎么到侯府里的?我记得她是许厨娘的徒弟。”
“我与你说哦……”那人要显摆的便是这个,绘声绘色与身旁人描述自己得知的消息:“那小红原本认苏娘子当师傅,没曾想听苏娘子从侯府走了,便直接背信弃义,跑了!”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还去市井坊间打听了一番,听说闹得好不愉快,还赔了一大笔钱……”
小红站在墙角处,白着脸看着前方碎嘴的婆子。她挪回了脚,闷不吭声地低头离开,生怕被人注意到。
可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没过几日,小红便发现了许厨娘态度的变化,往日她都跟着许厨娘,与她的侄女一道学习,而那日起许厨娘便让她去切菜备菜,再没让她跟着看她做菜了。
小红的心直直下坠,像是落入深潭般,浑身冷得彻底。她寻上门去,有意解释,却在许厨娘的询问中说不上话。
光对视上许厨娘的双眼,小红便晓得的,许厨娘定然是调查了一番,早就有了百分百的把握。
这也就意味着……她完了!
小红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家屋里,扑在只铺了薄垫子的炕上,浑身轻轻颤抖。
“小红,你咋在屋里。”
“奶奶。”小红回首看着老了十岁都不止的陈婆子,心里像是被银针扎了数下那般痛苦。半响她才挤出一句话来:“许厨娘晓得了……”
“什么?”
“许厨娘晓得了,我们家的事。”
陈婆子如遭雷击,身体一软瘫在地上。要说他们一家隐瞒的事儿,便是他们背信弃义,强行解除契约的事,为此他们还给了卫牙人好大一笔封口费。
只是陈婆子几人没想到,这事随着珍珠聘礼的事儿会被人发现,并捅到许厨娘跟前。
“定是那蒋珍娘做的!”陈婆子很快回过神,枯槁的脸庞扭曲成一团:“呸什么东西,要了我们恁多钱还把事儿捅出来,我要找,我要找他们算账去!”
眼瞅着陈婆子就要往外冲,小红在屋里落泪:“人是七品官的娘,你找她有甚用?连大娘子都给珍珠添妆了……”
他们上门闹事,人只要一句话送到大娘子跟前,他们一家轻则责打罚钱,重则恐怕被发卖也是一句话。
如今的小红,终于明白了苏芷寒听她奶奶说想要自己入府时的惊讶、无奈与苦涩,终于明白作为奴婢,便是那案上鱼肉任由主家宰割。
陈婆子瘫在地上:“那咱们咋办,咱们往后咋办……”
小红喃喃着:“总有办法的!我天资好,学厨快,总能偷学到些什么,往后总有我起来的时候……”
“到那时候……”
“到那时候……”
“对,对,对,咱们只要熬上几年……咱们现在可是忠勇侯府的人!”陈婆子像是寻到了主心骨,连连点头道:“像那蒋珍娘,儿子还在边疆当官,我听说如今战事正酣,说不得那日就在边疆丢了性命!”
陈婆子越说,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她面目扭曲且狰狞,难掩话语里的兴奋:“别看她如今得意,以后走着瞧!”
可一家人却忘了,同样在边疆的还有忠勇侯府的主心骨:忠勇侯爷。
时至清明前夕,这日乌云滚滚,连着数日绵绵细雨。
苏芷寒觉得浑身上下湿漉漉的,黏答答的,怪难受的,就连百姓也多懒得出门,买各种卤味的人都没往日多。
“我瞧着,早些关门吧。”
“这两锅子卖完,咱们就早些回去歇息,刚好你还得准备清明节时的用食。”蒋珍娘也觉得有理,便吩咐灶房里的人早些停手。
就在此刻,远处传来重重的铁蹄声。蒋珍娘和苏芷寒齐齐循声往外看去,却不见人影,半响随着声音越来越响,几道骑在马上的身影从不远处的官道上飞驰而过,径直往宫廷而去,唯有厉喝声在空中回荡:“八百里急报——闲人退散!”
直至声音渐渐轻了,周遭铺里院里才有人走出来,惊疑不定地聚到官道两边,满眼疑惑地望向骑者消失的方向,半响才有人悄声道:“这是……出甚的事了?”
旁边无人应答,也无人知晓。
直到三五日后,终于有一条小道消息传入苏芷寒的耳中——忠勇侯爷大败与敌,战死沙场!
京城上下百姓有人相信,也有人不信,要晓得如今这位忠勇侯爷,继承先祖之衣钵,自二十岁便登上沙场,酣战多年,一直镇守边疆,说是战神也不为过。
怎会,怎会在当立之年被敌所杀?百姓们议论纷纷,迫切等待朝廷辟谣,而苏芷寒却从曹大丫口中得到确定的答案。
这件事……是真的。
继三郎之后,忠勇侯府最中心也是最重要的顶梁柱,轰然倒下。
“老太太都病了。”
“最近府里的气氛很不妙,我恐怕往后不能常来了。”曹大丫也没了往日的活泼,眉眼间笼罩上一层阴霾,谁都没曾想到忠勇侯府最大的依仗,竟是说倒就倒了。
苏芷寒望着曹大丫焦虑的模样,只能和声安慰,与她说这只是一时困境,忠勇侯府定然很快能解决的。
只是送走曹大丫以后,苏芷寒却是微微叹了口气,这哪里是容易事,除非……忠勇侯府能再出一位人物,扛起忠勇侯府的大旗来。
若是三郎尚在,说不得还真有可能。而如今,是揽钱喜功的二郎,还是懦弱胆小的常哥儿站出来?
苏芷寒立在原地,眼前仿佛见到忠勇侯府崩溃落下的一幕。
蒋珍娘心里打鼓,到了晚间便拉着女儿说道:“你那梦,你那梦莫不是真的?”
“忠勇侯府……真的会倒!?”
“……”蒋珍娘相信的时候,苏芷寒又宁可不是。她捏了捏蒋珍娘的手心,轻声说道:“忠勇侯爷即便兵败而亡,到底也是有功之臣,想来圣人不应当会这般,这般无情无义。”
蒋珍娘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苏芷寒抿了抿嘴,其实她还有半句话没说,若是忠勇侯府就这般,顶多是门阀跌落,熬上几代说不定还有翻身的机会。
就怕,就怕他们不愿。
就怕,就怕无数豺狼已盯上忠勇侯府,正处心积虑要将其四分五裂,吞吃入腹。
这一切就意味着后面定然还有一道劫难。不过苏芷寒时下也无心惦记这件事,她与蒋珍娘道:“大哥可曾寄信回来?这场大仗也不知道他有没有被牵连其中。”
蒋珍娘听到这里,登时没了担忧忠勇侯府的心情。她摇了摇头,叹道:“薛大伯回来以后,总共就来了两封信,再往后便又没了消息。”
苏砺锋第一封信,便是将自己为七品官的各种证明送到蒋家,教蒋珍娘去官府证明身份,正经有了‘安人’之封。
也正因此,大娘子才确定了蒋珍娘所说之事,欣然定下那场婚事。
至于第二封信,苏砺锋同意了母亲定下的婚事,只是战事繁忙,他恐怕一两年都不好回京叙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