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烧火丫头开始的发家路 第65节
“反正现在不行。”姚郎也瞧不上宋官人,却也不愿意现在得罪:“尤其这件事上,可不行。”
姚郎怕自家媳妇还惦记宋官人,忙转移话题说起苏芷寒的手艺:“我与你说,苏娘子恐怕真是侯府里出来的,那手艺教彭员外府里的妈妈都看得目瞪口呆哩。”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还骗你不成?”姚郎闻言,瞬间打起精神来:“你没跟着去,不晓得彭员外府里的样子。”
姚家媳妇一边捡了个鸡脚啃,一边催促姚郎说来听听。
“那菜的味儿香得嘞……”
“上回咱们去酒楼吃的,都没那好闻的味。”
“那葡萄酒炖雪梨,色泽艳丽,搁在一起宛如一朵真花。”姚郎还尝到了几片边角料,那带着淡淡酒香和果香的美妙滋味,直教他现在回想起来都口齿生津。
“还有那桂花糖藕。”
“那外面的藕刚咬下去有一丁点脆,再来是软糯,那糯米吸足了藕的清香、糖的甜蜜,软糯黏糊又甜而不腻,吃下去一口满嘴都是香气。”
“还有那豆腐切得,真是教人错不开眼。”姚郎见媳妇要反驳,又说起彭员外府里人的反应:“那位庞妈妈看得都捂住嘴儿不敢作声,唯恐惊扰到苏娘子做菜。”
“还有那郑管事,平日瞧咱们都是斜着眼的,今日脸上都笑成什么样了……”
姚家媳妇听郎君说的话,想着蒋家母女的出身,又想着母女俩出手大方,不是那等抠抠搜搜的,不免有些心动起来:“你说……”
“嗯?”
“人刚出来还没门路,咱们正是亲近的时候。”
姚郎摸不着头脑:“是啊。”
姚家媳妇瞥了一眼自家夫君,摸了摸肚子,缓缓说出自己的提议:“我是思量着,咱们家光靠房租那些进项,终究不是长久之计。这收入时多时少,实在不稳。待日后咱们有了孩子,也需为他们积攒读书钱与嫁妆钱……”
“你以前不是说……等等”姚郎闻言,随口答道。不过话说到一半,他眼角余光便瞥到自家媳妇的动作。
刹那间,他宛如被一道惊雷击中,忙不迭伸出手来,轻轻搭在自家媳妇的手背上,声音微颤:“你,你,你莫非是——”
姚家媳妇冲他点了点头。
姚郎顿时喜笑颜开,嘴角都险些咧到耳朵根。他的双手下意识搂住媳妇,似要将她一把抱起。
可双手刚用了力气,姚郎便猛地回过神来,生怕自个儿的鲁莽动作教媳妇动了胎气,忙不迭稳住动作,扶着媳妇坐好。
紧接着,他在屋内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对对对对,咱们的确得攒钱,该攒钱啊!你放心,明日我便出去寻个差事,定会让你和孩子……”
“寻甚差事。”姚家媳妇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团团转的姚郎,朝着桌上的吃食努了努嘴:“你瞧,咱们眼前可不就有着现成的营生。”
“你是说去蒋家铺子当伙计?”
“谁教你去铺子里做伙计!”姚家媳妇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用力扯了扯姚郎:“我是说,你不如去帮苏娘子去寻操办席面的路子。”
“啊?”姚郎愣了愣,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之色。这回的差事是他为了给媳妇赔罪,费了好大的劲才搭上郑管事的线。
为了这事,他还拿了蒋家母女给的钱去请人吃酒,以感谢他们的帮忙。
“这活……谈何容易。”
“我之前听蒋娘子提及,她曾去牙行遍寻牙人。可那些专司介绍席面的牙人,各个都嫌寒姐儿年轻,又没名头,皆是不愿意帮忙介绍。”
“上回席上不有个牙人么。”
“上回那个卫牙人,又不做这个,没的门路,蒋家母女这才开了铺子,盼着能寻到机缘。”姚家媳妇本就爱打听些坊间琐事,往昔与蒋家母女交好时,没少在铺里闲话家常,对这些事颇为了解。
“你说寒姐儿恁好的手艺。”
“若是你能借着寒姐儿的手艺入了行,日后寒姐儿飞黄腾达,你也能跟着声名远扬,也有了人脉门路,说不定能当个大牙人呢。”
第71章 揽活 牙人这行虽然不及士大夫般权势显……
牙人这行虽然不及士大夫般权势显赫, 也不及商贾那般阔气富贵,但相比较面朝黄土, 日日劳作的农户,还有那些为奴为婢,又或是剃头屠户的行当,工作相对要清闲不少,同时收入也算不错,足够养家糊口。
姚郎闻言,心下顿时动了帮苏芷寒一家揽席的心思, 然而嘴上却是说道:“人铺子生意兴隆得很, 想来也没这等心思。”
“要是没这心思, 那她们何苦跟着你去彭员外府做菜, 又为何要给你两份钱。”
姚家媳妇望着桌上银钱,越看越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忙继续劝说道:“寒姐儿可是侯府里出来的, 你且想想那日席面上的膳食,道道都是教我们一桌人惊叹的美味。”
“再来你还跟着去彭员外府。”
“你说说, 你觉得寒姐儿的手艺如何?”
“自是不亚于酒楼灶人的。”
“那不就得了。”
姚家媳妇瞥了郎君一眼, 改口道:“刚好寒姐儿也不嫌弃你是个新手, 虽然你现在没得门路,但好歹做这事时也能摸索其中诀窍,学点儿本事, 即便未能成就大事,亦可去牙行里当个学徒什么的。”
“瞧你说的,怎对我毫无信心!”姚郎听到这里,反倒是心生不悦。他撑起身体来,忿忿然道:“你且看着, 日后我定然再寻一处席面活来,让你瞧瞧我的厉害,也让蒋娘子和苏娘子宽心,好教她们放心把揽席的差事交给咱们。”
虽然他嘴上说得信誓旦旦,但等回了屋里躺在床上,姚郎那是辗转反侧,满心忧愁。
上回他拿到彭员外府上差事,是在坊间打听到的。而后他得知郑管事好赌好酒,这才使了个套儿,得了郑管事的感激和同意,让苏芷寒进去做了汤羹。
可这正经席面……哪里容易寻得。
次日清晨,姚郎便出门打探消息。没花多少时间,他便从市井闲汉口中打听到,就在卖鱼桥旁的草营巷,有户卖烛的人家要办席面,愿出两贯钱寻个得力灶人。
姚郎心中微动,正欲举步前往时,忽闻身侧有人发问:“既然有这些钱,何苦寻觅灶人到家中,倒不如去酒楼点一桌下等席面来得轻松便捷。”
“这你们就不懂了。”坐在一旁饮酒的郭屠夫听闻,当即摇了摇头,对着身边众人解释其中的门道:“那酒楼之中,价码几何?请个灶人,看似成本高,实则既省钱又显得富贵。”
外头的酒楼,价目皆是明码标价,上席、中席,下席所用的盘碟碗盏都各不相同。人一去,便能一眼瞧出主家所请的是何等档次的席面。
若是富户人家,又或是外地来京尚未落脚之处的人,前往酒楼设席面自然是再好不过。
可对于在京中置有宅子,或是有固定住处的人家而言,与其将价格直白地摆在众人眼前,遭人议论,倒不如请一位灶人至家中操办,这般更为划算。
“在酒楼之中,两贯钱连一场下等席都置办不下,有些宾客还会嫌主家小气,瞧不上眼,只因给他们安排的是下等席面。”
“可若是在自家屋里待客,又有灶人操持席面,宾客无从知晓菜品的价钱,既能尽显体面,又不失富贵。”
“尤其适合咱们这些小门小户的。”
“我家女儿女婿回来时,我便已打算好了,定要请一位灶人到家里来操办席面。”郭屠夫已喝得半醉,大着舌头与旁人说道,得到诸多闲汉的惊呼声。
“我听闻你家女婿是个读书人哩。”
“若是能高中举人,往后你和你家娘子也能跟着女婿去,过上好日子了。”
姚郎听着周遭七嘴八舌的话语,亦是眼前一亮。毕竟比起那素未谋面的烛户,他与郭屠夫过去常常来往,颇有私交。
姚郎瞧了郭屠夫一眼,旋即前往街角正店,打了二两中等的散酒。他提着酒水折返归来,正巧见着郭屠夫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连忙抬手晃了晃手里的酒水:“郭大哥,我们俩再去旁边喝一杯呗。”
“嘿,瞧你这小子!”郭屠夫瞧见姚郎手中的酒水,眼眸骤亮,大笑着伸手揽住姚郎的肩膀,“那还等甚,跟大哥我回家去,咱们接着痛饮!”
说罢,拉着姚郎便往家中走去。回到家中,郭屠夫摆上二两烧肉、半盘糟鸡肠,二人相对而坐,举杯对饮起来。
酒过三巡,姚郎面色微红,轻咳一声,缓缓说起正事来:“郭大哥,您当真打算请灶人操办席面?我听人说,请灶人的价钱可不便宜……”
姚郎本欲旁敲侧击,打听郭屠夫心中的价位。哪曾想话一出口,郭屠夫便如打开了话匣子一般,发起了牢骚:“姚哥儿,咱们交情深,我才与你说这些话的。”
“请甚的灶人,我哪有这个钱!”郭屠夫叹了口气,将酒杯重重一放:“再说了给我家女婿做饭,那简直就是对牛弹琴。他知道个啥?人瘦得跟麻杆似的,连酒都不会喝,整日就晓得之乎者也,我看就是读书读傻了。”
“也就我家那两个娘们,非说他有出息,好得不得了。依我看呐,他别说考上举人,往后能去磨豆腐就算不错了。”
郭屠户横眉竖眼,越说越是激动,拽着姚郎大吐苦水:“我家那口子说要花钱请灶人做席面,好给女婿在同窗间涨涨脸。”
“嘿!她怎不让女婿自家爹娘干这事儿,非得要咱们家出钱?还不就是瞅准了我家就一个女儿,拿女儿拿捏咱们夫妇俩。”
“我跟老婆子商量,说省下这笔钱,去店里买几道菜,热一热不也是一桌席面嘛。你说,我这话可在理?”
还没等姚郎回答,外面便传来郭屠夫家娘子的声音:“你这人,怎的说话?女婿是与咱们家亲近,才把这事儿交给咱们办的。”
“我瞧你们呐,就是被猪油蒙了心!”
“呸!我看你是老糊涂了,见不得人好!”
眼见着郭屠夫夫妇你一言我一句,谁也不让谁,越吵越大声的架势,坐在一旁的姚郎甚是尴尬。
他原来还想与郭屠户叙叙旧,凭借往日的交情,劝说他请苏芷寒来做那日的席面。
可见着眼前这般景象,他是万万不敢提这事了。毕竟姚郎亲眼见识过苏芷寒的手艺,打从心底觉得自家娘子出的主意可行。
既然可行,那头一桩席面便要再三斟酌,要寻个稳妥的主顾,将苏芷寒推荐出去。
至于像是郭屠户这般,家里闹矛盾,指不定会突然变化主意的主,那是肯定不能接的。不然出了个差错,到时候钱没赚到多少,名声也没落下,还害自家与蒋家母女离了心。
思来想去,姚郎还是下定决定,准备去那卖烛的人家探探究竟。他一路辗转,寻到了那户卖烛的铺子前,刚开口表明来意,铺子老板便连连摇头,满脸不耐烦,连搭理都懒得搭理他。
姚郎还欲再问,却被铺子里的仆佣一把拦住。那仆佣双手用力,直将往外头推搡,嘴里还嘟嚷抱怨着:“你是哪家牙行的?怎不晓得规矩?”
姚郎只说自己是帮人来打听,登时得了仆佣嫌弃:“我说你怎的不懂规矩,原来是个不入流的。”
这牙人一行,与其他行当并无二致,都需得有师傅引领进门。待跟着正经牙人学上数年,做成几单生意后,才有资格去官府登记,如此方能正式操持这营生。
而姚郎莫说做成生意,连一张单子都未曾签过,说句难听的,他甚至连去官府登记的资格都没有。
姚郎听了这话,虽然心里有气,面上却依旧陪着笑。他从袖里掏出钱袋来,抓出一把铜子塞进仆佣手里:“小哥有所不知,我实在是心疼我妹妹太过辛苦。”
仆佣眼前一亮,喜滋滋地接过钱来。
见他收了钱,姚郎才往下道:“我确实不是做这行生意的,只是我那妹妹厨艺精湛,又是从官家出来的,如今却是无处施展,着实可惜得很。”
“我一心想为她寻些好活计。”
“这不,我刚刚得了消息便匆匆赶来打听,未曾想不懂规矩,惹得官人生气,还望小哥能帮我美言几句……”
“并非我不愿意帮你说话,实在是你的消息也忒迟了。”那名仆佣闻言,当即打断姚郎的话,直言道:“我家主人早早就定下做席面的灶人。”
“已经定下了?”姚郎瞬间傻了眼,这才醒过神来。市井之中人多嘴杂,消息虽多但未必尽数属实,还得自己细细分析才是。
眼瞅着席面没寻到,前头搭进去二两散酒,如今又白白丢了五个铜子,姚郎郁闷得笑都笑不出来了,原本满腔的干劲也消散了大半,只能勉强打起精神与仆佣道别,准备回市井再打听打听旁的消息。
就在这时,一道呼喊声远远传来:“姚哥儿?前面的莫非是姚哥儿?”
姚郎闻声,连忙转身看去,映入眼帘的竟是郑管事。郑管事看清楚姚郎正脸,登时喜不胜喜,高高兴兴走上前:“真真是巧,未曾想我刚出门便遇见你。”
之前,郑管事压根没把姚郎放在眼里,连他的来历都不曾细问过。
直到今日清晨,彭员外与娘子差他来寻人,郑管事才惊觉自己别说不知道苏灶娘的住处,就连姚郎家在何处也不晓得。
偏生这事儿还难以启齿,郑管事没敢与彭员外和娘子说,也不敢与庞妈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