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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黎于野(双重生) 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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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晚上好[黄心][烟花][加油][猫头]
  第94章
  陛下面前, 摆着两封措辞截然不同的奏疏,一封来自柘波,郑重其事大张旗鼓地在朝堂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另一封, 是一封密信。
  正来自被柘波严厉弹劾的成雨素, 成将军。
  成将军的信早在他动手之前,便已经走暗部传入京城,京中没有密令传给他, 他才行动的。
  而且, 柘波奏中所陈的起因经过和后果, 都与成将军的密信截然不同,他自然是相信成将军, 但总得弄清楚,柘波为何要写得撒这弥天大谎。
  而且,柘波又是如何得知偷袭兴庆府的人是成将军呢?还是说,这一封奏疏其实只是他的烟雾弹,成将军已经不幸被俘,柘波摆好了架势, 只待朝中派人去,他好来一个瓮中捉鳖。
  官家的长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桌面,一声又一声极有压迫感地叩在萧云雁心上,一身赭红锦袍抱臂装承重柱的萧云雁不着痕迹地往后仰了仰, 心底期盼陛下想不起他。
  “云雁,你怎么看?”陛下出其不意地出声。
  他怎么看?
  他恨不得自己此刻瞎了再也不用看!
  “我看,我连武将间弯弯绕绕的心思也看不明白了。”云雁绕到陛下面前, 凌空点了点成将军的名字,“臣弟没记错的话,成将军原来是毅王麾下, 西南驻军的将领,后来在西南军改制时被派遣到了姜元帅军中。”
  为何会给陛下传密信?
  陛下笑了声,“因为成雨素是先帝的一双眼睛,曾经这双眼睛放在渝州,替先帝盯着毅王,后来这双眼睛被大相公放到北境军中,替朕盯着姜家人。”
  陛下像是想起来什么有意思的事,带着那浮起便压不下去的笑容闲谈一般对云雁说:“早先成将军传了信来说姜邓二府有联姻之意,朕还忧心过这两家人联姻是否有什么图谋。”
  云雁静静听着,并不插话。
  陛下也不觉得扫兴,自顾自地说下去,“结果此子图谋更大,他想娶萧悬黎。”
  云雁敏锐地察觉到陛下提起萧悬黎时,眼中别有深意。
  “此事,你知道吗?”陛下突然看向云雁,将这一瞬间他的脸色尽收眼底。
  云雁心底都要骂人了,好个萧悬黎!原来是在陛下跟前捅了这样的篓子才马不停蹄地追着姜青野走了!
  云雁事前不知这事,脸上的错愕不像是装的,陛下收回了刺探的视线,却依旧歪着头,等一个萧云雁的回话。
  “这个,悬黎虽然已到适婚之龄,但家中高堂仍在,婚事也得让大娘娘点过头才成。”姜青野想娶就娶?把皇家郡主当什么了,不过五关斩六将休想抱得美人归。
  “是吗?”陛下收起了奏疏,压在奏折底下,语气凉凉地,“仅有大娘娘能做主吗?没朕的旨意,他便能成了吗?”
  这个他,也不知道究竟在说谁。
  云雁皱眉,心底弥漫起一股怪异感挥之不去,又怕陛下想起久未露面的毅王妃,再进而想见见已经逃之夭夭的悬黎,于是尽力将话题引出去,“陛下自然是能做主的,说起来,臣弟还未恭贺贤妃娘娘有孕,今日忝颜请陛下代为转交。”
  云雁从自己袖中掏出个三尺见方的锦盒,打开里头码得整整齐齐地是两列金元宝。
  陛下的神色难得出现了一瞬空白,罕见地对这堂弟束手无策,隔了半晌才怒其不争道:“你这都是什么东西。”
  “金子啊。”云雁小心翼翼地合上盖子,递给一旁的高德宝,“这可是顶好的东西呢,是我对我那未出世的小侄儿最好的祝愿。”
  云雁心道陛下稳坐龙椅,哪里知道这金子的珍贵,换了旁人定是会铭感五内。
  悬黎盯着点心和雕花梅子底下整整齐齐的三摞金砖与银票,还有云雁额外准备给她的一只黄金小鸭,心头一暖,忍俊不禁,“竟然拿出这么多,不知道地还以为我要揭竿而起了,看来我的好兄长群山先生的瓦子日进斗金还真不是空穴来风。”
  姜青野亦是一声轻笑,想把金子重新包起来却牵动了肩头的伤口,他面容扭曲一瞬,轻声撕了一声。
  “别乱动!”悬黎扶助了他的手,“刚包扎好的伤口再裂开,这伤就更难好了,你以后是不想再提枪跃马了吗?”
  悬黎故意将情形向严重了说,姜青野也只是笑,看起来听话得紧。
  马车外的天色暗了,他们却一路仍旧不停歇,向更深的夜色中走去。
  雾庄镇的夜色,总是带着一股潮湿的凉意。
  秋露在屋檐下凝成一颗颗细小的珠子,顺着木梁滑落,砸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溅起细碎的声响。镇子东头的驿站里,灯火摇曳,映得窗纸上的人影时而拉得很长,时而缩成一团。
  成将军推门而入时,盔甲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肩头沾着从兴庆府一路带来的尘土。慕予已经等候多时了,稚嫩的面庞在灯火下显得格外明亮,瞧见成将军毫发无伤地回来,眼神陡然亮了。
  两人眼中皆是闪过喜意,像是在确认这一方温暖的灯火是真实的。
  屋内,毅王妃正坐在一张矮几旁,手中捧着一杯热茶,神色平静,却在见到他们的瞬间微微一松。
  她身着一袭素色长衫,外披浅灰披风,眉目间透着端庄与沉静,朱帘和思芃见到将军进来,起身颔首。
  岭南来的秦郎君则站在窗前,手抚折扇,眼神望向窗外那片被雾笼罩的夜色,似在思索。
  “成将军,好久不见。”毅王妃放下茶盏,起身迎了两步,“兴庆府得手了?”
  成将军抱拳,未曾想会在此处与王妃相见,乍见故人与偷袭得手的双重喜悦使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劳王妃记挂,全身而退也算是上天庇佑了。”
  慕予将自己的一身轻甲卸下靠在墙边,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和骄傲:“多亏成将军筹谋得当,这一趟才能这样顺利,兴庆府元气大伤,暂时不会轻举妄动了。”
  慕予甚少这样与人亲近,成将军不由得多看了他一眼,慕予眼神依旧晶亮,如同林中小鹿,纯良无害。
  秦郎君转过身,嘴角微扬:“二位将军骁勇,真是令人佩服。不过,柘波军虽受重创,却未必会就此善罢甘休。”
  成将军点头,神色渐冷:“秦郎君说得对。兴庆府是他们的重镇,此役必惊动朝中,他们会迅速调兵反扑。雾庄镇地处要道,恐怕很快会成为他们的目标。”
  话音落,成将军目光扫过屋中众人,缓缓开口:“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今夜休整,明日一早,我派人探查庆军动向。慕予,成叔会带人加固雾庄防御,堵住北门要道,你——”
  姜慕予应声:“末将随成将军一起!”
  慕予自称末将,是将自己当成了成将军麾下小卒,听凭差遣。
  毅王妃看着眼前这个与小姜将军面上有几分相似的小郎君,像是想到了什么,柔声道:“小小姜将军年轻气盛,是真不愧是北境军中养出来的好儿郎,但要记得——真正的将军,不只是会冲锋陷阵,更要懂得何时收刀入鞘。”
  姜慕予愣了一瞬,不甚明白其中意义,但还是躬身,乖乖道:“多谢王妃教诲。”
  秦郎君在一旁轻轻摇扇,目光闪动:“岭南军时不好擅动,但王妃已经传书渝州,西南驻军已在路上,不过至少要十日才能抵达。雾庄的种种布置,可能撑上十日?”
  成将军眉头紧锁:“十日……太长了。若兴庆府大动干戈,三日之内反扑,我们怕是撑不住。”
  他拧着眉头缓缓坐下,指尖轻敲桌面,似在权衡:“若是要撑上十日,那我们必须分散他们的注意力。雾庄,还需要一支轻骑,秦郎君可愿再率一支轻骑,去袭扰兴庆府后方粮道,助雾庄一臂之力?”
  秦照山缓缓拱手,目光坚毅:“义不容辞!”
  成将军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一旁的王妃,点头:“多谢郎君仗义援手,但郎君切记,只可扰敌,不可恋战。三日后必须回雾庄。”
  夜色渐深,屋外的雾气似乎更浓了。驿站的灯光将四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交织成一幅凝重而坚定的画面。
  秦郎君识趣地退下留出空间给故人叙旧,成将军这才注意到一旁的两位小娘子,“朱帘都长成大姑娘啦?真是女大十八变。”
  成将军含笑,目光在朱帘面上流连,好似在透过朱帘在看旁的什么人。
  王妃皱眉,轻轻咳一声。
  成将军这才收回视线看向思芃,“这位娘子是——?”
  思芃福身,落落大方道:“成将军,我是悬黎的好友,她在京中不得出来,我来替她走这一趟。”
  成将军点点头,“既然是郡主的好友,那便是成某的上宾,雾庄此时不安定,我抽调一队人马,将你们送往渝州去吧。”
  最后这话,是看着王妃说的。
  在成将军记忆里柔弱的王妃,却坚定地摇摇头。
  成将军还想再劝两句,朱帘却悄悄朝他使了个眼色,成将军见状作罢。
  “雾庄简陋,委屈三位了。”
  次日拂晓,雾庄北门的鼓声响起,秦郎君亲率一队轻骑,踏着晨雾出了镇。
  马蹄声在青石路上急促而有力,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敲响前奏。
  成将军站在北门的城楼上,目送他们远去,直到身影消失在雾色之中。毅王妃站在他身侧,低声道:“成将军,你似乎有心事。”
  成将军叹了口气:“是我冒进了,思虑不周详,如今还将岭南的郎君牵扯进来,我怕……”
  毅王妃轻轻摇头:“为国尽忠,是大凉儿郎的本分,成将军不必忧心,有什么事,自有我来担着,若是我担不住,垂花殿的大娘娘也担得住。”
  两人沉默片刻,望向远方的晨雾。那雾中,似乎有千军万马正在逼近,也似乎藏着他们唯一的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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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云雁:一个平平无奇的送金子小达人罢辽。
  第95章
  同一片晨光之下, 悬黎一行改道由北向西,抵达了永乐驿,她还没想出杀手是何人所派, 所以临时改了道。
  永乐驿, 位于京西路,是个很不起眼的普通驿站,入目是低低矮矮的房, 进进出出的往来行人也大多行色匆匆衣着简朴。
  悬黎头戴一枚不起眼的青雀绒花, 一身青裙, 搀着头戴帷帽的白袍郎君率先走进驿站内。
  穿着统一袍服的驿卒,伸臂拦住二人去路, 悬黎身上信物多,拿了秦照山留下的岭南印信来投宿,“三间房。”
  为首那年长些的驿卒识货,面上神色温和了些,“贵人请。”
  悬黎递了块银子给他,“我夫君体弱, 旧疾复发,劳烦郎君请个大夫来。”
  帷帽下的姜青野往悬黎身上歪了歪,配合着轻咳了两声。
  “夫人放心,必定办妥。”驿卒带着他们两个去了里头清静些的房间。
  旧得看不出品类的门轴“吱呀”一声蹭过青砖地, 带起些微尘,悬黎透过微尘去打量整个房间。
  榻是寻常的四方样式,铺着半旧的青布褥子, 边角磨出些毛边,却晒得干爽,带着点阳光与皂角的淡香, 榻角上叠着两床浆洗地发白的薄被。
  榻前摆着张矮脚桌,桌面木纹里嵌着经年的茶渍,桌上放着个圆墩墩的素瓷茶壶,两侧各放一张方凳,凳腿缠着圈细藤。
  墙角立着个半人高的木柜,铜环拉手擦得发亮。榻尾斜斜立着架素色屏风,绘着几笔淡墨山水,风从窗缝钻进来,屏风轻轻晃着,倒让那山影水色像是活了般。
  她扶着姜青野在榻边坐下,推开了榻边的窄窗,窗外是个半封闭的小院子。
  余下两间,一左一右坐落在主屋两侧,远窗的一角栽着棵老槐树,落叶正簌簌落下飘在窗下的陶盆里。
  胖陶盆里种着野菊,黄灿灿的,倒给这素净的院子添了几分生气。
  悬黎和气地同驿卒道了谢,驿卒亦客气回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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