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着未来男友的马甲种田 第54节
平常路过院子的时候,只要眼神瞟过那两坛酒,他的心就要颤一下,仿佛柜顶上摆着的不是酒坛子,而是那位暴虐恣肆的巫神大人就端坐在那里。
不过凭心而论,谢虞琛这坛桂花酒酿得确实不错。
半个月前谢虞琛看它发酵得差不多后,便让人拿了纱布过滤掉里面的米渣。
剩下酒液经过这段时间的放置沉淀,颜色变得愈加清透。
谢虞琛还往里又放了一点桂花。米粒大小的花朵飘在清澈的浅黄色酒液上,看起来别有一番韵味。
……
因为鲜花存放不了太久,谢虞琛第二日便开始着手开始了蒸馏和提纯。
他制作的那些蒸馏器皿数量又多,体积也大,制作起来很费时间,目前谢虞琛手里只有一套完整的蒸馏器。
好在谢虞琛囤积的这些花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袋鲜花,剩下的那些干花再放几十天也没关系。所以对于香水制作这件事,谢虞琛并不太着急。
要不是有一个田福眼巴巴地等着,他本想过几天再开工的。
田福一走进院子,眼前这些形状各异的器皿便让他傻了眼。
半人高的桶罐、锥形的器皿,还有粗细不一的竹子拼接而成竹管……全部都是他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手足无措地立在这些器皿中间,田福忍不住问道:“这些便是谢郎说的……用来做香水的工具吗?”怎么看不太像啊。
看着一脸疑惑的田福,谢虞琛想起他刚把蒸馏器的图纸递给工匠时,对方也是这样的表情。
反复确认了好几遍谢虞琛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后,才犹犹豫豫地接下这笔订单。
纸上的器皿造型虽然古怪,但看到丰厚的报酬后,即使是再谨慎的工匠,也忍不住会为此心动。
谢虞琛这一单子的酬劳,他们平日里忙活好几个月都不一定能赚到啊。
生怕失去谢虞琛这个大客户的工匠几乎是连夜就开始打制工具,终于在五天后给他送来了第一套蒸馏器皿。
站在谢虞琛旁边,田福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指挥着帮工,把这些形状各异的器皿组装成了另一种他看不懂的模样。
然后把清洗干净的花瓣、两桶净水,以及数块看起来完全就像是被人丢弃不要的碎瓦片一起,倒进了那个大铜缸里。
架在下面的柴火呼呼烧起,很快便有蒸气飘出。
这时候,谢虞琛便让人把提前准备好的冰块放到了铜罐上面的锥形容器里。
这个锥形的器皿模样很像是田福夏天时会戴的用来遮阳的草帽,锥形的那一端伸进铜罐内部,而另一边则装了满满的冰块。
“现在是冬天,弄点冰块来容易,要是到了夏天,里面就只能添井水,冷凝的速度便没这么快了。”
谢虞琛看着眼前的蒸馏器,自顾自感慨了一句,引得田福脑海里又闪过一连串的疑问。
什么“冷凝”?
添这些冰块是要作甚?
谢郎又为什么说井水的效果不如冰块?
怀揣着一肚子的疑问,田福看到铜罐中间横插的那根竹管中,有淡色的液体缓缓流出,滴滴答答地落进了下面的瓦罐中。
鼻尖飘过一股淡淡的蔷薇香气,田福心头一震,猛地深吸一口气。
从竹管里流出来的液体居然真的带着香味!
第52章
田福像是不敢置信一样, 皱起鼻子狠狠吸了几口香气。这就是蔷薇花的香味,不会错!
虽然并不浓郁,但这味道还是足够田福确定——从面前这个造型古怪的东西里流出来的液体, 的确如谢虞琛那日说的一样, 是有香气的。
田福面上的震惊散去, 逐渐变成了一个有些耐人寻味的表情。作为一个商人,而且还是一个阅历丰厚、历练老成的商人, 他比在场的任何人都明白这名为“香水”的液体背后的巨大商机。
且不说现在市面上根本没有这种液体的香味剂。单说若是有了香水, 那些素日喜爱熏香的郎君娘子,就只要把这香水往衣服或是身上轻轻一洒,便可顶替原本每日熏香的麻烦,比起那些悬挂的香囊更是方便得多。
而除了可以直接使用以外,香水还可以添加到其它商品中去。就像前段时间突然大火的肥皂, 若是把香水添加进皂糊里, 做成带着香味的皂, 不用想就知道会受到多少顾客的欢迎了。
田福这边尚在思考中, 而另一边,放进铜罐里的花瓣已经基本蒸馏完毕, 竹管里也不再有花露流出。谢虞琛便让人把蒸馏出来的花露再重新倒回铜罐中,又加了一部分花瓣进去,进行二次蒸馏。
“谢郎为何又让人把那香水倒了回去?”田福忍不住问道。
好不容易才制出来的香水,对方却又倒了回去,看得他颇为不解, 面上也带了些可惜的神情。
谢虞琛没有回答,而是将第一次蒸馏出来的香水倒了一点出来, 递到田福面前。
“你可觉出有什么不足之处吗?”谢虞琛道。
田福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一小盅透明的花露,仔细嗅闻了片刻, 才有些犹豫地回答道:“香气似乎是……淡了点。”
将花露倒回容器中,田福看向谢虞琛,等待他的回答。
若是香水的味道只有这般清淡的话,自己刚刚在脑海里冒出的许多香水的用处,譬如把它加到妇人用的脂粉里这类,怕是实现不了,此物的用途会大大降低,价值更是大打折扣。
“自然是为了让香水的味道更浓郁。”
谢虞琛像是看穿了田福心中的想法似的,开口道:“你也知道,我最近在研究肥皂的制法,还试着把松香和染料添到皂糊里,制成更精美的‘香皂’售卖。香水最初便是为了那香皂而制的。”
“原来是这样。”田福恍然大悟似的连连点头。
他前段时间也听说了那“香皂”的名声,香皂价钱高昂,平常的小商小贩倒腾不起,须得是像他这样的大行商才能做得起这样的生意。
前段时间与他相好的几个商队的掌柜还像他打听过这香皂的事情,问他打不打算贩些香皂来卖。
可惜他那段时间忙着另一项生意,便没有多关注。
后来见到那香皂的模样时,他心里还有些惊讶,想着这香皂的名字里既然有个“香”字,闻起来为何却没有半点香味。
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当初的香皂只是一个半成品,还需要往里添加香水。
田福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成本,得出了一个颇为“巨大”的数字。
就这个价格而言,他觉得定徐县应当是没有多少人家能消费得起。想必得运到京城,或是淮陵那种富庶地方,才有那些世家郎君娘子愿意购买。
伴随着二次三次的蒸馏,蔷薇花馥郁的香气开始飘得满院子都是。提纯出来的花露香味也达到了谢虞琛想要的浓度。揭开盖子,不必凑到鼻子跟前,就能它闻到芬芳的香气。
香气飘到外面,路来路过的百姓都忍不住在院前驻足,深深地吸了满鼻子的香气后,才肯挑着担子继续走路。
满满两盆,接近三四斤的蔷薇花瓣,最后才提取一瓷瓶的香露,这样高昂的成本,不论是谁见了都要感叹一句。
不过纯天然植物萃取出来的香水味道确实不错,即使是比较高的浓度,闻上去也没有半点刺鼻或是令人头晕的味道。
谢虞琛满意地塞住瓶口,让帮工收回到屋里去。自己则跟田福商议起了这门香水生意。
帮工接过瓷瓶,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从院子到里屋不过短短十几步的距离,愣是让他走出了一种踩在钢丝上的感觉。
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胆小,围观了这瓶香水的全部制作过程,昂贵的成本、几个小时的反复蒸馏,这瓶香水的价值,别说是他小小一个帮工,就算是像田福这种见多识广的大客商拿在手里,心都要颤一下。
“不知郎君见过这香水的生产过程后,心里有何感想?”谢虞琛斜倚在软榻的扶手边上,不疾不徐地问道。
“田某从前自诩见多识广,却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场面。谢郎当真是厉害,令某敬佩不已。”田福坐直身子,抬手向谢虞琛拱手作揖道。
他话中对谢虞琛的敬佩之情毫不掩饰,不过其中大概只有一半是因为香水确实新颖奇特,令田福心中震撼。
更多的还是因为他想和谢虞琛合作香水生意才会如此。
即使是普通的生意往来,尚且要说几句好听话。更何况要与谢虞琛这样的人合作。
先是把一间开在乡间的,极不起眼的食肆弄得如此红火,就连江安府最大的酒楼云水轩,前段时间都派了自家的庖厨来这里拜师学习。
更别提这么短的时间里又是发明了肥皂,又是研制出香水的,之后还不知道要捣腾出什么新鲜东西。
这几日往蓬柳村跑的商贩数不胜数,谁都知道,跟在这位声名鹊起的谢郎身后有钱赚。
若不是自己弄来了那些新鲜的蔷薇花瓣,田福还真不保证自己有资格坐在这里,跟他商量香水的生意。
田福恭维和迎和的话听到谢虞琛耳里,却不见他有什么反应,淡淡一笑,谦让地说了一句“郎君谬赞”后,便不管他再说什么,只端坐在榻上,浅啜着手中的热茶。
田福见谢虞琛这样的姿态,便知对方不是什么好糊弄的角色,收起面上的奉承之色,主动开口道:“不瞒谢郎说,见过这香水都是生产后,某确实极感兴趣。”
“田某不才,但走南闯北打拼多年,也攒下一些人脉。若是谢郎愿意与某合作,某定当尽心竭力。”
谈生意这种事情,一般是谁先开口,谁就落了下风。
不过像香水这种垄断在谢虞琛一人手里的商品,即使是对方想要端着,也得看有没有这个实力。
你不愿意放低姿态,多的是主动上门谋求合作的人。这也是为什么田福在思量片刻后,就主动坦白,在谢虞琛面前放出底牌的原因。
听到田福这番话后,谢虞琛总算有了动作。其实他内心也是比较看好田福这人的。有野心、有能力、敢打拼,最重要的是为人还够聪明。
而他话里提到的“人脉”,也确实是谢虞琛需要的。他若是想大规模生产香水,稳定的原料必不可少。
这段时间大大小小的商贩,包括附近的百姓都在给他送花瓣,这也让谢虞琛便意识到,原材料供应不是一件简单事。
首先是因为没有固定的标准,送来的花质量参差不齐。光是一批一批地验货,就要费许多精力。其次是在数量上也不稳定。
若是要他一项一项地亲自把控的话,第一他盯不过来,第二确实麻烦。倒不如找一个固定的供货商,把原料的供应全都交给对方处理,他也省心。
但这样一来,为了保证原材料的数量和质量,他就必须和对方建立一个比较坚固的合作关系。
光靠约定和合同显然不行,必须要让对方和香水的生意紧紧关联在一起,形成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样的利益共同体才行。
显然,田福如此主动地坦白向他展示自己的诚意的表现,谢虞琛还是比较满意的。目的达到,他也不再卖关子,直接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郎君的能力谢某的确看在眼里,这段时间贩了花运过来的商贩这么多,只有郎君能弄来这么一大批的新鲜蔷薇,而且人品谢某也信得过。”
谢虞琛微微一笑,把话题转到了香水身上:“谢某确实有想让郎君为这香水作坊提供原材料的念头,不知郎君意下如何?”
田福听完这话,强忍喜色,连忙问道:“若是某能为谢郎长期提供制香水的原料,价钱谢郎打算如何计算?”
像这种长期的合作,还是如此巨大的数额,肯定不可能和寻常买卖货物那样计算。
但鲜花这种东西,因为时间和季节的不同,价格浮动很大。而且又极易受气候的影响,一点降水的改变,都有可能对鲜花的质量产生影响。
这样一来,中间值得商榷的东西就太多了。
田福把问题抛给对面,抬眼看过去,等待着谢虞琛的回答。但对方却并没有直接说出一个具体的价格,而是问道:“不知郎君有没有听说过另一种合作方式?”
“谢郎请讲。”
“郎君可以选择入股香水的生产,为我提供的原料并不按固定的价钱结算,而是按照分红的方式,将香水生产所得的利润,按照一定的比例分给郎君。”
谢虞琛适时地顿了顿,留给田福一个思考缓冲的时间,然后才继续道:“这样做确实会有风险,若是香水生意赚不到钱,郎君也要跟着赔钱。不过……”
谢虞琛勾唇一笑,“以我之见,香水的生意想要亏钱,那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谢虞琛说话的语气极其自信,但只要是个有脑子的人,就知道他这话绝对不是无的放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