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披着未来男友的马甲种田 第3节

  好在谢虞琛从不难为自己,既然想不明白,就抱着一种既来之则安之态度,不过一盏茶的时间,就迅速接受了现在的情况。
  远处的山间阡陌纵横,竹木葱茏,谢虞琛却没有半点欣赏田园风光的兴致。
  隔着稀稀拉拉的围墙,半山坡上的十来亩薄田若隐若现,许久之后,谢虞琛才把目光转回小院的柴堆,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他要忧心的事情着实不少。
  首先便是自己前几天认下的大巫身份。
  谢虞琛见过许大郎在自己面前的态度,对这个身份的权势自然有了几分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事情远比他预料的棘手。
  据他这几日有意无意从许大郎那里打听到的信息推测,在这个地方,大巫才是实际上的掌权者。
  所谓的皇帝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傀儡,对于大巫的畏惧并不比普通人少几分。
  可惜这个烫手山芋一样的身份,却是自己别无他法主动认下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便是穿越到这里之后,他的存在除了许大郎以外并没有第二个人知道,
  许大郎又是个老实到近乎木讷的人,对谢虞琛虚虚实实的话表示出十二分的信任。
  甚至对于谢虞琛在第二天清晨就换上一身寻常打扮,布巾下隐约露出的头发不是银色,而是与寻常人无二的黑色这样离奇的事情,都没有表示出半分异议。
  在他看来,像谢虞琛这样权势滔天的人,他的事情显然不是自己一个在地里刨食的平民百姓能探究的。
  不对多余的事情产生不必要的好奇心,这种心理与其说是麻木,倒不如说是一种活下去的本能。
  老实、本分、一无所知,才能活得长久。
  吃过一顿极其简陋的早饭后,谢虞琛又叹着一口气回到了躺椅上。
  这幅身体的状态还是太差了。虽然在每日两顿的汤药浇灌下,他身上的伤已经基本痊愈,但还是虚弱得很。
  从屋里到院子不过几步路的距离,谢虞琛都走得气喘吁吁。
  不过想来也是,这几天他吃过的最好的东西就是一颗白水煮的鸡蛋,其余的东西每天够呛能填饱肚子,每到夜里都觉得腹中空空,哪还有多余的营养供身体恢复。
  但饶是每天都吃个半饱,也已经掏空了许大郎大半的家底了。
  前天谢虞琛去许大郎存粮食的屋里,只看了两眼,他心就凉了半截。
  纵然早知道许大郎家中不富裕,但能拮据到这个程度,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的。
  墙角的放着两个米缸,一个已经空了,另一个也快见了底。
  眼下刚过了夏收的季节,家家户户都是不缺粮食的时候,许家的粮却已所剩无几,可见日子过得有多艰难。
  按谢虞琛的推测,许大郎日子原本应该并没有难过,毕竟他不需要养家,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再加上他又年轻有力气,从山里赚出一个人的口粮应该并不算艰难,米缸见了底多半还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许大郎每日端进他屋里的都是饼、粟米饭这样的干粮,偶尔甚至有一颗鸡蛋。
  这在这个时代还是很奢侈的吃法,更不用说前些日子的白瓷碗,还有置办的衣裳也都是新的。
  凭心而论,谢虞琛还做不到这么心安理得地受着这些东西。
  虽然知道许大郎待他如此殷勤周到多少有几分是因为对他所谓“大巫”身份的畏惧,再加之有些想要赏赐的想法。
  但他毕竟不是货真价实的大巫,既然受了许大郎的恩惠,不做些什么……
  即使许大郎最后也不会忿忿不平怨念不公,他自己也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第25章 麦种
  连着几天都是晴天,晒在院子里半湿的木头也差不多到了能烧火的地步。
  一大早,许大郎就开始收拾那些木头。
  把最后一堆柴火抱进屋子准备烧火用,再出来时,许大郎手里又端了一个木盆,里面装着几瓢温水和半升小麦。
  这是在浸种?
  这个地方种的是冬小麦,算算时间也确实到了播种的时候。
  谢虞琛从躺椅上坐起来,探头看过去。
  用温水浸泡种子,既能起到消毒杀菌的作用,过滤坏种和杂质,还能缩短发芽的时间,许多庄稼人在播种前都会这么做,这倒是不稀奇,只是……
  谢虞琛皱了皱眉,不自觉问道:“这些麦子是要种到哪去?”
  许大郎没料想谢虞琛会突然开口询问,毕竟这几天两人一直保持着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微妙平衡,基本没什么交流。
  因此他愣了几秒才结结巴巴地指着不远处的山坡回了问话。
  果然是要种到山上的那十几亩地里去。
  谢虞琛从躺椅上起身,走过去把手伸进盆里,捞起一把麦种端详了片刻。
  他虽没有种过小麦,但也知道小麦对土壤、水分、温度、肥料等诸多条件的要求还是比较高的。
  如果营养不足,结出来的果实就很容易成了空壳。
  后山的那些土地上,其余条件满不满足谢虞琛还不确定,但单就土壤一项,他就知道那里种不了小麦。
  “后山上的地里种不出麦子,你不知道吗?”谢虞琛把麦种放回盆里,一边擦着手上的水渍,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按理来说,许大郎一个庄稼汉子,哪怕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可但凡种几年种子下去,就知道山上土地里结不出多少粮食来才是。
  “知道的。”
  许大郎点了点头,轻声解释:“但村里人家都种这个,我也就跟着种了。山坡上的土薄,种什么收成都不好,也只能随便种些东西,不让土地荒废了便是。”
  现在的耕田都是官府分授给农人的,像许大郎这样的一人户也能分到几十亩土地。
  但为了让百姓重视农桑之事,官府还做了规定,那就是分授的田地如果不耕种荒废掉,被人检举发现后,不光要没收土地,还会有不同程度的惩罚。
  许大郎家中的耕田大多都是贫瘠之地,收成也不好,但因着这项规定在,每年到了播种的时候,他还是要认认真真把种子种下。
  可即使在农事上从不曾敷衍糊弄,土地的硬性条件就摆在那里,地里每年的收成也只是聊胜于无罢了。
  “反正种什么收成都一般,不如随意种些不费心力的东西,只要不被人抓着把柄就是了。”谢虞琛的语气有些惫懒。
  许大郎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大逆不道”的话,下意识就有些畏惧地摇头。
  但下一秒,他又想起面前人的身份,最后还是点头应下。
  只是今天已经浸了不少麦种,若是不种到地里的话,多少有些可惜。
  毕竟小麦可是精粮,一升小麦能换两升粟米或是三升豆子。若是拉到村头的石磨上磨成面粉,还能再多加半升。
  再加上这是专门筛选出来做种子的麦粒,各个颗粒饱满,比寻常麦子还要贵上两成。
  许大郎低头盯着面前的木盆,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
  “这样好的麦子,拿来吃确实有几分可惜了,你且把它留下生些麦芽,到时候拿来做糖吧。”谢虞琛仰头靠在椅背上,又恢复了那副懒散的模样。
  “做糖?”许大郎面露茫然,先是偷偷抬眼看了看谢虞琛,又低头盯着盆里的麦种打量。
  吸了水的麦子变得圆鼓鼓的,但无论他怎么看,都觉得和货郎担子里一两就要数十文的各式饴糖扯不上丝毫关系。
  但饶是心中万分不解,许大郎还是点头应下,按照谢虞琛吩咐的把泡着麦子的木盆又搬回了屋里。
  只等着第二日麦子吸饱了水分,再把它们摊到通风的地方培育发芽。
  和整日无所事事的谢虞琛不同,许大郎每日是有许多活要干的。谢虞琛便不再打搅他,继续眯着眼睛盯着远处的大山看。
  只是也不知他是在想事情还是单纯发呆,偶尔目光瞥到许大郎,见他在院里忙前忙后地干活,也只是片刻后便又转过了视线。
  许大郎是个老实到近乎木讷的人,和他最初见到这个人时的判断差不多,对一切的事物都表现出一种逆来顺受的顺从。
  就像刚刚,明明对自己的话有满腹疑惑,但也只是呆愣片刻后就接受了谢虞琛的吩咐,随后便照常做自己的事去了。
  谢虞琛在与人打交道时,有一种近乎本能的敏锐。
  一个人或是狡诈,或是谨慎,或是鲁莽,往往在第一次见面时他就能辨明,再好的伪装在他这里都没了作用。
  因此,在他第一次见到许大郎时,就对这个人的性格有了八成的了解,不然也不敢在第二天就在他面前暴露了许多细节。
  这个识人的本事还和他之前在学校时的导师有关。
  从前在电影学院的时候,他的老师是一个很有名望的老戏骨。对他的表演,老师的评价是只演到了皮囊但没有灵魂。看起来演技是不错,但实际上,演出来的人物大多浮于表象。
  之后谢虞琛便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是没有课的时候,他就乔装打扮,随便找一条大街,蹲在角落里默默观察来往的人,琢磨着他们的衣着打扮、生活习惯和背后的行为逻辑,剖析这些形形色色的人的性格,常常一蹲就是一整天。
  久而久之,他不仅演技突飞猛进,还掌握了这么一个看人的本领。
  生麦芽是个辛苦活。
  浸泡三四个时辰后,小麦吸足了水分。在把发黑的坏种挑出来后,便被许大郎一粒粒平铺在竹篾编的簸箕上,又在上面盖上了一层干净的纱布,最后放在避光的角落里等待发芽。
  发芽的期间里,每隔大约两个时辰就要在纱布上洒一次水。
  这几天里,许大郎几乎没睡过一个完整的觉。
  有时候谢虞琛半夜醒来,还能听到隔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那便是许大郎在给麦苗洒水、换水时发出来的。
  等到麦子长出长约三四厘米的青芽时,已经是六天过去了。
  细长的草芽挤在一起,颜色很有生机的青绿色,摸起来的手感也很舒服。谢虞琛在草尖上来回揉摸了几把,满意地点了点头,发出了一声喟叹。
  但下一秒,许大郎就看见他抓起边上一撮,毫不留情地把它们从簸箕上连根薅了下来。
  “公子,那接下来咱们要做些什么?”许大郎吞了吞吞口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几日的接触下来,许大郎对他的畏惧消除了不少,偶尔还会主动提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说话时的神色也不像是第一次和谢虞琛说话时那样,连头也不敢抬,说话都带颤音。
  “接下来啊……”
  谢虞琛故意拉长了声音,等把麦芽从簸箕上全部薅下来后,才慢悠悠地从旁边取了一柄菜刀递给许大郎,接着刚才的话音继续说。
  “接下来需要你把它们清洗干净,然后都剁碎了。”
  许大郎先应了一声,然后就开始任劳任怨地淘洗、剁碎麦芽。
  其间一整个过程,谢虞琛都只抱着胳膊在一旁看着,没有半点要上前帮忙的意思。
  开玩笑,许大郎家里的那把菜刀起码有半斤重,切瓜砍菜半点不在话下。就自己身体现在这糟心状况,今天挥几下刀,明天就得继续卧病在床。
  更何况自己在许大郎那里,身份还是高高在上的大巫。
  支使对方干着干那的尚且在合理范围之内,要是自己真的主动干起活来,许大郎一定会起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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