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他微笑着,让孩子们每人放了一颗进去。
小小的举动,引来一阵低低的、克制的欢呼。
饭后是混乱而欢乐的手工时间。
粗毛线缠绕在指尖,试图编织出小小的圣诞小屋。
凯撒的手指灵活,很快就掌握了要领,而闻时月面对一堆毛线却显得有些笨拙,几次差点把自己缠住。
最后,变成凯撒耐心地教她,两人的手指在毛线间穿梭,偶尔触碰,温暖传递。
小太子则兴奋地把毛线绕得到处都是,差点把自己裹成一个彩色的茧。
“圣诞毛衣评选”更是笑料百出。
凯撒那件“抽象派杰作”毫无悬念地拔得头筹,赢得了“最丑毛衣”的“殊荣”。
他不仅不恼,反而颇为自豪地展示着后背那团疑似星际怪兽的图案。
闻时月看着他那得意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被眼尖的凯撒捕捉到,立刻指着她说:
“看,妈妈笑了!值了!”
夜深了,巨大的全息屏上开始播放一部古老的、关于雪人和魔法的动画电影。
长长的沙发上,挤满了昏昏欲睡的人。
小太子早已在凯撒怀里睡得香甜,手里还攥着一块没吃完的巧克力硬币。
侍从和孩子们也东倒西歪,靠在彼此身上,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闻时月起初还坐得笔直,但温暖的室温、舒缓的音乐和身边人安详的睡容,让连日征战的疲惫席卷而来。
她的头不知不觉靠在了凯撒的肩上。
凯撒感受到肩头的重量,微微侧过头,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炉火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光影,褪去了平日的冷硬,显得格外柔和。
他心中一片宁静满足,轻轻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迷迷糊糊间,闻时月感觉到一个极其轻柔的、带着暖意的触碰,落在她的额头上。
像是一片雪花融化,又像是一颗星辰坠落。
她没有睁眼,只是在朦胧的睡意中,往那热源处更深处依偎过去,嘴角无意识地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壁炉里的火苗噼啪轻响,映照着沙发上依偎的、横七竖八的身影,将这一室的温馨与安宁,定格成这个冬日最深切的暖意。
第42章 二周目第四十二天
训练场的重力模拟器发出低声, 闻时月一个利落的过肩摔将凯撒放倒在地,军靴顺势抵住他胸口。
周围散落着被他们切磋时撞歪的训练器械。
“今天状态不错。”凯撒躺在地上轻笑,金发沾了灰尘, 小腹生育后在作战服下显出圆润轮廓。
他敏锐地察觉压在他身上的女人虽然招式凌厉, 眼底却沉着挥之不去的阴郁——边境叛军卷土重来的消息今早刚送到她案头。
闻时月没说话, 扣住他手腕的力道又重几分。
两人在训练垫上缠斗翻滚, 像两只互相撕咬又互相依偎的野兽, 直到闻时月再次将凯撒死死制住,膝头压住他腿根, 剧烈喘息着停下所有动作。
笑闹声戛然而止。
空旷的训练场只剩彼此交错的呼吸。
忽然,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凯撒颧骨上,沿着皮肤滑入鬓角。
他怔住,抬眼看见闻时月紧抿着唇, 眼眶通红, 泪水无声地持续滴落,砸在他脸上。
她倔强地别开脸,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 像个迷路后强撑了太久的孩子。
凯撒没有问为什么。他只是平静地抬手,穿过她汗湿的墨发, 指尖温柔地梳理着打结的发梢。
然后, 用粗粝的指腹轻轻揩去她眼角的泪, 又抹掉自己脸上那片湿润。
这个简单的动作让闻时月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塌。
她松开钳制,脱力般伏倒在他身上, 脸深深埋进他颈窝。
滚烫的泪水迅速浸湿了他汗湿的训练服领口。
凯撒收拢手臂,将她颤抖的身体和自己隆起的腹部一同圈进怀里,掌心在她背后缓慢地、安抚性地拍着,如同哄睡梦中不安的孩子。
训练场顶灯将相拥的影子拉得很长, 与散落的东西可共同构成他们这段相互纠缠的时间里罕见的静谧。
“会赢的。”
许久,他低声说,唇贴在她耳廓,
“你从来都会赢。”
闻时月没有回应,只是更紧地抓住他背后的衣料,像溺水者抓住浮木。
在这方被汗水与泪水浸透的训练垫上,帝国最坚硬的盔甲暂时卸下,露出内里从未愈合的伤口。
而能接住她眼泪的,始终只有这具从小到大陪伴在她身边的温暖怀抱。
——
宫廷宴厅内觥筹交错,凯撒端着酒杯,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几位贵族的寒暄。
他今日穿着一身银灰色礼服,淡金色的长发束在脑后,露出线条优美的脖颈,引得不少目光流连。
他隐约听说闻时月今日有军务在身,并未期待她会出席,心底难免有些空落。
就在这时,宴会厅门口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道,闻时月身着笔挺的墨蓝色元帅常服,肩章流苏随着她的步伐轻晃,径直走了进来。
她甚至没有多看主位上的寿星一眼,目光如瞬间就锁定了凯撒的方向。
凯撒的心跳漏了一拍,看着她向侍者要了一杯红酒,然后迈着从容的步伐,朝着自己这边走来。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握住了酒杯细长的杯脚。
闻时月径直走到他面前,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抬起手中的酒杯,示意了一下。
凯撒几乎是下意识地,也举起了自己的杯子。
两只水晶杯在空中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叮”一声。
就在凯撒以为这只是一次寻常的、甚至带着点公开疏离意味的招呼时,闻时月握着酒杯的手腕却极其自然地微微一倾——
她那深红色的酒液,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精准地、潺潺地注入了凯撒手中那杯浅金色的香槟里。
两种颜色的酒液交融,在晶莹的杯壁内旋转,氤氲出暧昧的涟漪。
凯撒完全愣住了,握着酒杯的手指僵住,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
他能感觉到周围若有若无投来的目光,带着好奇与探究。
闻时月却像是完成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收回手,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他的手背,带来一阵微妙的战栗。
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微微侧身,举杯抿了一口那混合了她“印记”的酒液。
然后,她抬起眼,目光穿过晃动的人群,直直地看向凯撒。
那双平日里冷冽如冰的眼眸,此刻却像是融化了一般,带着毫不掩饰的、炽热的占有欲和一丝戏谑的挑衅。
她将酒杯沿上那抹属于她唇印的位置,轻轻贴近自己的唇瓣,做了一个极其缓慢而暧昧的亲吻动作。
视线在空中交汇,碰撞出无声的火花。
凯撒的脸“轰”地一下彻底红透了,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
他几乎是慌乱地低下头,不敢再与她对视,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握着那杯混合酒的手微微发抖。
他能清晰地闻到杯中散发出的、属于她的红酒气息,与自己杯中原本的果香交织在一起,如同一个公开的、却又只有他们两人才懂的隐秘宣告。
闻时月看着他这副羞赧无措的模样,唇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抹极淡的、满足的弧度,这才转身,融入了另一□□谈的将领之中,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撩拨从未发生。
只剩下凯撒独自站在原地,端着那杯变得滚烫的“混合酒”,心潮澎湃,久久无法平静。
这杯酒,他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最终只能红着脸,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将那带着她气息的液体,一小口、一小口地,尽数饮下。
喉间留下的,是酒的醇厚,更是她留下的、霸道的余味。
——
深夜的寝宫还弥漫着若有似无的火药味。几小时前那场关于孩子教育方式的争执,最终以凯撒摔门而去告终。
闻时月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回到卧室,发现床上空无一人。
她蹙眉环顾四周,最终在浴室里找到了那个闹脾气的人。
巨大的按摩浴缸里,凯撒用那条他最喜欢的绒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淡金色的发顶,像只筑巢的猫科动物般蜷在干燥的浴缸底部。
听到脚步声,那团毯子明显僵了一下,然后故意转过身背对她。
“出来。”
闻时月站在浴缸边,语气带着无奈。
毯子团一动不动。
她俯身连人带毯子抱起来,凯撒立即挣扎:
“放开!我今晚就睡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