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儿子害亲娘?不可能吧,这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楚宜笑坐在椅子上,向前挪了挪屁股。
  既是那汪总管意欲谋害龙体,又关皇后娘娘何事?
  汪四的声音更小了,听说是在他房里发现了一封陈年的信,十多年前六皇子的生母月贵妃,就是被皇后与汪总管合谋给咒死的!
  诅咒的具体形式,大概就是贴着生辰八字的木偶人上扎银针。
  楚宜笑静默片刻,理了理发昏的脑袋。
  要是月贵妃真是被皇后给咒死的,皇后权势不比太子和皇帝,按照墨无痕的本事也不可能查不出真相。
  墨无痕对生母看重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相处一载,楚宜笑敢说,墨无痕能忍当年南渡之时皇后对他的刺杀,却绝对忍不了皇后对月贵妃下手。
  皇后要是真敢与汪有良合谋杀害月贵妃,这俩人根本不可能安然无恙活到现在!
  整件事情,从发现汪有良的尸身开始,就与事实大相径庭。
  可是萧遇为何要这么做呢
  晴光暖照驱散秋雨寒凉,晒在身上,浑身舒爽,然而这样的好天气,皇后怕是无福消受了。
  华美殿宇中,光线昏暗,窗户门扇悉数紧闭,服侍的宫人都退至殿外,低眉垂耳,装瞎扮聋。
  皇后端坐于凤位,看着自己寄予厚望的亲儿子站在阶下,对她冷眼而视,说出的话语亦是叫她心寒。
  母后,儿臣尊父皇口谕,送您入冷宫。
  尊你父皇口谕?皇后扯出一丝冷笑,太子你自己说,陛下给本宫罗织的罪名,有哪一样是本宫所为!可笑本宫殚精竭虑,最后却养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
  两声低哑闷沉滚过喉咙,萧遇头颅微低,痴痴笑道:母后说儿臣是白眼狼,那么母后呢?当年您买通刺客,刺杀儿臣的兄弟姐妹,眼睁睁看着萱儿咽气的时候,您又何曾有过半分的慈爱?当年月贵妃自尽,六弟尚且年幼,您撺掇父皇送他去偏远行宫时又何曾有过半分的慈爱?都说是母慈子孝母慈子孝,为母者不慈,又如何让儿子孝!
  混帐!皇后怒而起身,本宫当年杀了萱儿为的是谁!她不死,单你活下来,你父皇难保不会对你我母子二人起疑,你当本宫将剑刺入萱儿心口的时候好受吗?至于你那六弟,本宫不送他走,难道让他留在宫里夺你的皇位抢你的子民吗!
  哪怕母后不做这些,儿臣也可以凭本事坐上这太子之位!萧遇愤而抬头,母后口口声声说为儿臣着想,可儿臣真正想要的,母后可曾真正给过!儿臣在意的兄弟姐妹,被母后当做夺位之路的垫脚石。儿臣喜欢的女孩,母后百般阻拦,千般刁难。儿臣想要堂堂正正坐稳这太子之位,成为一代治世的明君,母后却杀我手足令我骂名在身。母后你究竟是为儿臣好还是在害儿臣!
  皇后气得两手发抖,当年本宫买通侍女刁难那月贵妃,你那六弟不过三岁就知道以身相护,你却为了些无关紧要的人来指责本宫!本宫费心费力养了你二十余年,最后竟是在你心里背了个毒妇的骂名。哈哈哈哈哈可笑啊可笑,本宫不比她得你父皇喜爱,就连生得儿子都不如她,本宫此生何值,此生何值啊!
  萧遇转身,不再去看如疯妇般的生母。
  冷宫那边儿臣已打点妥当,母后安分些,儿臣会让母后安享晚年。
  说完,他大步迈向殿外,像是急切地想要从这殿中令人窒息的黑暗里逃离。
  站在阳光下,萧遇闭眼,沉沉呼出一口浊气。
  汪合庆。
  奴才在呢。
  汪有良身为宦官却屡次干政,你说他的那些个干儿子,是否应当同罪论处呢?
  身为汪有良的干儿子,汪合庆听出来萧遇这是在点他呢。
  扑通跪下,求殿下明鉴,奴才对殿下忠心耿耿,绝不敢干出干政这等掉脑袋的事儿啊!
  你是不敢,可你那些干儿子可就未必了。萧遇语声毫无波澜,前些日孤一时兴起,查了些过往账目,似乎是有些猫腻在里头
  汪合庆冷汗直冒,那些个陈年旧账,大多是虚报,他在里头拿了不少好处。但听殿下的意思,像是叫他找人顶缸?
  萧遇继续道:汪有良已死,你这个猢狲,也该想想另觅良树了。
  东宫里,楚宜笑喝完第三盏茶,蹙紧的眉头依旧没有舒展的迹象。
  汪四还在跟她唠唠叨叨说着干爹汪合庆待他如何如何的好,还说他虽然年纪小,却攒下了不少银,每月都能贴补些家用,还为弟弟请了教书先生
  突然,殿外喧嚷声响起。
  楚宜笑拦住一个路过的小内侍问外面是何人在喧嚷,便听小内侍道:是殿下的何幕僚在外求见。
  可是有急事?
  若非有急事,不可能有人在宫闱之内大声喧哗。
  小内侍忧愁地叹了声:说是浔城突发大疫,死了不少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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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看过《夺情》的朋友对这俩道士应该不陌生了,《夺情》第45章 中净空口中因一时犹豫而落得悔恨终身,至死也未能解脱的人,指的就是墨无痕。这一段情节后面会写到,这俩道士应该还会再出场的。
  第77章 缠绵 安心等我回来娶你。楚、宜、笑
  浔城!浔城大疫!
  楚宜笑霍地起身, 吓了汪四一跳。她快步走到报信的小内侍跟前,呼吸略有些急促:浔城为何突然起了大疫?可是因为马瘟?
  义帮留在平蒲的弟兄隔三差五就会传信过来,夹杂的有关浔城的只言片语中,可从来没提起过半点瘟疫!
  怎么突然就爆发了呢?
  小内侍摇摇头, 马瘟倒是没听何大人说过, 好像是前边儿燕军跟贺兰将军在乐城打了场恶仗, 死了不少人,有人逃难过去带了病气
  尸体处理不及时很容易发生大疫, 病毒自然会随着逃往浔城的难民而四处扩散。
  浔城大疫终究是发生了, 起因却与历史记载截然不同。
  就像贺兰双将出兵北燕、楚耀出兵羌吾,即便起先将领的任命并非如此,但最终的结果却与历史无异。
  有些细节在改变, 但最后, 却是殊途同归。
  仿佛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人站在暗处翻云覆雨, 所有人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成为他棋盘之上的一颗颗棋子。
  楚宜笑琢磨到,莫非是系统为了增加任务难度故意设置?
  还是因为那两个奇奇怪怪的云游道人?
  离州异象便是那道士所为,可见他们插手过凡间事, 并不像表面所表现出的那么道貌岸然。
  细思极恐,一阵阴寒冷风顺着尾椎骨一路上窜,楚宜笑只觉头皮发麻,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好在被汪四一把扶住。
  或许是浔城疫情太过严重,楚宜笑进宫多日都没见着萧遇一面,次次请人去问都被汪合庆挡了回来,只说叫她安心住下, 待萧遇忙完自然会召见。
  忙忙忙,忙个头啊忙!
  癸水将至,楚宜笑一日烦过一日。
  萧遇不来见她就算了,丹朱凌秀也不在身边,服侍的婢女都跟哑巴似的,连个和她说话的人都没有。
  唯一一个肯跟她多说两句的汪四也被调离东宫,再没了消息。
  十日后,用过晚膳,楚宜笑溜达着去御花园消食,两名宫女跟在身后,尾巴似的。
  即使她再愚钝也能感觉到,萧遇近来对她的监视比从前更甚。
  从暗中窥探到光明正大,萧遇这是演都不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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