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大监想来是手眼通天之人,定是有法子保下我。
  楚宜笑心一横,抬手松开领间纽扣,锁骨高耸,露出大片莹白的肌肤。
  破碎的嗓音带着哭腔,秋雨般落在心间。
  大监,小女子不想死,求大监垂怜
  第74章 完蛋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美色当前, 还是金陵城中公认的一等美人楚三姑娘,如此露骨的引诱之下,心志再坚定的男儿都未必忍受的住,遑论色迷心窍的宫中阉人?
  但这姑娘骨头软的过于快, 他还没用强呢, 就先自荐枕席, 很难不令人怀疑其中有诈。
  然而转念一想,楚三姑娘是谁, 性子绵羊似的, 多年前他也远远瞧过一面,美则美矣,却是个木头疙瘩, 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有鬼心眼子的。
  当即放下心来, 他摩拳擦掌,那架势像是要好好饱餐一顿。
  身上痒得很, 他再按捺不住, 扯了面巾,扑上去,搂住脖子就要啃, 美人儿要是伺候的好,杂家就赏你这个脸啊啊啊啊
  淫言浪语说到最后化为一道撕心裂肺的痛呼,只见楚宜笑一把拧住右侧肥耳,他整个人疼得扭成麻花。
  用来夺命的绳索早就在情潮昏头时被抛弃在地, 楚宜笑右脚一勾,将绳索勾到身后,她并不着急去捡,而是反手抓过萧如萱的神位, 二话不说就往那死宦官头顶招呼。
  狗东西,老色坯,敢打你姑奶奶的主意,今天就替你爹娘教训了你!
  啪啪啪,实打实的三板子砸上脑袋,额头已经见了血,那老宦官死猪一样趴卧在地,四肢略微抽搐,人倒还没死。
  楚宜笑仍不解气,哐哐又是两脚踢上那臃肿的肥躯,方才还惧怕不已的死者神位被她抱在怀中,蓄足了力气往他浑身的骨头上砸去。
  死宦官,叫你祸害那么些姐妹,这些板子都是替他们打的,你给本姑奶奶记住了!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事,心里积压着不少乌云,现成的出气筒就半死不活躺在这儿,楚宜笑毫不客气宣泄着怒火。
  突然,那宦官回光返照似的猛然一动,右蹄子抓住楚宜笑的脚踝,用力一拉,楚宜笑猝不及防倒地,就见那宦官满脸是血,撑着身体要去抓那根一臂之遥的绳索。
  这是还不忘杀她灭口啊。
  楚宜笑岂能让她如愿,搁浅鲫鱼似的扑棱着往前挪,先一步抢到绳索。
  她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一想到杀人还是头皮发麻,但眼下这情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要放任这畜牲逃出去,倒霉的还是她。
  杀人灭口、逃之夭夭、栽赃皇后才是当前的最优解。
  求生的欲望压倒一切恐惧,她手握绳索,学着影视剧里的动作,将绳索两端缠紧在掌心,绷紧的中端勒割上宦官的咽喉。
  这一刻,她就是掌人生死的鬼魅,再没有什么能令她惧怕,殿中的浮灯鬼影都变得柔和起来。
  可惜女孩子的力气终究有限,宦官稍微挣扎,拖带着她也移动。
  胡乱挣扎的两手使她无法时时刻刻绷紧绳索,终是给了对方可乘之机,绳索脱手那刻楚宜笑心道不好,起身想要拿烛台,直接冲着后脑勺怼上去,血腥是血腥了点,但一劳永逸。
  可她刚回头,鼻尖就撞上一块硬物,还没来得及反应,左手绳索就被夺走。
  窗纸过滤的昏暗光线,描出了第三人的身影。
  那人没有说话,一脚踏上乱扑棱狗宦官的后脊,绳索在颈上飞快绕了个圈,收紧。
  只听咔哒一声,前一秒还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人,脑袋已经90°弯折了。
  楚宜笑呆呆看着,许久才迟钝地回过神。
  危机解除,命悬一线的后怕与杀人的恐惧齐齐涌来,她急喘几声,哇得哭了出来。
  黑影朝她奔来,将她拥入怀中。
  楚宜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全都抹在那人的衣裳上,那人也不恼,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手掌抚着她的脊背,慢慢安抚。
  墨无痕,你再晚来一会儿,我尸体都要凉了!
  墨无痕却是笑了声,楚三姑娘神勇无比,那几板子拍的真叫人解气,我看这汪有良才不是你对手。
  楚宜笑从他怀里拔出脑袋,你早就来了?
  连她拍了几板子都知道。
  楚宜笑张牙舞爪去捏他的脸,早来了不进来帮忙,在外边蹲着看热闹是吧!
  不敢不敢。墨无痕笑着抓了她的两只手,第一次见你如此彪悍,实在是忍不住多看了眼。
  埋伏皇后宫中的眼线一早来报,说皇后欲对太子妃发难。
  他匆匆入宫,来时正好看见那汪有良上手轻薄,小姑娘估计是吓傻了,木头似的杵在那儿,连被挑松衣襟都不顾。
  那一刻他是又气又心疼,恨不能将那老色鬼大卸八块!
  抽人的鞭子都准备好了,谁知画风突变,小姑娘竟然占了上风,看着那汪有良痛到扭曲的面孔,他的心也跟着抽了抽。
  他素来知晓她不是个好说话的,有时候发点小脾气还可爱的紧,但今日才知,她竟有如此彪悍、如此泼辣的一面。
  墨无痕摸着良心好生盘问了自己一番:以前没惹着她吧?
  想到这里,他收起脸上的笑,半敞的衣襟掩不住的大片春色晃得他两眼发飘,连忙帮她拢好,边弄边道:你这些日子在忙什么,怎么不来找我?
  楚宜笑盘腿而坐,平复着呼吸,你不是传信说忙吗?我就不打扰了。
  月前墨无痕让他的信鸽无情传信过来,说两国战事吃紧,北燕铺子那边多有影响,是故他要忙上好一阵子,可能不便再去找她。
  刚好楚宜笑还闹不明白,墨无痕究竟是对她心生爱慕,还是因为原主的缘故才稀里糊涂与她相爱,便起了躲避的念头,一心忙于事业,外加安抚停职在家、萎靡不振的楚廷赫,也就渐渐把他给忘了。
  墨无痕显然对她的说辞不满意,你忙?忙得至于吃顿饭的功夫都没有,还把暗门堵死,叫我想见你一面都难?
  久不见她,有次夜半他顺着地道去了楚廷赫府邸,没想到如何推门都推不动,便知是她把出口给堵死了。
  楚宜笑不敢跟他对视,垂着脑袋道:我大哥整日在家,凌秀也总是进出我的房间,难保被他们发现,我就推了个衣柜过去堵死了。
  墨无痕的声音落下,能听到强装镇定声线中的一丝隐怒。
  楚宜笑,你撒谎。
  我没有。
  你有事瞒着我。
  没有。
  那你为何不敢看着我。墨无痕深深倒了一口气,只要你看着我的眼睛,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我就信你是真的忙到没有时间来找我。
  暴雨倾盆而至,窗纸在狂风的摧残下躁动不安,风声如幽灵鬼魅,在大殿之中从左到右、从右到左,尖啸着疾驰。
  楚宜笑与墨无痕对面而坐,尝试数次,她的那颗脑袋,终究没能抬起,也终究没能看着他的眼睛,说出那番违心之语。
  她的目光落在墨无痕腕骨间那串菩提手串上,手串缀着一颗红珠。
  很次的货色,却被他悬在手腕,垂落时,恰好停在掌心,她曾无数次看见墨无痕不经意间摩挲它的动作。
  会不会跟原主有关?
  抱着这个猜测,楚宜笑心念一动,探出食指拨动那颗红珠。
  以前的事,我都想起来了。墨无痕,又或者说,墨家哥哥?
  她抬眼,果见墨无痕眸光颤动,其间的欢欣难以抑制,墨无痕向来善于隐藏,这般外露的情绪可并不多见。
  看来她是猜对了。
  这颗红珠,对墨无痕,对楚楚来说,意义非凡。
  墨无痕不知想到了什么,先前的欢欣一扫而光,却是平添几抹忧愁。
  他试探着问:所以,你是在怪我,回来找你找的晚了?
  当初他曾许诺,至多三载,待他一切安顿下来,不论如何也会立刻返回楚家接她出了那个虎狼窝。
  可是后来,他年少无权,受人左右难以随心所欲。
  这一迟就迟了整整十载,她怪他失信,也不是全然没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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