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她就那么在乎曾经抛弃过她的大哥?
一个失信之人,合该为他过去的错误付出代价。
但那样的话,她会很伤心。
沉吟半晌,墨无痕终是心底一软,道:丈八,你陪楚三姑娘在此找找,看刀柄是否有其他人的指纹。
楚宜笑红着一双眼睛抬头看他,你不是说没用吗?
死马当活马医吧,他们能严刑逼供,就不许我们仗势欺人吗?
墨无痕挑唇一笑,身影消失在灯火昏暗的甬道尽头。
稍等,我去去便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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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我们丈八姑娘终于登场啦[星星眼]
没错,就是墨无痕口中那个喜欢把人装箱沉塘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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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偏爱 你知不知道送一个男子香囊代表着
蜡模拓印的指纹损毁较为严重, 高温与烟灰破坏了部分指纹形状,有些地方即便用放大水晶查看也是模糊不清。
楚宜笑与丈八两人轮流分辨,终是在一堆仿佛打了高倍马赛克的指纹里,描摹出了六枚残缺不齐但有部分较为清晰的指纹。
丈八与尸体打交道多, 是以对五指形状更为熟稔。
楚三姑娘, 你看这个。丈八指着残缺得只剩半枚的指纹道, 此为左手拇指指印。
楚宜笑立刻会意,你的意思是, 此人左手握刀, 极可能是个左撇子?
不错。丈八再度指上稍稍靠上些的两枚重叠的指纹,再看这个,两枚指印均为右手拇指, 且位置几乎重合, 但细看会发现指纹并不相同,可以证明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且此二人性别一致, 手掌大小差别无几,指印才会高度重叠。
楚宜笑激动到忍不住颤抖,但这枚左手拇指指印形状偏小, 位置偏低,显然与另外两枚性别不同,所以说,她是个女子!
楚廷赫与收集物证的衙役刘大都是男子, 重叠的指纹必是他二人。那么,那枚孤零零的左利手指纹便是凶手的了。
四更已过,再有两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不知不觉熬了一夜,熬得两肩僵硬, 眼睛更是在微弱的光下熬得酸痛。方才并不觉得,如今空闲下来,简直哪哪儿都不舒服。
楚宜笑原地做了套广播体操松泛筋骨,许久不熬夜,突然来这么一晚,人竟越熬越精神。
房间昏暗,窗户开的既高又小,投不进来多少光。
丈八捡了张椅子靠着墙根盘腿而坐,浑身上下都藏在阴暗里。
直到楚宜笑端着盏油灯凑到身边,微弱的火光漫过半脸,她才从入定的状态醒来,半睁开眼瞄了瞄楚宜笑。
还有事?
没,就想看你睡了没。楚宜笑向右指了指,那里有三张木椅拼成的简易小床,你去那儿睡吧,躺着舒服点,虽然木头比较硬,但总比坐着强。
丈八重又闭上眼,我皮糙肉厚,坐着睡就成,你自去躺着吧。
可我不困啊。楚宜笑弯了弯唇角,今天多谢你了,改日得空我们去街上逛逛,我请你吃饭!
不必。丈八拒绝得干脆,要谢你去谢少主,我就是个替人办事的。
她拒人于千里之外,楚宜笑便不再坚持,刚要转身时,火光扫过之处忽地一闪,细瞧过去,只见丈八的右耳挂了只极小的耳环,金灿灿的,十分亮眼。
躺在椅子上和衣眯了一会儿,天就亮了。墨无痕的稍等一等就是一夜,至今还不见人影。
你们少主不会是把咱俩抛弃了吧?楚宜笑心想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丈八却信以为真,认真回道:他不是那样的人。
你对他倒是信任。
能得到丈八这样戒备心极强之人的信任不是件易事,更别提曾救齐帝于屠刀之下的金玉阁,竟然全体倒戈做了墨无痕的手中刀,帮他行复仇之事。
墨无痕,遇刺时年仅八岁的小少年,究竟有什么本事能在十年间让这么多奇人异士为他所用呢?
甬道黑长,火光伴随着匆忙的脚步声一路忽闪,昨日守门的小吏来报:楚三姑娘,太子殿下有令,牢狱晦气,叫您快些返回驿站。
一夜未归,消息都递到萧遇那儿了,看来楚家上下不止柔蓝一个眼线。
她能做的都已做完,线索由丈八转交墨无痕便是。
眼下留下来也无事,楚宜笑再次拜谢丈八,寻思着不妨顺了萧遇的意思回驿站等消息。
临走前她随口问道:我大哥如今可还好?
小吏是个新来的,心直口快。
三姑娘放心,离王殿下亲自叮嘱过叫咱们好生照看呢。楚将军一切都好,只是今晨贺兰将军家的小姐来,说是前日夜里楚将军消失的那一个时辰是同她待在一处,她愿作证。这不,都快了结的案子,又岔出新头来,还不知道得查到什么时候呢。
贺兰玉?
楚宜笑停下脚步。
公堂之上,惊堂木一拍,离州刺史偷瞄一眼看似闲坐在旁的节度使冯幸弼,这才正色看向立于堂下的贺兰玉。
贺兰小姐,你说前日楚将军与你夜半私会,待了足有一个时辰?
不是私会。贺兰玉道,当时我阿弟亦在场,他可作证。
贺兰朔与阿姐并肩而立,他两臂环胸,下巴微抬,不错,楚兄来时我亦在场,两家同住一家驿站,走路碰上便说了两句话,也不奇怪吧?
刺史冷笑:听闻楚大将军与贺兰大将军素有不和,两家从无往来,你们之间究竟有何话要说上一个时辰!究竟是私会还是包庇嫌犯为其脱罪,二位最好还是从实招来!
贺兰朔上前一步将贺兰玉挡在身后,怎么,好歹是同朝为官,素无往来就不能无事闲谈了?我阿姐夜半出门就是与人私会,不承认便是包庇之罪,天底下竟还有你这般胡乱断案之人!
啪!惊堂木重重落下,离州刺史气到发抖:此乃公堂,岂容你在这儿胡言乱语!
究竟是胡言乱语还是包藏祸心,你们自己心里头清楚!
刺史大人!
堂外传来一道响亮的声音,贺兰朔迎着刺目的阳光眯眼看去,一道桃红身影款款走来。
贺兰玉眉心微耸,楚三姑娘?她怎么来了?
楚宜笑立于贺兰玉另侧,虚虚一拜,刺史大人,前日离王殿下寿宴,臣女不慎打碎了贺兰小姐的一枚玉簪,回去后便从自己的妆奁中挑了一支,拜托哥哥哪日得见贺兰小将军时帮忙送去赔礼。不想哥哥是个急性子,竟是当夜便给了,想来耽误回房的那一个时辰是帮臣女送玉簪去了。
贺兰玉疑惑地看过来,楚宜笑朝她微微一笑,本是想帮姐姐拂去发间落叶,不想手笨,竟打落了姐姐的簪子,姐姐不会还在怪我吧?
好一个无中生簪!贺兰玉明白了楚宜笑的话中意,道:怎会,一支簪子罢了,良娣不必挂怀。
良娣二字她咬得特别重。
圣上赐婚太子之事已传至离州,突然得知眼前这位小姑娘便是太子捧在心尖的楚良娣,刺史顿时吓出一身的汗。
他瑟瑟看了眼冯幸弼,对方的脸色亦好看不到哪儿去。
究竟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案子究竟如何判,都因太子良娣的到来悬而未决。刺史只觉两股战战,宛如一柄利剑高悬于顶,随时都能送他上路。
幸而,事关重大,冯幸弼晓得他顶不住事,自个儿开口道:既是送簪,为何贺兰小姐与楚将军绝口不提?
楚宜笑板下脸来:偶遇闲谈都被你们说成夜半私会,要是再扯出一支簪子,还不得叫你们坐实了私定终身的罪名,我哥哥与贺兰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刺史笑呵呵地打圆场:良娣这是说的哪里话,下官也是按章程办事,绝无损害二位公子小姐名声的意思,绝对没有!
冯幸弼却还不依不饶:既是送簪,良娣为何不亲自前去?
楚宜笑冷笑道:照节度使大人的意思,太子殿下若是损了您的物件,是否也要亲自登门致歉啊?
这可就是僭越了。冯幸弼脸色一变,起身拱手道: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