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被碰触的区域像火烧着了似的,烫的要命,也不管什么气势不气势了,楚宜笑扭着腰就要跑,却被墨无痕使坏一勒,她整个人向前扑去,两人的距离瞬息之间迅速缩短,少年蛊人的嗓音低哑沉闷,响起在耳畔。
  不是说不想嫁太子?
  嗯楚宜笑尽量把眼神往外撇,不去看他,和这有什么关系?
  不想被困于内宅,借力打力是很有必要的。
  楚宜笑懂了,墨无痕为她借的力,就是义帮。
  可我之前说想跟着你,像墨无言与梁鲁川那样,求你个庇佑,你为什么不答应?我借你的力不成吗,干嘛非要弯弯绕绕去找义帮?我小命差点就丢了。
  墨无痕又靠近了些,浓长的羽睫扫过少女敏感的耳廓,一种酥酥麻麻的感觉瞬间淹没了半身。
  你是说,像墨无言与梁鲁川那样,成为我的下属?
  嗯。
  墨无痕笑了下,下属千千万,谁都可以做,我不缺你这一个。
  你!楚宜笑怒而回眸,你瞧不起我?!
  他否认的极快:我从没小瞧过你。
  那你什么意思!
  墨无痕看着他,神色难得认真,甚至可以说的上是郑重。
  楚宜笑从没见他有过如此神情,哪怕角斗场内的刀光剑影亦没能得他半分的严肃以待。
  楚三姑娘。他轻唤她,下属千千万,但能与我比肩者,万中无一。而我希望,你可以成为那个人。
  秋日晴光正好,唯闻窗外鸟儿啾鸣,而她规律拨动的心脏,却因少年的一句话错乱无序。
  为什么是我?楚宜笑看着他,喃喃道。
  墨无痕抬起左手,屈起中指,轻叩她的脑门。
  自己想。
  挂于菩提手串上的红珠扫过脸颊,荡起一片轻微的痒意,直痒到心底里去。
  墨无痕欣然一笑,单看他高翘的唇角楚宜笑就预感到他吐不出什么好话。
  果然,正经不过一分钟的人又恢复到欠打的状态,道:我们现在的距离,会让我误会你想亲我。
  楚宜笑迅速撤身,想得美。这个距离,除了亲上,还有一种可能。
  她挥了挥拳头,想揍你。
  墨无痕看着她,笑意直达眼底。
  你别叫我楚三姑娘姑娘了呗,怪生分的。楚宜笑连灌两盏凉水压了压火气,我有名字,叫楚宜笑。取自司马相如《上林赋》中的皓齿粲烂,宜笑的皪。
  楚宜笑。墨无痕默念数遍,道,怎么之前没听人叫过?
  楚家上下包括萧遇,都叫她楚楚。儿时相见,他问她可有姓名,她答的却是无。
  那夜,小舟漫无目的地在江上飘,银镜般的江面倒映着璀璨星穹。
  他枕着手臂躺在舟中,女孩儿抱膝缩在舟尾,看着江中星辰神游天外。
  喂,小妹妹,怎么称呼?他问。
  女孩儿犹豫片刻,摇头,我没有名字。
  可观她神色不像是没有,只不过,眼中的厌恶说明了一切。
  她讨厌自己的名字。
  没有名字啊?他装作没看出她的小心思,那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喂吧?日后带你走,少不得有人问,到时我若答不出你的名,叫官府把我当人贩子抓了怎么办?
  小姑娘木讷的眼睛终于有了神采,他至今记得她那时的表情,惶恐、不安,她小心翼翼地凑到他的身边,乌蒙蒙的眸子挂着一层水汽。
  你、你是不是嫌我累赘,不想带我走了?我每日只用吃一点点粮食,不会乱说话,不会到处跑给你添乱,求求你,不要扔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彼时他们刚从人贩手中逃脱,女孩儿惊惧难安也合常理。世上并非所有人都如他一般,心大到死神当前犹能面不改色吃一口热饭。
  他自知失言令她多虑,起先对她的好也多多少少掺了些愧疚在里头。
  以后,我叫你笑笑可好?为了缓解女孩儿的不安,他捏了捏女孩儿的脸颊,小姑娘就要多笑笑,开开心心才能长命百岁。
  星河无界,江面广阔。两个半大的孩子捱坐一叶舟内,前途茫茫无知,却是数月来颠沛流离生活中难得的安宁。
  也是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女孩儿名叫楚楚。
  她的兄长姐姐都有好听的名,只因她出生时柳姨娘嫌她又是个丫头,且身体羸弱,随时都有咽气的可能,便为她取名楚楚,取楚楚可怜之意,草率至极,难怪她不喜。
  光阴变换,十年前江面迸发出的磅礴晨曦穿越时空照亮一方小室,昔日与他并肩乘舟观日的姑娘亦陪伴在旁,正笑吟吟地对他说:为什么没听别人叫过啊?因为,这是我自己取的名。只有你知道。
  那天,廊下风铃轻摇。他们之间,有了第一个小秘密。
  室内静默无限。他们谁都没说话,却心照不宣地笑了起来。
  姑娘
  丹朱突然闯进门,匆忙间差点被门槛绊倒。
  姑娘,不好了,外头都在传是大公子杀了二公子,说是证据确凿,大公子要被下狱候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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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有没有人理理我,有没有人理理我,有没有人理理我,好吧没有[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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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 丈八 只要你想利用我,随时欢迎。
  昨夜, 侍卫几乎将整座驿站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找见杀害楚廷霸的贼人。
  沈红绡接连失女丧子,人在看见楚廷霸尸体的瞬间便昏厥过去,至今未醒。
  楚耀亦是一夜之间两鬓添霜,将自己关在书房内, 一夜未眠。
  事情闹得极大, 很快便惊动了冯幸弼, 一早他便亲自带人前来勘察。
  细细瞧过尸首后,仵作断言, 楚廷霸的致命伤乃自心口刺入的匕首, 一刀毙命,凶手杀人果决,显然是个熟练的老手。
  很快, 衙役就在不远处的草丛中发现了一柄双刃匕首, 刀刃染血,铁制的刀柄光洁如新。凶手极有可能是反手握刀, 水平刺中楚廷霸, 才不致于令鲜血流下污了手。
  这一推断,正好与楚廷霸身上的菱形伤口形态相符。
  而这柄匕首恰好是楚廷赫的随身之物,刀柄底部刻有赫字, 做不了假。
  且他昨夜以天黑为由送楚兰韵姐妹回院,却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方才回屋,院里侍奉的下人人人皆可作证。
  加之有小厮声称离王寿宴当日楚廷赫曾与楚廷霸发生口角,威胁之词许多人都听在耳中, 实实在在污蔑不得。
  人证物证俱在,案子突然就破了,容易到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楚廷赫多半是被冤枉的。
  杀了人却把凶器留在现场, 杀人之前还放话威胁,傻子才会这么干吧?
  楚宜笑赶去小池塘的时候,血迹已被清洗,尸首也被拉去衙门。
  冯幸弼问楚廷赫为何晚归近一个时辰,楚廷赫只说在园中散步醒了会儿酒,问有何人作证,他坚持说无人。
  辩无可辩,他只能暂跟冯幸弼回了衙门。
  竹林环绕小池,僻静清幽,平日里鲜有人来,可真是个杀人灭口的好地方。
  凡是冤案必有错漏,楚宜笑绕着池塘翻翻找找,以期能找见些真凶留下的物证,就连蚊虫多得不像话的竹林都没放过。
  怎奈池塘边泥土湿软,脚印重叠的厉害。在她之前,当着楚耀的面,冯幸弼早已命人细细勘验过,并未找见什么有用的线索,反而把现场的足迹破坏得毫无价值。
  楚宜笑狠狠地一跺脚,池中红鲤悠哉游哉。她心想,要是这些小东西会说话那该多好,无数双眼睛见证了案发现场,可惜却做不得证。
  你想替楚廷赫翻案?墨无痕问。
  他是我大哥,对我很好,我自然不想他蒙冤。楚宜笑边找边道,他刚刚被擢为天子近臣,不知多少人眼红呢,保不齐有人想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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