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王爷知道便好。若无事,臣就先告退了。
说着便要起身,萧顺仰在圈椅里笑看着少年挺拔的背影。
徐太医传回消息,说你撒谎保了那小丫头一命,还拔了本王插在楚家的一枚钉,本王就知道这丫头对你意义非常。后来又派阿银借栾州角斗盛会试你一试,为那丫头,你竟然不惜冒着暴露的风险亲自上场。
她不会挡你的路。墨无痕冷冷回头,但你若胆敢以她的性命相要挟
不会。萧顺对上少年的目光,他再次重复道,先前是本王不知,今日既然知晓,便再不会害她的性命。
但愿王爷说到做到。
少年的身影逐渐远去,没入一片白光中。
萧顺怔怔目视他远去,一时分不清自己究竟身处何处,是真实,还是梦魇。
我怎么会害她呢痛失所爱的滋味,本王一人尝过,就够了。
萧顺喃喃自语,随手将茶水泼洒在地。
墨无言跟上墨无痕的脚步。
少主,离王别是认出你来了?不过没道理啊,小时候他就见过你一面,十年过去,就算将军和夫人站你面前都不见得能一眼把你给认出来。
墨无痕摩挲着腕间菩提,一时间也难以说清离王对他那若有似无的亲昵究竟是为何。
七日后,离王寿宴。
马车早早候在驿站门外,楚宜笑收拾妥当,楚兰韵早已在屋外等着她了。
有丹朱在,衣着打扮上绝不会失了礼数。杏红衫子郁金裙,臂挽泥金帔子,头梳双鬟望仙髻,整个人娇俏灵动。
再加上连日来楚廷赫强令她卧床养病,吃了睡睡了吃,日子过得赛神仙,脸上身上长了不少肉,瞧上去白白胖胖的,红光满面,与原主那副风一吹就要倒的病秧子模样截然不同。
楚兰韵看得一怔。
她素来知晓妹妹生得好,也曾暗暗埋怨老天不公,凭何一个娘胎出来的姊妹容貌相差竟如此之大。
但后来,她读书之余能在园中戏水,小妹却只能被嬷嬷看着在屋里绣花;她病痛之时有姨娘陪伴在侧,小妹却被带入宫中无家人相伴。
她渐渐不再羡慕小妹命好,也不再埋怨老天有失公允,她只想对小妹好一点,再好一点,可小妹却渐渐不愿搭理她了
二姐!楚宜笑叫回了她的思绪,人扑至眼前,笑意璀璨,两手还在她的额前支了顶帐篷,日头这么大,二姐怎么不进屋来等?
楚兰韵道:不合规矩。
她一个庶女,岂敢不经传唤擅进太子良娣寝屋?
你是我亲姐,进我屋子怎么就不合规矩了?楚宜笑挽着她的胳膊往前走,出了事我担着,姐姐别怕。
楚兰韵晕乎乎应了声。
小妹似乎自从及笄那夜开始,就不一样了,或者说,她认识的那个小妹似乎又,回来了。
昨夜下过雨,石板湿漉漉的,空气还残留着些许泥土香。
楚廷赫站在马旁,见楚宜笑蹦蹦跳跳出来,原本毫无表情的脸上牵出一丝笑。
楚宜笑脆生生喊了声大哥,楚兰韵规规矩矩朝他行礼,冷不丁听见旁边传来一声嗤笑:小妹打扮成这样又是想去勾引谁?还有你,那人一指楚兰韵,抱着那破琴去干嘛?丢人现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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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这章应该还挺肥[可怜]有木有人在看哇,单机码字太痛苦了[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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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人心 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颓废度日的
楚廷霸撇着八字腿走来, 肚大如斗,两只绿豆小眼被肥肉挤没了影儿。
大半年来,他一直在外游山玩水,近日恰好人在离州, 便顺道赶来参加离王寿宴, 完毕后跟随楚耀回京。
在原主的记忆里, 这位二哥欺男霸女,在家是楚兰月的帮凶, 拽她裙子, 推她下水,还在她跪祠堂的时候放老鼠,简直是恶事做尽。
楚宜笑听他连着楚兰韵一起骂, 当即两眼一瞪, 冲上去就要理论。
楚兰韵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忙拉住她。
楚廷赫俨然一副大哥哥的模样, 训斥道:二弟, 岂可如此说自己的妹妹们,还不快道歉!
楚宜笑心道楚廷霸要是能有道歉的觉悟还会出言挑衅?大哥啊大哥,你也忒人机了。
楚楚, 我们快些上车吧。
楚兰韵推着楚宜笑往马车上走,一副都怪我我是罪人的无地自容模样,恨不能立刻从众人眼前消失才好。
楚宜笑以为,今日这事要不掰扯明白, 楚兰韵这个受害者又要寻个角落自卑自伤去了。
等等。
脚下仿佛生了根,任凭楚兰韵如何拉拽,楚宜笑都不走了。她露了个假假的笑容给楚廷霸,二哥这样夸我们, 我们还没道谢怎能走呢?
楚兰韵愣住,夸、夸我们?
楚廷霸闻言,一脸呆样。就连楚廷赫都不知道楚宜笑打得什么哑谜。
可不是?楚宜笑两眉一挑,常言道,这人啊,自己越缺什么,就越在意什么。二哥方才点了我的容貌和姐姐的琴技,语气那样酸,用词那样歹毒,足以说明妹妹我貌若天仙,姐姐琴技出神入化,都让他嫉妒得深入骨髓难以压制,只能借一时的口舌之快稍稍缓解。
楚兰韵目瞪口呆,楚廷赫别过头掩嘴而笑,楚廷霸气得火冒三丈,藏在肉/缝里的眼睛都露出来了。
谁、谁嫉妒你、你们!
楚宜笑叹了口气,二哥啊二哥,回家读两本书吧,猪油糊了脑袋连重点都抓错了。我是说你嫉妒吗?我是说你丑、说你笨、说你那两只蹄子连琴弦都拨不了。你不是嫌弃我跟姐姐吗?那咱们就此别过,我还嫌弃你这种丑翻天以至于存在感太强的背景板称不出本小姐的美貌呢。哼!
说罢,不管楚廷霸什么反应,楚宜笑推着楚兰韵上了车。
楚廷霸失了面子岂肯轻饶,当即就要扑上马车把楚宜笑给活撕了。
楚廷赫单手就把他撂翻在地,父亲与沈氏已先行前往王府,你若再敢生事,休怪兄长暂代父亲行训诫之责。
楚廷赫近些年屡立战功,乃朝中新贵,就连楚耀都要忌惮几分。楚廷霸掂量了下自己的斤两,瞅了楚廷赫一眼,哎呦着噤了声。
车厢里,楚兰韵脸色难看得仿佛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楚楚,你怎可这样说二哥?
他嘴上没个把门,我凭什么不能这么说他?
他是嫡子,你我却是姨娘所出。虽说也是楚家小姐,但岂敢与他楚廷霸平起平坐?再说,虽然殿下疼你,可到底越不过尊卑去。你这样的性子从前吃亏吃得还少吗?若让殿下知晓你恃宠生娇、目无兄长,还是要罚你跪祠堂的。
那就跪。楚宜笑倔道。
楚兰韵哀叹一声,你何苦为了争一时意气而这样为难自己?正所谓君子不与牛斗力,凤凰不与鸡争食
楚宜笑哼哼,我又不是君子。
楚兰韵气得轻捶了她一拳头,楚宜笑立刻哎呦着滚到她怀里嚷疼。楚兰韵被这个妹妹折腾得没了脾气,只得由着她闹。
姐妹俩嬉闹的声音糅杂着马车咕噜噜的声响,四散在晴阔高原,天空瓦蓝、白云悠悠,是难得的好时光。
马车停在离王府门前的牌坊边。
楚宜笑跳下车,便见远处有两人并排骑马而来。
左侧之人朱袍金冠,通身富贵。本该是极扎眼的,偏偏叫身旁的白袍少年比了下去。
这少年一手握缰,发带飞扬。路过一支低垂的花枝时,他抬手轻拂,唇边,漾着一抹肆无忌惮的不羁笑意。
仿佛什么事与他都不相干,什么事都不值得他放在心上,他今天纯粹就是来吃酒的。
不是墨无痕又是谁。
一别数日,楚宜笑总不至于连墨无痕都认不出来。觉察到墨无痕若有若无地看向这边,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丹朱此时提着一只食盒凑过来,姑娘,食盒里装了什么呀,好香好香,奴婢馋了一路了。
楚宜笑拍拍她的肩,好丹朱,晚上回去再做给你吃,这是你姑娘我送给墨公子的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