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想了想,她用短刀割了一长条墙上挂的布。
布条缠绕几圈,将短刀跟小锤仔细绑好,再脱下外衣,背包似的将它们贴身斜背,布条两端在腰侧打成死结。
外衣一穿,腰带系的松一点,再驼一驼腰,就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想让她坐以待毙?休想。
左右都是当人质,而人质这个身份就是她最大的保护伞。她笃定义帮不敢把她弄死,所以姑且跑一次,万一就成功了呢?
楚宜笑哼着小调回草垛躺好,打算欣赏下山间美景,然后再眯一会儿等天亮。
出门近一月,月又圆了一轮。
海拔高的缘故,月亮比以往看见的都要大且圆,仿佛伸手就能碰到。
这样超高清的圆月,西方故事里的女巫,总会骑着飞天扫把穿月而过,留下一道神秘且诡异的黑色剪影。
她不过稍微发散了一会儿思维,然后,就见月亮上的一点黑斑,逐渐变大
楚宜笑:???
咕咕咕、咕咕咕
黑点逐渐消失,化成一只小白鸽扑棱落在窗框上,小家伙歪头轻啄几下羽毛,腿边的铁管反射着冷光。
竟然有人送信给她?
不知为何,楚宜笑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墨无痕。
取出管中的字条来看,字迹苍劲有力、柔中带刚,三日后戌时,山下接应,九个字言简意赅,落款只有一个墨字,写得恣意又嚣张。
除此之外,墨无痕甚至很好心地附上一张简略的下山路线图。
楚宜笑气笑了。
安排的如此好,连路线图都知道,这一场绑架大戏里,墨无痕没有鬼才怪!
如果意念能杀人,墨无痕此刻必然已经凉透了。
咕咕咕。
鸽子拍拍翅膀就要跑,楚宜笑啪得关上了窗。
鸽子吓得一缩。
等着,给你主子捎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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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加了黄芪、当归的红糖水可以补气血,网上查的,不一定对。
第37章 逃 不经历风雨不配见彩虹是吧。
咕咕咕~
微茫晨曦, 白鸽穿过亭台楼阁,飞越廊桥清池,扑棱着翅膀停于一人肩侧,小脑袋亲昵地蹭了蹭主人的脸颊。
墨无痕取出字条, 往桌面洒了一把上等粟米。
飞奔数十里, 鸽子饿疯了, 咕咕咕埋头便吃。
墨无言刚好端饭进门,回信?竟然有回信?义帮对待质子这么宽容的吗?
他将托盘置于桌上, 没得墨无痕允准, 他也不好凑上去瞧,心里好奇得像是有猫爪子在挠。
却见墨无痕脸色微变,嘴角一抽。
墨无痕垂眸看着那张巴掌大的字条, 想笑, 却又笑不出。只因上面画着的那幅画,简直是丑到家了。
单用线条拼凑的图形勉强看出是个人, 盘腿而坐, 身前有块砧板。小人右手握刀,磨刀霍霍。为了更加形象,小人头上还扎了两个小啾啾。
一脸可爱的杀气。
墨无言不明所以, 少主,可是楚三姑娘递了什么消息出来?
不曾。墨无痕轻咳一声,神情倏忽恢复如常,一本正经道, 不过是些感激之言。
啊?是吗墨无言将信将疑,他眼睁睁看着少主避开烛火,将字条贴身收好,而不是烧掉。
汪合庆这时至门外传唤, 说是太子请他去议事厅议事。
前日楚宜笑跳船后,凶帮等人果真不再恋战,片刻的功夫撤了个干干净净。
靠岸后,萧遇将随行官员及其家眷安置于当地驿馆,令其修养一日再换乘车马前往澜郡。
又令楚耀、墨无痕随他骑马先行,赶至樵山时与闻讯赶来的离王相会。
一行人夜半抵达离王府,不待歇息,萧遇便传召节度使冯幸弼共议剿匪大计。
墨无言有些担心,莽山易守难攻,地形复杂。少主,属下以为,此计略险。若稍有差池,楚三姑娘怕是性命难保,要不然还是叫咱们潜伏的弟兄把她
她没有你想的那么柔弱。
墨无痕打断墨无言,指尖拂过腕骨,菩提手串上的那颗小红珠莹润生光。
别小瞧了她。
你们小瞧谁啊
随着哗啦一声水响,楚宜笑钻出水面。
我是第一哦,各位要愿赌服输!
她甩了甩湿乎乎的脑袋,水珠四溅,顾盼生辉的黑白眸子被水浸润后愈发灵动,沐浴在正午的阳光中,整个人闪着细碎的光。
岸上不少小伙子都羞着脸移开目光,不多时又忍不住转回来,少年慕艾最是美好,爱慕不掺分毫欲色。
又是几声水响,力无穷并其他几人游至岸边,大手一抹脸,操,要不是老子游到半路腿肚子不得劲,能输给你这个小丫头?
反正你就是输了,晚上那根烤羊腿是我的了。楚宜笑扬眉一笑。
智无双躺在躺椅里摇着那把破蒲扇,笑道:小丫头,撑不死你。
明熠在旁跟着弯了弯唇角。
岸上一妇人抱着张毛毯过来,眼中满是疼爱。
行啦,羊腿都给你。来,快上来,这水凉的很,你一个小姑娘可不能跟他们这些粗老爷们儿折腾。
楚宜笑爬上岸,衣裳湿了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有致的曲线。
见她动作,不论岸上还是岸下,粗鲁如力无穷都默契地抬头望天。
正是知道大家都是守礼的人,楚宜笑才敢放心地跟他们下水比试。
义帮大当家规矩立的特别严,寨中从无乱淫烂赌。曾经有个新来的不知天高地厚,酒后乱性玷污了寨里一名新寡的妇人,当晚就被枭首示众。
除了禁淫禁赌,义帮的规矩还有很多,多到楚宜笑怀疑自己不是在打家劫舍、枉视国法的草莽匪窝,而是身处纪律严明、令行禁止的行军营中。
妇人拥着她往山顶小屋走,楚三姑娘先去歇会儿,羊腿儿烤好了叫人给你端上去。
小屋三面都是山崖,唯有东面一条长长的下坡路能走人。路口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守,硬闯根本行不通。
楚宜笑甜甜应了声,回屋后换了身问村里妇人借来的粗布衣裳,而后支起窗,坐在窗边继续吹冷风。
今日便是第三日,戌时会有人在山下接应她。
这三日来她凭借天生自来熟的本事外加优越的外貌条件,几乎跟义帮上下都混熟了。
恰好今晨有人上山巡逻碰见三只走散的绵羊,等了许久见无人来找,便顺路猎回。
山中难见荤腥,突然天降烤羊,全寨的人都过年似的忙乎起来,备酒的备酒,捡柴的捡柴,较前两日的守备森严已然松懈不少。
是千载难逢逃跑的好机会。
楚宜笑想到一句鸡汤:你努力的时候,老天都在帮你。
吹了一下午凉风,黄昏时胳膊、下巴就开始肿胀起来,泛红的皮肤上凸起一缕一缕白色的条纹。
原主体质差,换一处地方很容易水土不服,凉水冷风一激就起荨麻疹。
她又用指甲抓了几下,让过敏的地方看上去更吓人些,而后一把拉开门,冲下坡,眼里飙出两行泪,吓得看守的两个小兄弟还以为她想不开要跟他们同归于尽。
其中一人去找他们的二当家、三当家商量找大夫的事,另一人留下来守她。
楚宜笑汪着两眼泪,哭唧唧道:严二哥,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绝症,活不成了啊
严二是个粗汉,眼都不敢往小姑娘脸上瞄,他看着天道:楚三姑娘宽心,俺瞧着不是什么大问题。
罢了罢了。向来明媚的姑娘勉强露出一个笑,在家时我总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能跟大家伙儿在这山野里耍上三日,我也死而无憾了。这病也不知传不传人,严二哥,我还是离大家伙远一点吧。
说着,她转身往回走,高山环伺,夕阳将她伶仃的影子无限拉长。
严二看酸了鼻子,忽听小姑娘喃喃自语:也不知道死之前能不能尝上一口烤羊腿哎,还没吃过呢
等楚宜笑再次回头时,严二已经没了踪影。
步履阑珊、苟延残喘、走一步就要喘三下的楚三姑娘,立马掉头哒哒哒飞奔而去,速度之快,仿佛装了电动小马达,眨眼的功夫就蹿出去了二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