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谢隐冲进洗手间,凉水哗啦啦不断地泼在脸上,终于勉强压制住体内沸腾的躁动。
他越来越搞不懂自己的信息素反应了。
他出来时,被路危行强制穿上马甲,外套,然后按着整理衣领,戴口袋巾,戴袖扣……
“你拿我当芭比娃娃换装玩呢?”谢隐强行表达“不满”。
其实,人家路危行一个大总监,富二代,跟古代的小丫鬟一样伺候自己穿衣服,他怎么可能不满意?他就是单纯尴尬。
谢隐被完全打扮好后,路危行后退一步,目光在谢隐身上游走,最后吹了个很轻佻的口哨,“人靠衣装,佛靠金装,”他拖长了调子,“谢组长这么一穿,看得我都,有点把持不住了呢。”
对于路危行这种轻微级别的调戏,谢隐的脸皮早已练就铜皮铁骨,他面无表情,甚至懒得给对方一个白眼。
习惯了,纯粹是习惯了,反正路危行那张嘴闲不住,爱打嘴炮就打呗,自己又不会少块肉。他心如止水,甚至有点想打哈欠——如果不是这身行头勒得他难受的话。
帮谢隐换完衣服后,就轮到路危行换自己的了。
当他脱掉衬衫后,谢隐忍不住盯着他的侧脖颈仔细看,果然看到了一张极隐形的阻隔贴,边缘像是被ps滤镜高斯模糊了般,很是自然地过渡到了脖子的皮肤上。
alpha要想完全控制信息素外溢,一支强效抑制剂就能搞定。而omega呢?除了抑制剂,还得时时刻刻贴着阻隔贴。
因为omega跟alpha信息素溢出机制是不一样的,alpha属于到了临界点一股脑就出来了,比如信息素失控时,或者易感期;而omega,则是持续性源源不断地少量散发,只不过在发热期和失控时外溢量会大很多。
而大部分alpha,根本不打抑制剂,跟狗一样在公共随意散发信息素,导致不少omega随时随地要被这些alpha用信息素骚扰。
谢隐又开始心疼omega了,都是信息素人,omega的确更加艰难。
他看路危行的眼神,不禁充满了心软和同情。
酒店宴会厅。
当两人并肩走进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的年会会场时,俩人“一对璧人”的形象,瞬间引爆了全场,同事们鼓掌的鼓掌,欢呼的欢呼,吹口哨的吹口哨,总之就是极尽所能的起哄,女同事们更是毫无意外地嗑起了cp。
行动部那几个组长,态度就很玩味了。
他们交换着狐疑的眼神,一个个脸上写满了“事出反常必有妖”的复杂:这俩人前几天还针尖对麦芒,今天就穿得跟要去结婚似的,还一起出现?
必有猫腻!
几个组长眼神一对,默契秒达成:灌酒!必须灌酒!酒后吐真言!
谢隐的酒量怎么说呢?实力不详,遇强则强。
平时小酌几杯就脸红上头,但真要遇上硬茬子,他反而能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死扛到底。
几个组长轮番上阵,白的红的啤的混着来,几轮混酒轰炸下来,谢隐除了眼神更亮一点,脚步依旧稳健,谈笑风生,毫无破绽。
眼见在谢隐这块铁板上讨不到半点便宜,组长们果断转移火力,将目标对准了看起来更“斯文”的路危行。一群人呼啦啦围上去,酒杯碰撞声,劝酒声不绝于耳。
谢隐看着一群人拱着路危行喝酒,他想上去帮他挡酒,但又没什么合适的理由和借口。
踌躇了一会儿后,他感觉膀胱告急,脚步略微发软地朝着洗手间方向晃去。
酒精麻痹了大脑,他下意识地直直推开了标着“男alpha”的洗手间门。
门内陌生alpha信息素残留气息猛然扎进他的鼻腔,让他刹那间清醒过来,他猛地缩回手,迅速关上门,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看见,才心虚地急匆匆地拐进了隔壁标着“男beta”的洗手间。
这个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举动,却被刚从围攻中暂时脱身,尾随而来的路危行尽收眼底。
他斜倚在走廊的装饰柱旁,等谢隐出来,才慢悠悠地开口:
“怎么?谢组长喝多了,连自己是什么性别都忘了?”
第56章 姿势十分羞耻
谢隐又心虚又生气, 指着六个厕所门口上对应的性别标识,恼羞成怒:“这都写了点什么?啊?别告诉我你能认出来?”
路危行顺着他指的看了一眼,乐了, 门上写着神仙来了都看不懂的六个计算题。
数学的。
“厕所门上写清楚性别标识犯法吗?六个洗手间,六个鬼画符, 不然就是画什么水果,什么动物。菠萝代表什么性别?长颈鹿又代表什么性别?图形就算了, 数学题怎么回事?我进去上厕所前还要做套卷子啊?数学不好只配尿裤子?有病吧?有病吧?我上个厕所而已!又不是去西天取经!”
谢隐之所以如此理直气壮,是因为数学这种东西, 不会就是不会, 根本无需因此感到尴尬, 反正大家都不会。
但其实,数学题下面是有文字标识的,他喝多了没看见而已。
“你这是在……心虚吗?”路危行歪着头问。
“我心虚什么?我有什么好心虚的!?”谢隐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
他就是心虚, 虚极了!
“做咱们这行的,就是天天跟谎言打交道, ”路危行向前逼近一步,“有个很朴素的道理——声音越大, 越是在掩饰什么, 我想,谢组长应该比我有经验吧?”
“……”
他什么意思啊?谢隐有点慌。他看出来什么了?我暴露了?他闻到我的alpha信息素了?
正当他又慌又乱,根本琢磨不出如何圆满应对的时候,叛徒马瑞及时出现了。
他是受组长们指派,来“请”路危行回去继续“战斗”的:“路总监!行酒令打圈到您了!大家伙儿都等着呢!”
出乎谢隐意料, 路危行竟然没有推脱,他只是深深地,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笑意瞥了谢隐一眼, 然后便顺从地跟着马瑞回去了,留下谢隐一个人在原地,被那句“心虚”搅得心烦意乱。
谢隐在洗手间里站了半天,用冷水反复拍打脸颊,试图让混乱的思绪和酒意都冷却下来。
等他感觉差不多能控制住自己,让酒精不再惊扰信息素,重新回到喧嚣的宴会厅时,看到路危行已经彻底“阵亡”了,脸朝下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你说,你们这些人,非要把领导灌醉,还不是要找人送他回……”谢隐“家”字还没说出口,低头一看,之前那几个气势汹汹灌酒的组长们,全军覆没,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姿态各异,鼾声雷动,吐的跟喷泉一样,醉的比路危行厉害多了。
谢隐心想,挺好,你们都睡吧。
他整了整自己被酒气熏染的西装外套,毫不犹豫地转身,脚步轻快地朝着酒店大门走去。
回家睡觉!
然而,就在他抢到一辆出租车,一条腿已经伸进副驾舱里那一刻,路危行的身影竟然出现在脑海中。他保持另一条腿依然在车外的姿势没动,烦躁地“啧”了一声。
“还走不走啊?”出租车司机有些不耐,此时正是酒鬼们打车回家的高峰期,一寸光阴一寸钱。
“不走了。”谢隐还是下了车。
“傻逼!浪费我时间。”出租车司机骂骂咧咧地把车开走了。
谢隐不耐烦地回到宴会厅,看着依然趴着不动的路危行,满嘴嫌弃:“没事喝那么多干什么?还要麻烦别人!”
他一边费力地把烂醉如泥的路危行从椅子上架起来,一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算了,他一个omega,醉成这样扔这儿,出点什么事就麻烦了,我就,勉为其难,送他回去吧。”他似乎忽然想起什么,对自己补充道:“主要是,这身西服得还给他!对,去他家还衣服!”
路危行虽然喝多了,行为倒是文雅,就那么乖乖靠在谢隐怀里,不吐不闹不说话,乖得跟个猫似的。
谢隐扶着路危行往酒店门口而去,边走边继续嘟嘟囔囔:“还有,我送他回家,天经地义,我是他的助理,对!助理!送他回家是我的职责!”
还在给自己找借口呢,而且看样子,他终于找到了最能说服他自己的理由。
到了门口,谢隐从怀里的醉猫的口袋里摸出车钥匙,叫了个等活儿的代驾,并报出了地址。
代驾小哥一看递来的低调奢华的车钥匙,又看了一眼锃亮的车标,慌了,连连摆手:“老板,老板,这车我真不敢开!蹭掉块漆我一年都白干!您饶了我吧!”
说着,就准备把钥匙推回去给谢隐。
就在谢隐皱眉,考虑要不要把豪车扔在这里,带着醉猫去坐出租车时,原本像一滩软泥挂在他身上的路危行,竟然奇迹般地清醒了过来,口齿还算清晰地对着代驾说:“开……有全险……不用你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