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黄钟公斟酌许久,长叹一声,才又对楚曦道:“楚少侠,敝庄之中,尚有一位精研剑术的前辈名家。他若知道江湖上出了楚少侠这般的少年英杰,必定说什么都要与少侠较量几手。少侠若仍有余力,何不与他再比试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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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作者对围棋知之甚少,写作过程中主要靠查找各种资料加深了解,如有错漏欢迎指正,感谢。
屋漏偏逢连夜雨,下午空调漏水,把过滤网洗了拿出去晒,然后顶着高温写了一下午……一直写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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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笑傲行(五十)
最关键的时刻……终于到来!
楚曦强打精神, 将涌到喉头的鲜血生生咽下,挥手示意计无施不必搀扶。尽管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 已经重新燃起锐利的光芒。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站直了身子, 尽量让语气显得温和平静,让人察觉不到一丝破绽:“既然庄中还有如此高人,晚辈自当请教。只是……晚辈内功浅薄, 方才又受了些伤,若再比拼内力, 恐怕力有未逮。若只比剑术,不比内功,晚辈……或可勉力一试。”
黄钟公沉吟片刻,颔首道:“既如此, 待会儿比试,你们两位都用木剑,以免内力相拼。二弟,带两柄木剑。”
黑白子依言去取了两把木剑,将其中一把递到楚曦手中, 沉声道:“那位前辈性子孤僻, 不喜见生人,更不喜旁人知晓他的所在。因此,楚少侠须一切按我们的安排行事。而这位计少侠,恐怕……不便一同前往。”
计无施知道楚曦已在方才的比斗中受了不轻的内伤, 若让他独自一人前往,一旦有失,无异于羊入虎口, 凶险万分!
他心下一沉,用极为焦虑的口气恳求道:“诸位庄主明鉴,我师弟自幼体弱,方才又受了内伤,实在需有人在旁照料。在下愿以性命担保,只在一旁静观,绝不打扰诸位雅兴,更不会泄露半分此间所见!还请诸位庄主……行个方便!”
丹青生看看楚曦那确实不算好的脸色,又想到他方才与自己斗酒论画的爽快,心下不忍,便也开口帮腔道:“大哥,这两位小兄弟,内功修为都还浅。楚兄弟伤得不轻,有个自己人在旁照应,总是好的。反正都是蒙着脸下去,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也不大打紧。”
言外之意,自是说这两人武艺低微,真动起手来,绝不是他们四人之敌。到了“下面”之后,他们若有什么异常举动,大可直接将他们擒住,更不会惹出什么麻烦。
黄钟公又是低头沉吟,或许是对那琴谱的痴迷占了上风,又或许是他隐居多年,也颇想见别开生面的比试,半晌,他终于缓缓点头道:“既然如此……便破例一次。三弟,你去将东西取来。”
秃笔翁应声而去,很快便从内室拿出来四个黑布头罩,还有两条黑色的蒙面巾。他们四人一人戴上了一个头罩,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又让楚曦与计无施用布巾蒙着脸。楚曦和计无施依言而行,但……即便蒙上了脸,楚曦那满头白发依旧显眼。
丹青生见状,一把扯下自己头上的黑布罩子,不由分说地套在了楚曦头上,口中还道:“楚少侠,这个给你。”随后又转头对黄钟公道:“大哥,我就借你的枕头罩子一用。”
楚曦只觉眼前一黑,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墨香和酒气混合的味道。他心中微微一动,这丹青生虽然是东方不败的手下,但也不过是被迫在此看守任我行,为人倒是十分仗义。待他救出任我行后,如无必要,倒也可以不伤他的性命。
丹青生再从内室出来时,头上已经套上了一个青布枕套,在上面粗糙地剪了两个圆孔,将一双眼睛露了出来。黄钟公见众人都准备停当,又沉声对楚曦嘱咐道:“两位少侠,从此刻起,你们的所见所闻,绝不可对外泄露半分。”
楚曦与计无施齐声应是,丹青生伸手朝内室方向指了指,示意两人进去。内室比外间琴堂更为简朴,仅有一床一几,床上挂的纱帐都已泛黄。
黄钟公掀开床上被褥,揭起床板,露出一对连着铁板的铜环来。他握住铜环,向上一提,那厚达半尺的沉重铁板应声而起,又被他轻飘飘地平放在地上,这才回头道:“这人的居所有些奇怪,两位少侠,请随我来。”
说完,他便当先从洞口跃下,楚曦和计无施也跟着跳了下去,黑白子等三人也依次跟了进来。楚曦知道这地道直通西湖之地,尽头是任我行的囚牢,此外再无其他出口,接下来每一步都不可大意,几乎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大概只走了两丈远,就到了第一扇石门。黄钟公从怀中取出一串钥匙,将门打开。自这扇门起,地势便不断向下倾斜,深入地底,弯弯绕绕,这才到第二扇门处。
这扇门却又不一般,是四扇门夹合而成。先是一道铁门,又是一道钉满了棉絮的木门,又是一道铁门,最后又是一道钉满了棉絮的木门,防范严密之极,就算是顶尖的内家高手来了,若无钥匙在手,恐怕也是拿这道关卡毫无办法。
楚曦跟在黄钟公身后,穿过这道门户,前方几乎漆黑一片,隔着很远才能看见一盏油灯,四周也变得无比潮湿起来,只怕是已经到了西湖底下。又走了不短的路程,地道突然收窄,众人只得躬身而行,越向前去,腰便得弯得更低。
又走了数丈,黄钟公终于停步,从怀中取出火折子,将墙壁上油灯点亮。楚曦借着油灯的微光,这才看见竟是又到了一扇铁门前。不过这次,铁门上有个尺许见方的小洞,像是平日里递送饭食所用,看来这里……就是关押任我行的囚牢了。
多日筹谋,在此一举。
黄钟公熄了火折子,向囚室中朗声道:“任先生,我们兄弟四人拜访你来啦!这些日子以来,久疏拜候,今日是特来告知任先生一件大事……”
话未说完,便听任我行在里面骂道:“去你妈的大事小事!有屁快放,没屁快滚!”
黄钟公等四人听了,不由得身子一震。计无施趁此机会,默默退到几人身后,守住了密道入口。黄钟公往后退了半步,声音却仍是极为清晰:“在今日之前,我兄弟四人都以为任先生乃当世剑法第一,岂知大谬不然。”
楚曦知道黄钟公这是在用激将法,就是要激起任我行的好胜之心,好让他答应与自己比剑。自己固然可以在此时出声,以暗语表明身份,但事情太过顺利,怕是会引起江南四友的怀疑,因此暂时缄口不言。
果然,黄钟公见任我行不再喝骂,似乎起了兴趣,又接着说道:“谁承想,如今江湖之上,能人辈出。今日庄中来了一位青年才俊,年纪不过二十有余,却令我们四兄弟都败于他的剑下!思来想去,任先生的剑法和他一比,嘿,恐怕也不值一提了。”
任我行大笑道:“你们四个狗杂种不是人家的对手,便要激他来和我比剑,要我为你们四个混蛋出头,哈哈!想得美!我的剑法早已忘得干干净净,什么青年才俊,老头老太的,也和我不相干,你们几个王八羔子,赶紧夹着尾巴滚吧!”
秃笔翁见任我行不上当,立时加了把火:“大哥,任先生说出此话,便知他绝非楚少侠之敌,未战先怯,咱们不必和他说了。”
丹青生也道:“楚少侠毕竟是风清扬老先生的传人,就算是当年纵横江湖的任先生,一听到风清扬老先生的名头,也得闻‘风’而逃,不敢出手,那也不奇怪了。”
黑白子站在一旁,一语不发。黄钟公又接过话道:“楚少侠,我们原以为任先生这样的人物,终究能和你过上几招。但任先生听说你是风清扬老先生亲传的弟子,又如此年轻就有这般造诣,已是魂飞魄散,心胆俱裂,是决计不敢再与你动手了。”
任我行在囚室中沉默了片刻,突然开口问道:“你们对这小子大加吹捧,怕是言过其实。不过你们说他姓楚?是楚国的楚,还是褚遂良那个褚?”
丹青生不知他此问何意,摇头晃脑地道:“是‘暮霭沉沉楚天阔’的楚!”
囚室内突然静了下来,任我行的声音再次响起,却比方才缓和了许多:“这倒好了,我平生对姓楚之人最是硬不起心肠,路上见到,也会多给几分好脸色。嘿,楚小子,你当真是风清扬那老小子的传人?”
楚曦知道任我行必定也察觉到了什么,当下沉声答道:“回任先生的话,晚辈的剑法,确实是蒙风亲自指点。至于来处,那里断崖千尺,如刀削斧劈,任先生若见了,想必也会熟悉。”
江南四友都曾是东方不败手下的得力干将,楚曦自然不能直接将“黑木崖”三字说出。他微微顿了一顿,又用一种更为恭敬的语气道:“晚辈的父亲为奸人所困,自小分离,风老先生待我如师如父,晚辈甚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