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程慎之立在原地,任由眼前慈眉善目的太后为他抚平衣领,心念一转,太后的盘算便顿时如明镜一般。
  果然,太后轻叹一声,语气里添了几分担忧:“镇南王府终究不是久居之地。宫墙重重,禁卫森严,岂是寻常王府可比?不如早日迁进宫来,各处宫殿随你挑选,也免得日日车马劳顿,徒惹哀家挂心。”
  程慎之皱眉。自望春楼放出消息、太后亲自出面认定他的身份血统后。那异族刺客便如影随形,不仅在他来回路途中设下埋伏,甚至夜半潜入镇南王府试图偷袭。
  虽次次都是有惊无险,却也实在扰人。
  但是,他本打算待正式登基后再移居宫中,这些时日政务繁杂,案牍缠身,唯有在镇南王府卧房中,才可获得片刻的安宁。若此时入宫居住,实非他心中所愿。
  心绪急转,程慎之面上确是不漏分毫。他听完太后说完,反而扬起一抹温润妥帖的笑意,“劳皇祖母费心了。”
  “这些琐事,孙儿自有分寸。您年事已高,合该在慈宁宫中静心颐养,何必为这些刀光剑影劳神费心?”
  程慎之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仪。
  太后抚在他衣领的手指微微一僵,慈祥的笑容凝固在唇角。她缓缓收回手,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也罢。”她深深端详程慎之片刻,终是长叹一声,“那哀家便静候登基大典,看吾孙承天命、继大统,也算多年夙愿的如愿以偿。”
  欣慰地点点头,太后默然转身。既然孙儿羽翼已丰,便由他去吧。钦天监众人随她如潮水般离去,只留下端庄华丽的仪仗渐行渐远。
  待太后一行远去,僵在门外的时鸿才恍恍惚惚地挪步进殿内。他张了张嘴,支支吾吾地“唔啊”半天,半晌才理顺了打结的舌根:
  “王爷你你你你你……你要当皇帝了!?”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瞬间,时鸿只觉得五雷轰顶。
  他从北疆回京,一路上日夜兼程,收集到的情报还停留在“宁王妃身死,镇南王一怒血溅鎏金殿”的消息上。哪怕昨日去望春楼,他还在疑惑为何众人争相购买镇南王的情报。
  怎么这一转眼,自家兄弟已经要登临御座了??
  他究竟错过了些什么?
  时鸿目瞪口呆,时鸿难以置信,时鸿一言不发,只是单纯地把程慎之瞪出火花。
  程慎之被他这反应弄得哭笑不得,抬手按了按眉心:“此事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时鸿一时间连畏惧和礼数都顾不上了,几步冲到满是案牍的书案前,双手撑案,身子前倾:
  “我才离京多久?三个月?满打满算不过半年?你不是安南王世子么!怎么就要……就要坐上那个位置了?”
  他声音越说越低,末了还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眼门外,生怕隔墙有耳。
  “怪不得你能随意带我进宫,还能让太医为我看诊……原来这皇宫,真快成你家了……”时鸿惊得浑身发颤,不知是寒毒未清还是心绪激荡。
  程慎之轻叹一声,放下手中狼毫,“局势所迫,非我所愿。但如你所见,本王登上御座,约莫已是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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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时鸿:天塌了,但是好像抱上金大腿了?[害怕]
  程慎之:太后比我还急哈?[化了]
  阿鸾:看看下次慎之带什么好宝贝来看我?[狗头叼玫瑰]
  第67章 手起刀落 程慎之一动不动,静默地看着……
  “登基……已是定局?”
  时鸿喃喃重复着, 踉跄地退了两步,险些被满地散落的卷宗绊倒。他无意识地挠了挠头顶毛茸茸的熊耳帽,嗓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所以镇南王府门外围着那些人, 都是为此而来?”
  “是, ”程慎之冷静自持, 仿佛方才太后只是来商量菜谱, 而非皇位, “不过,那个位置究竟属不属于我, 在登基大典之前,一切都还是未知。”
  “昨日众人拥立的是太子, 今日因势导利换成了我,明日未必不会转向他人。而府外围聚那些人,不过是想多一重倚仗罢了。”程慎之顿了顿,忽然又想起了什么:
  “只是这一月之期, 比我预想中紧迫太多。”他话锋一转, 眼神定定地看向时鸿, “所以这一个月内, 你必须将体内寒毒彻底清除。”
  “一个月?!”时鸿被他这话砸得心头一懵,险些跳起来。
  “王爷您讲点道理, 寒毒连御医看了都没办法, 您当这是喝碗姜汤就能发汗痊愈的风寒么?”
  “所以, 才更不能拖延。待会儿让胡太医带你去库房寻药。”
  程慎之的决断不容置疑, 抬眼打量一眼时鸿:“不过既然今日你人在这儿, 正好闲着也是闲着。”
  一边说着,他一边从抽屉中取出份清单,上面条目清晰、罗列分明。
  “这些关于治理异族部落的章程刻不容缓, 必须立即拟定初稿,你曾在南部边境与异族交锋数月,熟悉他们的风土习性,由你执笔最为合适。”
  不等时鸿反应,他指尖轻点清单末尾关于北疆的条目,继续道:
  “此外,你刚从北疆归来,虽行程仓促,但是北疆各部落的动向与局势,你也务必要整理一份详报。嗯,明日呈上即可。”
  望着眼前这位“现成的苦力”,程慎之满意地点了点头。
  “没问题的话,你可以开始了。”
  而时鸿已经呆若木鸡,心情瞬间从“兄弟准备当皇帝”的震惊,转化为“在宫里当牛做马也算福报”的顿悟。
  他张了张嘴,看着瞬间已经进入状态、埋头处理公务的程慎之,只觉那寒毒带来的冷意都比不上他心底那片拔凉。
  悻悻然紧了紧裘袍,时鸿认命地领着清单走向角落那张小案,依照程慎之所说思索起来……
  “我就知道进宫准没好事,这身新做的熊毛袄子……迟早也得被薅秃噜皮不可……”
  ……
  时光就在案牍的翻阅中过得飞快,程慎之晨时入宫,深夜归府,日子倒是也过得紧锣密鼓,忙得密不透风。
  转瞬,半月已过。
  宫城内,时鸿正对着一叠文书唉声叹气。
  那日他呈交的异族管理章程,程慎之不过略改几处,便以《京州城异族安置管理令》的名义颁行天下。
  时鸿本指望能回府落个清闲,谁知经此一遭,程慎之竟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般,日日传他入宫议事。
  “时小将军,你对南部各部落的物资物产,应当也甚是熟悉,”程慎之批阅着奏报,一手推过新的清单,头也不抬,“这部落赋税细则,就劳烦将军再费心了。”
  “王、王爷,臣……可还是个病人。”时鸿裹着渐显单薄的裘袍,捧着刚派下的税制草案清单,简直欲哭无泪。
  “今晨已让胡太医为你新配了药方,”程慎之终于从如山的文牍中抬眼,目光在毛茸茸的时鸿身上停留一瞬,“待你拟完这份商税章程,正好赶上服药时辰。”
  时鸿嘴唇无声的颤动几下,终究还是认命地垂下头,坐下提笔与满纸文书搏斗。
  谁能想到,当初父亲一心盼他跻身文臣之列,逼他学尽诗词章法、文书格式,竟在此时此地派上了用场。
  “对了,还有一事。”程慎之搁下笔,活动筋骨,正好对上时鸿怔愣的视线,“下午,你随我去一趟牢狱。”
  “牢狱?”时鸿疑惑。他抬眼望去,却发现程慎之已经重新执笔批阅文书,仿佛方才那句话不过是随口一提。
  在宫中用过午膳,当时鸿随着程慎之踏入阴冷的牢狱时,他才猛然意识到,事情似乎并非如他所想的那般轻巧。
  他原以为,程慎之是因他前几日指出舞姬供词存疑,这才带他前来重新审问。
  可当他在牢狱门前见到那个身着深色布衣的精瘦汉子时,才恍然发觉似乎另有蹊跷。
  那汉子一身粗布短打,装扮朴素利落,显然并非王公贵族之流。此刻他垂着头,静静地蹲在牢狱入口,满眼都是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
  狱卒见人来齐,恭敬地引着众人穿过狭长的甬道。
  地牢里弥漫着潮湿阴冷的霉气,时鸿下意识紧了紧裘袍,却听见走在前方的程慎之突然喊道:
  “达庄。”
  他脚步不停,声音在狭窄的走道中回响。
  “那日你说,若能报仇,死也甘愿。”这声音平静无波,却几乎要将周遭冻结。“今日,本王给你这个机会,能不能牢牢把握住,就看你自己。”
  达庄的身子几不可察地一震。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陷的眼睛在昏暗的牢狱中红得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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