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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惹冷郁权臣后 第199节

  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粘稠阴湿的感觉,更不喜欢被他的气息沾染。
  薛兰漪才蓦地松开了手,双目瞪着他,眼中爬满血丝。
  “魏璋,你到底要做什么?!”
  冷厉的声音回荡在昏暗的寝房中。
  从魏璋的角度自上而下看去。
  正见黑暗的缝隙中,姑娘的面容上写满了怨恨、愤怒、颓丧、杀意……
  她藏在黑暗里,所表现出的一切与明媚无关。
  魏璋仿佛看到了幼时趴在柴房窗户缝隙,日复一日等着娘亲来接的孩童。
  从期待,到失落,再到颓丧、怨恨、麻木……
  两张脸在此刻重合,连表情都如出一辙。
  原来,她和他一样,是从黑暗中滋长挣扎出来的人。
  她根本不会自己发光。
  所以,魏璋用尽了各种手段或是威逼,或是利诱,逼她焕发光彩,她都做不到。
  因为,她也需借光而生。
  想她重新焕发明媚的光彩,就必须放她去接近太阳。
  可……
  魏璋也不是什么大公无私之人。
  他既认定了她,又怎舍放她离开?
  那么,他到底要做什么?又能做什么呢?
  魏璋动了动唇,一时语塞,只放在窗框上的手迟迟没有拿开。
  白皙修长的指被压破了皮肉,血水悄无声息顺着指缝涓涓地流。
  涌动的情绪着,他却又说不出一个字来。
  薛兰漪其实也没兴趣听他说那些不知所谓的话,更没兴趣与他在此上演什么苦肉计。
  他既不走。
  她走。
  薛兰漪甩手转身,往榻上去了。
  偌大的公国府里并没有她的容身地,她只能将帐幔关上,关得一丝缝隙也不留,阻隔掉他的视线。
  然后,随手抓了一块帕子,混乱地擦着手上的血。
  他的每一滴血都仿佛阴暗里滋生的,长了触角吸盘的虫,吸附沾黏着她的肌肤,让人厌烦、恶心。
  她不停地擦着,拼尽浑身力气地不愿沾染丝毫。
  屋子里没有点灯,影影绰绰的月光从窗户缝投进去,照在帐幔上。
  青纱帐下,映出姑娘消瘦的背影。
  魏璋看不到她的表情,但可以清晰看到她极力擦拭的动作。
  她把他当苍蝇当臭虫,被他沾染过的地方,她恨不能把皮都揭了。
  她厌恶他至斯,正如她在观星楼上所言,像烂泥巴沾了身。
  魏璋定定看着她忙碌的背影,眼尾漫出一抹猩红。
  有很多年,他不曾被人这般轻贱过了。
  他费尽万难走到今天这一步,就是为了将轻贱过他之人全部像蚂蚁一样碾得粉身碎骨。
  而今,他竟又被一女人肆无忌惮地羞辱。
  他心里涌动起怒火,如同温水渐渐滚出热浪,隐有沸腾之势。
  其实,如果他想,他有很多办法让她折脊,让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他扶在窗框上的手骨微蜷,掌心中的血水渗进木制纹路中,迅速蔓延出盘根错节的鲜红细纹……
  可脑海里,又蓦然浮现出她在桃花谷中,面若桃花,灵动轻盈的模样。
  那几日,魏璋一直在暗处看着她,看她坐在魏宣肩头挂灯笼,看她在马蹄踏起的火花中手舞足蹈。
  银铃儿般的笑声仿佛还在耳边,渐次淹没了心头愠怒。
  脑海里,有个声音在怂恿他。
  怂恿他再试一次。
  像幼时待母亲那样,以心换心再试一次。
  今时不同往日,他可以给她的很多,他绝无可能再输给那个人。
  人……总不会一辈子都输吧?
  不会的吧?
  魏璋扣着窗框的手缓缓舒展,周身戾气也湮t灭。
  他在窗外又站了会儿,盯着帐幔,轻纱中的背影仍不停搓着手。
  一口气堵在喉咙里。
  到底,今晚不宜再多说什么了。
  默了须臾,他的手悄然垂落下来,负手离开了。
  薛兰漪自顾自搓着手,越搓戾气越重,心绪越乱,直到手背被搓破了一块皮,尖锐的痛楚蓦然刺破心头迷障,她的思绪才清醒些。
  此时,背后的阴影似乎消散了。
  她方挑开帐幔警觉地往外看了眼,窗外已不见魏璋身影。
  她的呼吸畅快了许多,听着四周悄无声息,这才下榻,欲把门窗都关严实。
  脚尖探出帐幔缝隙,帘幕渐次被撩开。
  浮动的轻纱帐幔外,却见一山峦般稳重的身影赫然端坐在对面的罗汉榻上。
  魏璋不仅并未离去,还坐在了薛兰漪方才倚靠的位置,手中还拿着薛兰漪的嫁衣。
  薛兰漪瞳孔紧缩,不假思索赤脚下榻。
  “魏璋!还我嫁衣!不然,不然我……”
  薛兰漪抽出头上木簪,双手紧握,对准了魏璋。
  方才松懈的面容立刻又紧绷起来,一步步走近魏璋。
  她的那身嫁衣已经被撕得凌乱不堪,根本没法缝补了。
  即便是绣上金丝花纹,也不过像蜈蚣蜿蜒。
  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他还嫌不够,还要怎样凌辱于她?
  薛兰漪咬着牙根,恨不得冲上去一簪子再刺进他心脏处。
  如果再有一次机会,她一定拼尽全力,绝不让他有半分喘息的机会。
  她恶狠狠盯着魏璋。
  可她不知道,她现在长发披散,赤着莲足的模样,毫无杀伤力。
  魏璋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并无多言,视线又回到了手中的嫁衣上。
  他一身玄色蟒袍端然坐在月光下,身体前倾,双膝微分,如同平日里看奏章一般,自有一股生人勿近的疏冷之气。
  那种与生俱来的雍容让人甫一靠近,便心悸腿软。
  薛兰漪久未进食,走近的步伐更虚浮。
  可她必须夺回她的嫁衣,她蓄了一口气,打算一鼓作气夺回。
  走到近前,却发现他另一只提笔作批的手此时正执着绣花针。
  骨节匀称的手向来稳健,便是此刻捻着女儿家用的绣花针穿针引线,也不疾不徐,有条不紊。
  针线一来一回刺穿布料,针脚竟比女子的绣工还要细密几分。
  那件薛兰漪觉得补不好的嫁衣,在他手中竟有几分恢复如初之势。
  他的针法似乎也不是寻常闺阁女工,而是资深绣娘才会的织补之术。
  织补并不是简单地将破碎处缝补好,而是就着布料原有的经纬线,一根根仿织上去,一环扣一环,如此修补好的衣物几乎看不出破裂痕迹。
  只是缝补起来更繁琐,也更需技巧。
  这个男人日日忙于钻营逐利,怎会有闲暇研究女工?
  薛兰漪难免诧异多看了眼锦衣玉冠的男人。
  魏璋并未再看她,其实也未料想到她会突然下榻来。
  方才他离去时,恰好目光扫到了矮几上的破碎衣衫和几个绣样。
  他知她在想法子将衣服修补好,于是打算顺手给她织补好了,再去书房处理公务。
  不成想她倒先起身下了榻。
  “先去睡。”他淡淡吐出三个字,注意力全然在嫁衣上。
  男人侧脸锋利严肃且认真,好似做什么事都是一派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做派。
  就连绣花这样常是温情脉脉之事,在他手里也变得冷硬。
  薛兰漪当然不敢去睡。
  她怕绣花针扎了他、布料缠了他,他也能手段凌厉把绣花针和布料也打上二十军棍。
  薛兰漪杵在原地,防备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却也不敢再上去撕抢。
  一则再争抢一番,嫁衣就真的救无可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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