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正在这个时候,李优追了过来,高兴地把兜子打开,递到顾思面前,笑道:看,我抢到了!
顾思笑着接过兜,递到了苏贡生面前。
李优怕苏贡生嫌弃,立刻道:这枣我们过来时拿干净的湿布擦过了,干净着呢。
苏贡生已经笑着抓了一把,对顾思道:沾你光了。
顾耕也跟着抓了一把。
顾思这才抓了一把,尝了一颗,笑道:很甜。
甜就好,甜就好!李优付出力气得到的成果能被肯定,笑得极满足。
刚才来的旁边的两个秀才望着顾思心里的袋子,很想要,又不好意思说。
高个子的秀才就问:这是刚才上马宴里的吃食吗?
顾思本想摸两颗出来给两人,反正两颗也不是什么事,手都伸进去了,看到李优脸上笑少了,就摸出来给自己嘴边递:是。
哥,哥,我还抢了糕点!舒进在这个时候出声,举着自己手里快捏扁了的糕点给顾思。
你以后也要下场,你吃吧,吃了沾好运,以后考个秀才出来。顾思没接。
舒进看顾思为自己着想,很高兴。正要说话,旁边那两个秀才告辞了。
有缘再见。顾思点头道别。
舒进见这两秀才一走,特别高兴,不住推销自己抢的糕点:我来时洗了手的,也没碰别的东西,这糕点干净着呢。
顾思捏了一小块尝了,笑道:剩下的给你吃吧。
李优急道:还是你吃吧,他又不考秀才。说完,想起顾思是个通透的,怕他误会,又解释,刚才我是怕你把福气分了外人,才不愿意你把枣分别人,万一别人考中你没考中,到时候你岂不是后悔?
苏贡生笑着打趣:哦!那我俩可不敢考中了!
李优连说不敢:这都一样,都一样,大家都是自己人,谁都一样。
顾耕笑道:好了,让他吃吧,我们也不差这点福气。
李优这才高兴地同意了,舒进高兴地大口吃了起来,还掐了一点皮和馅给车氏尝味道。
一行人边聊边走。
贡院离巡抚衙门不远不近,说远也就三四里路,说近的话,要走半个小时左右才能到。
聊着天,很快到了贡院前。
顾思一伙人穿着蓝衫,外边围x观的百姓见了都让路,不过前边也有很多穿蓝衫的秀才,挤了挤才到了前边。
前边主考和监临官和众考官已经下了轿。
音乐已经停了,各轿夫正在把轿子抬往两边。
辕门外此时已经摆好了供桌香炉,有差役正在往供案上放供品。
放完后,主考和监临来了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贡院里,考场里的明远楼内,差役正准备点炮。
辕门外,司礼提着一个锣,敲了一下,扬声唱道:鸣炮!
明远楼里的人听不见司礼人的唱声,但能听到锣声,立刻就点了炮。
砰!炮声响起,巨大的声响在几里外都能听见,各处的百姓纷纷聊了起来。
辕门外的考生和百姓也激动,现场众人情绪高了起来。
接着,又是砰的一声从贡院里传出来。
再一声炮响后,司礼又敲了一下锣,唱道:奏乐!
乐曲从明远楼那边传来,外边围观的顾思几人和其他考生百姓也能听到。
司礼再敲锣,唱道:献牺牲!
这时,两个精壮差役抬着一个干净的案板到了供桌前,案板上放着一整头猪。
监临官上前,象征性地将手搭在案板下,将供品抬到了供桌上。
差役退下,监临官上了香,行了礼,请主考官副考官和同考官们入场。
顾思他们看到考官等人一起进了辕门,停在了仪门前。
考官入场也要检查携带的东西,只是检查得没有考生那样严而已。
看完热闹,有些百姓已经散开了。
舒进看着供桌上的供品,惋惜道:可惜这供品不能抢,不然想抢一条猪腿回来了。
李优用力在舒进背上拍了一下:美的你!主考用的餐,和祭祀用的东西能一样吗!
舒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他和顾思熟了,知道顾思性子好,问出心中的疑惑:哥,不是供的猪吗?怎么叫牺牲?
顾思失笑:牺的意思,就是祭祀用的纯色的牲畜。牲是指祭祀用的猪牛羊。除了猪,纯色牛羊也可以称为牺牲。
他以前也不懂,还以为牺牲是为正义奉献生命,学得多了才知道那不过是后来衍生出来的意思。
牺牲只在重大的祭祀场合用,可能有为大事献命之意,就成了后来人理解的牺牲之意了。
只看牛字边,就知道这词本意就指的是兽类动物。
舒进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苏贡生这时道:走吧。
舒进还有些不舍,下意识地反问:啊?
说完才反应过来,忙捂住了嘴。
苏贡生笑了:躧场也只能看外边,现在我们也进不去贡院,看不了监临官巡视考场啊。
就算能看,也没什么意思。
苏贡生叫顾思过来,是让他提前熟悉一下场景,免得到时候入场时慌乱。
这小子就是爱大惊小怪,您见笑了。李优笑着回应。
苏贡生也不可能因这点小事就不高兴,摆摆手,大家一起回去了。
下午顾耕来问:咱们要不要去看一下府学的教官,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顾思不觉得教官需要他们,府学的教官两三年来一次长安,对这里比他们熟多了。
不过左右无事,就应了:好吧。
两人一起去了汉中府的会馆,结果没见到教官,就又回来了。
八月初七,顾思没干什么,就试了一下用新炉子做饭,早早睡了。
第二天,八月初八。
子正(深夜12点)一到,贡院里开始点炮。
砰的一声,炮声响起,在寂静的夜色中,声波从贡院向四面八方传去,传得很远。
有的新考生激动得很,现在还没睡,听到炮声立刻睡下了,想眯一会儿。
半个时辰后,丑时(凌晨1点)到了,第二次炮声响起:砰!砰!
又过半个时辰,丑正(凌晨2点)了,第三道炮声响起:砰!砰!砰!
这时,贡院门开了。
住得离贡院近的考生听到连响三声炮后,陆续起身,有些考生干脆就没睡着,等着入场。
住得远的考生也能隐约听到炮声,就算没注意到的,也注意着时辰。
顾思隐约听到了炮声,他睡得差不多,这时就起了床,收拾自己,准备入考场。
寅初(凌晨3点)点名,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轮到他入场呢,不过在前边的可能大。
收拾好自己,顾思将准备的东西一一检查一遍,卷票笔墨砚都是重要的,还有吃食和小炉子等餐具,收拾完,去叫大伯。
顾耕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再去敲苏贡生的门。
门立刻打开,一张发愁的脸看到顾思,立刻笑了起来:顾相公收拾好啦?您快去唤我家先生吧,叫了他两回了,也不起。
啊?还没起?顾思诧异,他收拾东西,舅娘好像在厨房里,声响也不小,怎么没听见?
顾思去叫人,苏贡生听是顾思,才揉着眼睛从炕上坐起来了,还嘟囔着:起这么早干什么?点一天名呢,去晚了也没什么,你也不可能是第一起啊。
顾思还是第一次见苏贡生这副样子,无语了:那万一是第一起呢?而且就算不是,那县学和府学的教官寅时前也要点名啊。
苏贡生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无奈道:我就知道,你们这第一次入场的,激动得都睡不着。昨日就该让你先走别喊我。
顾思:你也没考多少次试啊,怎么就成了科场老油条?
反正也醒了,也不好睡着了,不如起吧。
苏贡生望着顾思:我其实继续睡还能睡得着。
顾思定定地回望,不说话,苏贡生只好穿起了衣服来:你们先走,我随后就来。
顾思想了想,他们三人东西多,一个车坐不上,就应下了:行,你别太晚了。
出了门,车氏已做好了饭,问他:吃不吃?
顾思摇头:没胃口,天亮后到考场外吃吧。
车氏点头:那行,要是入场晚,让你舅给你们送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