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顾筠闭了眼睛,其它感官更加敏锐。他清晰感知到对方胸膛的起伏,心脏的跳动,甚至是呼吸的频率。或许是受了这些的影响,他总觉得对方后面那话,有些古怪。
  电影里面,主角平静生活被打破之前,一句总结以前人生的句子?
  分不开?怎么就分不开?这是注定要分开的。
  顾筠小声回应对方:“分不分开,不是现在说得准的。或许以后碰见一些事情,就非要分开不可。 ”他隐瞒真相之时,试图给人点明现实。
  朝恹闻言,却不接受他的好意,道:“依照你的说法,没有一种事物长久存在。”
  顾筠道:“这是事实。”
  朝恹道:“那我也与你谈事实。事实就是,既然此次我遵守了承诺,那么以后,无论何种事情,亦是不会同你分开。你难道与我所想不同?”
  顾筠囫囵道:“你这样很好。”
  朝恹道:“你的回答。”
  顾筠道:“你如果如你所言,那我为什么要同你分开?”你是这样好的人,我有什么资格要和你掰了。你得知真相,如果愿意与我做朋友,那自然是一辈子,不会分开。
  朝恹道:“我记住了。”笑着回话,将顾筠放回原位,端起药碗,试试温度,“有些凉了,我去热热。”起身出了房屋。
  顾筠见状,拉起衣袖,擦拭湿润嘴唇,有些肿胀。胡乱擦拭几下,他便不再擦拭了,反正已经被亲了,唾沫也咽了。
  这个擦拭,能够起到什么作用?顾筠心下默默地想。
  朝恹将药碗递给随从,让他去热药,站在窗前,顺着窗缝,往里看去。
  天光之下,他的神情不明。
  顾筠等了一会,朝恹重新将药端了上来 。比之上次,更加浓郁,入口又甜又酸,滋味难以描述。他一口气喝了下去,将碗递还给对方。
  朝恹站在床前,接过了碗,放了出去。片刻之后,又回来了,门大敞开,他坐在桌前,翻看书本,顾筠注意到他袖间露出的细白纱,忙道:“你伤得严重吗?”
  朝恹道:“严重。”
  顾筠已经躺了下去,他还是很困,闻言,往里挪了一点,道:“那你快来歇息。”
  朝恹侧目看他,放下书本,走到床边,解开外衣,躺了下来。顾筠见他闭上了眼睛,自己也闭上眼睛,方才闭上,便被人搂进怀里,他惊了一下,正要回头看去,对方的声音缓缓响起:“人是不是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是……是的。”顾筠心中咯噔一下,猜疑未起,便听对方继而说道,“既然你也这样说了,那么请你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刚才,我看到你在擦嘴,怎么,我让你恶心么?这样,你会更加恶心么?”
  顾筠放在胸前的手被他向后向下拉去,碰到不同的触感,他曲起手指,慌了一瞬,恢复镇定,垂着脑袋,露出一片雪白后颈,进行辩解,道:“我不恶心,我只是恼你亲我。你亲得太凶了。”
  话音落下,顾筠听到对方的笑声,对方胸膛贴着他的后背,微微震颤。
  “我不恶心,你倒恶心上了。”
  “我解释了,没有……”
  “诚意。”
  “什么诚意?”
  “你说呢?没有诚意如何让人相信?”
  顾筠侧过了身子,抓紧他的衣领,贴上他的嘴唇,轻轻亲了几下,舔开对方唇齿,模仿着他之前的举动,生涩地吻。朝恹无动于衷,顾筠泄气,道:“你想怎么样?”
  这明明是之前对方想要的东西。
  朝恹道:“可以用手。”
  “什么……手?”顾筠起先没有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从头烧到了脚。
  朝恹垂着眼帘,看着他的脸庞乃至耳朵浮上霞色,拉下被子,脖颈也泛起了淡淡的霞色,或许其它地方亦是如此。朝恹抚上面前之人的脸颊,无名指抵住他的耳后,带着隐隐约约的压迫:“别说不行,我不想听。”
  顾筠咬着唇瓣,没有动作。
  “娘子?”
  顾筠缓缓伸手,身上温度退了一些。朝恹轻轻摸着指下皮肤,这儿连同其它地方,也是他费心擦净的,道:“算了,睡吧。”
  “我……”
  朝恹松手,侧过了身,闭了眼睛。
  顾筠望着他的后脑勺,百感交集,轻轻卸了一口气,面对墙壁,睡了。
  ……
  “郎君。”
  孟璇和付宁来到院内,弯腰行礼。朝恹颔首,道:“不必多礼。”随从牵来一辆马车,停在院前。
  朝恹登上马车,示意他们也上来。
  付宁上来,道:“郎君,即便在此只还住一两日,也不能这般委屈自己,该换个好的地方住。”
  朝恹道:“不必了。这里也不便宜,一月大几十文。”
  “郎君……”
  朝恹道:“大家都能住,我不能住?三郎也送了些东西过来,比之前好过许多。身居高位,得记住这些感觉。承诺乡绅们的好处,给了吗?”
  “郎君放心。另外,郎君让我们买的马车也买到了,马匹健硕,车辆结实,抵达京城,不成问题。”孟璇回道。
  朝恹道:“好。”
  “郎君,恕我直言,当真要把夫人带回京城?您若带回京城,麻烦不少。”
  朝恹道:“这次不带回去,后面就该找不到人了。不必担心,我有应对之策。”
  马车晃晃悠悠,来到城内一处别院。
  第46章
  马车晃晃悠悠,来到城内一处别院。
  三人下了马车,院门之外立着一个下人,见到三人,连忙请三人进去,很快来到主房。
  主房里面盈着杂乱无章的药味。
  古县令躺在床上,哎呦哎呦地叫着,见到三人,连忙住了嘴。
  他让下人来扶他,起身便要行礼。
  朝恹轻轻按住了他,道:“古县令不必多礼。”
  古县令看向后方两位,他们都没反应,结合从下人口中得出的援兵兵力,他大约猜出朝恹的身份,战战兢兢躺了回去,陪着笑道:
  “郎君,两位大人,劳你们费时前来探望下属,下属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甚是……甚是……”挤出两滴眼泪,想要飙演技。
  朝恹没给他机会,道:“古县令为保县衙,与敌奋战,身受重伤,濒临死亡,实在令人敬佩。我和两位大人会为你上折,朝廷不该亏待你这种忠心耿耿的能吏。”
  古县令心下一跳。
  他怎么受伤的,他或许不清楚。
  但您肯定清楚,连人上折给他奖赏,这是想要摘他脑袋。
  古县令从床上连滚带爬,滑了下来,变为一只软脚虾,道:“郎君,看在我兢兢业业守着朱阳县多年,请您……请您不要同我一般见识。”
  朝恹道:“这话说得,我会针对功臣吗?”
  古县令磕头,涕泗横流,道:“待到朱阳县安定下来,我便上折请辞。我这个年纪,也该回乡养老,含饴弄孙。”
  朝恹道:“再怎么也要等到任满,有合适的人来接任,才请辞不是?”
  软脚虾连连应是。
  “看到古县令没事,我就放心了。古县令,听说你亲耳听到,敌寇分为两批人,一批昨晚袭击朱阳县,一批今晚袭击燕临县,可有此事?”
  软脚虾愣了一下,结结巴巴应是。
  “传令张指挥使、赵千户,集合军队,即刻前往燕临县。”朝恹转身就走,孟璇二人跟了上来。
  软脚虾心道:这次王珙完了。完了好!他咬牙切齿地想,谁叫他害自己到如今地步!
  余光瞥见一瘸一拐的书生和管家挤进房间,怒火中烧,道:“滚!”
  .
  顾筠醒来之时,天已经彻底黑了 ,一侧床榻冰凉,不知对方离开多久了。
  那碗药里放了什么不清楚,当时喝完不饿,现在才饿。
  房屋角落里面点着一盏灯,除却那处,四下都较为昏沉。
  顾筠坐起身来,看见床头凳子上面放着一套新衣。
  藕荷色暗纹绸短袄 ,墨绿色漳绒比甲,月白色绸带(末端有着五彩丝绦),细褶裙,素色膝裤。
  这一套比之前买的新衣质量要好许多,原先的只是普通麻布材质,这一套有绸有绒还有细布,颜色丰富,带着花纹,应是县城成衣铺里头上好的一批了。再看床下,摆了一双做工很好,鞋面绣了两朵清丽小花的翘头履,鞋里放有素色棉袜。
  顾筠第一个反应是估计这一套需要多少钱,得出不少的结论,皱起眉头。
  两人治伤的钱,算上这一套衣服的钱,怕是把王县令送的东西全部卖了,也还会欠上一点。
  虽然在此之前他只有两套新衣,但还有一套旧衣,不至于新衣这次破了,就没得换新的衣服。
  顾筠怀揣着对未来生活的担忧,穿好衣服,这套衣服并不难穿,看过古代服饰视频的人都会。
  他起身来到洗衣盆前,想看看自己原先那套衣服丢了没有,假设没丢,洗洗补补,还能借着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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