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许邵廷没回程赛玲的话,而是静静地等着。
  “五千四百万。”后排有人出口。
  又是一阵沉寂,周敬承:“五千五百万。”
  甲板上愈发的安静,他的声音在空中荡出声波。
  许邵廷在这阵回声中笑了一息,再开口时语气沉稳,“六千万。”
  拍卖会是一场隐形的赌博,只不过赌的是理智,再这样激烈的氛围下,没资金的人在听到周围人不断加价的诱惑下,也会忍不住举起竞价牌哄抬价格。
  只是眼下,价格已经被加到了半个亿以上,再不理智,也该停手了。
  程赛玲重重地敲下拍卖槌,“六千万,还会有高价吗?”
  高价并没有到来,迎接这场拍卖会尾声的是一片寂静,前排嘉宾都三三两两地回过头看着最有可能出价的周敬承。
  然而他却迟迟没再出声。
  程赛玲不再循循善诱,而是一锤定音,“恭喜许董以六千万人民币的价格拍得本届拍卖会的第一件竞价拍品!”
  全场宁静了约莫十秒,继而响起一阵鼓掌声。
  许邵廷让工作人员来收了竞价牌,在周遭有力的掌声中转头对闻葭耳语道:“送你的。”
  闻葭身形一顿,“太贵重了。”
  许邵廷笑笑,“已经拍了,确定要让我这么没面子?”
  他没等她的回应,只是给林佑哲去了通电话,吩咐他立刻登上游艇来办交割手续。
  拍卖会的后半场举行得如何,闻葭一概不知,因为她是被许邵廷先行带离了甲板的。
  他牵着她,粉色钻戒被戴在她的右手中指上,被凝聚在粉钻里面的,除了六千万的人民币,还有数道四周的目光。
  路过周敬承身边,许邵廷刻意挡着闻葭的身影,居高临下地看了眼坐着的男人。
  他什么也没说,可周敬承分明能看见他意味深长的眼神。
  -
  进了主厅,有侍应生引着两人进入vip休息室。
  休息室是个套间,出奇的大,卧室、客厅、会客室、开放式厨房,应有尽有。
  许邵廷将西装外套脱下,只留了一件白衬衫,领带也被摘了,领口随意敞着,他走到窗前的大沙发上,将女人拉过来,轻而易举地把她抱在自己腿上跪坐着。
  她一只尖头高跟鞋因为动作往下滑,掉在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动静。
  他笑了笑,一手握住她裸/露的脚踝,“今晚开心么?”
  闻葭看着他五官,“许董给我买半个多亿的钻戒,我再说不开心,是不是有点不识好歹?”
  许邵廷语气难得带了点情绪,“你当然可以说,不仅在我面前可以说,以后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说。”
  闻葭听出他画外音,于是问,“这就是你今晚的目的,对么?”
  先前送她项链,今天又带她登上游艇,在众人面前让沈乔文跟她道歉,花半个多亿为她买下钻戒,又在嘉宾的目睹下直接给她戴上。
  那些曾经觊觎她的,得罪她的,伤害背叛她的,都在今晚被他一一清算。
  “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帮?”
  闻葭抵着他胸膛,嘴角带笑,“这不是帮是什么?”
  “闻葭,”他皱了眉宇,仰头望她,“这在你眼里只是帮这么简单么?”
  闻葭思索一番,轻微点头,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她仿佛是故意的,故意不说他想听的答案。
  许邵廷轻浮地笑了一声
  下一秒,他双手突然用力,环着她腰,抚着她背,将坐在自己腿上的女人翻了个身。
  她被放在沙发上,他双臂撑在她两侧。
  两张脸离得近极了,他额前的黑色短发垂下些许。室内光线昏暗,照不清他的神色,显得晦暗不明。
  这次,他没有倾身去吻她,而是敛了神色:
  “原来我做的这些在你眼里都只值一个‘帮’字?”
  第28章
  闻葭被许邵廷禁锢在身/下,他宽阔肩膀几乎将她完全笼罩,阴影沉沉地覆压下来。
  房间明明很宽敞,她却莫名觉得空气稀薄,有点窒息。
  许邵廷目光锁住身/下的人,“说话。”
  闻葭脚尖紧绷着,手指因为不知所措而蜷缩放在唇边,说话瓮声瓮气,“许董想要我说什么?”
  许邵廷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将她抵在唇边的手轻轻移开了,语气带着无奈,“闻葭,如果你觉得我做这些只是为了帮…”
  话音未落,套房门被敲响,许邵廷转头望去,眉宇皱着,显然耐心已经告罄,“哪位?”
  “许董,章总让我给您送红酒。”侍应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许邵廷目光又落回身/下人的脸上,盯了两秒,才从沙发上起身亲自去开门,再回来,是很懒散的一副样子,衬衫袖子卷着,领口是敞开的,手里还拿着瓶红酒。
  样子松弛,气质却是太过端方的俊朗,跟她合作过的所有男演员都不一样,闻葭扭头看着,慌了神,愣怔间听见耳旁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看什么,这么入迷?”
  他已经走到她眼前,垂眸睨着她。
  闻葭掩饰道:“没看什么,”她眨眨睫毛,一对瞳孔亮晶晶的,“你刚才想说什么?”
  许邵廷语气很认真,“我说,你难道觉得我做这些只是为了帮你么?”
  闻葭将酒瓶上的软木塞盖子拔开,语气前所未有的豁达,“不然呢?还是说,只是因为我现在是你“女朋友”了,我被欺负,你也很没面子?”
  那副招牌明媚的笑又挂在她脸上,然而眼底却是极致的淡然。
  房间里静得可怕,除了她往高脚杯里倒红酒的液体哗啦声外,再也没了其他动静,仿佛呼吸也彻底消失了一般。
  这句话她没等来回应,因为她看见许邵廷的表情非常难以言说,他只是这么盯着她,下颌线跟唇线都绷得很紧,眉宇深深地皱着,瞳孔中似乎有什么异常灼热的东西在翻涌。
  过了很久他才开口: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么?”
  闻葭心里发怵,但没表现出来,“我说的还不够明白么,许董,你是聪明人,”她将一头顺滑的黑发撩到一侧肩头,指尖捏着高脚杯抿了一口。
  “许董帮我,我很感激,我会报答你。”
  这句话说完她转身想走,但是男人的手比她的身子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高脚杯被他一把夺过,液体全然洒在白色羊毛地毯上也完全不在乎,他一手攥着她手臂,一手拿着杯子,字字句句地道:
  “闻葭,你觉得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只是一场我帮了你,你需要报答我的交易?”
  闻葭眼神平淡,嘴角却倔强着,“不敢奢求许董太多。”
  他力气好大,攥的她手臂微微发疼,她喃喃出声,“好痛…”
  他才反应过来,继而放开她。
  她揉着手臂,心跟这肉一样,泛着一阵淡淡酸痛,她确实不敢奢求他太多,在这段合约的关系中。没人知道,她此刻的心情一如听到他说自己有婚约时那般难以言说,早在那瞬间她就明白,自己跟他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一个连感情也需要造假的人,怎么会对别人真正上心?
  只不过是一张纸强行将两个人不应该有关联的人绑在一起罢了。
  许邵廷深深地闭了闭眼,有两个字到嘴边就要说出口了,看她抵触的反应,又生生地把字句咽了回去,第一次体味到无语凝噎是这样酸苦的感觉,
  沉默蔓延,两个人之间有很多话要说,但谁也没先开口。许邵廷径直转身,走到座机前,命令服务生进来换新的地毯。
  那服务生走进房间便感受到一股低气压,他小心翼翼地抬眼,便见男人侧着倚靠在窗边,指尖夹着一支烟,眉眼凝结着不痛快,仿佛吞云吐雾也无法消散。
  女人坐在沙发中央,摇着酒杯,但也只是摇着,未喝一口,因为她思绪全然不在酒上,她盯着地板,唇瓣紧抿,似乎口中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
  直到退出了房间,服务生都没听见两个人之间有任何交谈。
  闻葭把半瓶红酒喝了,站起身,“今天我很开心,谢谢许董,我先回去了,我助理会担心我。”
  许邵廷笑了声,将猩红的烟蒂灭了,抬脚走过去拉住她那只带着粉钻戒的手,“今天就住这。”
  闻葭想拒绝,但他又怎么会给她机会?
  她根本没办法挣脱他。
  许邵廷摸出手机,吩咐林佑哲送来全新的洗护用品、换洗衣物。
  闻葭心中瞬时警铃大作,“不是说好不碰我么?”
  许邵廷无奈又意味深长,“有防备心是好事,但是,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碰你了?”
  闻葭一张脸瞬时间蹿红,然而说出口的话却完全没在害羞,“难道许董敢说完全没有碰我的想法?”
  “……”
  她点了点男人胸膛,直直地望进他眼底,逼问,“你敢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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