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而他拿走了带“宴”的戒指。
  他对着戒指发呆,老夫人就一直笑眯眯,偶尔开他两句玩笑,见他拿错戒指,老夫人说:“你明天再和小宴把戒指换回来,以后你俩就算分开,这戒指只刻他自己的字,能当饰品戴。”
  这些对话好遥远,遥远到霍嘉瑾回忆起来,竟恍惚觉得这是上辈子的事,他当时坐在车上,回答的话是——“不换,当求婚了。我不会和他分开。”
  霍嘉瑾心脏突地一跳,莫名开始心慌。
  老夫人还在追问:“他今天没有来吗?”
  看霍嘉瑾一直垂着头不吭声,老夫人灵机一动,又要回忆更多往事。
  许怀宴只能恨铁不成钢地抢答:“您说的是许赞礼吧?他没来。”
  老夫人终于放过了霍嘉瑾,看向许怀宴:“为什么不来?”
  许怀宴:“他俩还没结婚,不过就快了,他马上就能来看您。”
  老夫人还想问,幸亏她脚边的小孩子大喊一声:“好饿!”
  一打岔,又混过去了。
  吃晚饭的时候,老夫人完全忘了这件事,没再提起过。众人怕老夫人又犟,特意让他们几个坐在了距离老夫人最远的位置。
  许怀宴左手边坐着霍嘉瑾,右手边坐着霍远庭,三人气氛沉闷,与另一边的活跃形成鲜明对比。
  这一天下来,许怀宴又困又累,他不断打着哈欠。
  往常来霍家吃饭,这帮长辈哪敢让许怀宴接近霍嘉瑾,现在主动让许怀宴坐叔侄俩中间,明显是信许怀宴打算重新做人了,连一向怀疑许怀宴居心叵测的霍老爷子都对许怀宴有了笑脸。
  许怀宴托腮放了会儿空,替霍家人感慨道:“咱们三个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总算了结了。”
  这是霍家人心照不宣的想法,可没人会直接提出来,许怀宴困懵了,语出惊人,听的霍嘉瑾一个激灵。
  霍远庭听了这话倒没什么反应,他从来不会把情绪摆脸上。
  许怀宴越吃越困,眯着眼睛,脸都快栽在碗里,霍远庭才适时伸手,掌心托住了许怀宴的额头。
  许怀宴立刻弹坐起来,短暂地清醒了一下。
  霍远庭:“这么困?”
  许怀宴毫不客气:“谁让你昨晚给我甩脸色,害我没有睡好。”
  霍远庭明显迟疑了一下:“我给你甩脸色?”
  许怀宴:“除了你,还有谁?”
  拌嘴这方面,霍远庭完全不是许怀宴的对手,他直接不吭声了。
  许怀宴:“你今晚……”
  许怀宴想说,你今晚不许给我甩脸色。
  可旁边一直垂着头的霍嘉瑾忽然直起腰,他看向许怀宴,戳了戳许怀宴的手臂。
  霍嘉瑾:“那个戒指,你还留着吗?”
  霍嘉瑾的声音不小,霍远庭也能听见。许怀宴瞪圆眼睛,余光感受到霍远庭直勾勾的眼神,连偏头的勇气也没有。
  他没想到霍嘉瑾在这里阴他一把。
  这厮该不会是追不到许赞礼,抱着坑死他的打算来的吧?
  第21章 再敢骗我,你就死定了
  许怀宴回忆了一下那枚戒指。
  他们戴了一段时间情侣对戒。他和霍嘉瑾共同的朋友很多,他偶然从朋友口中得知霍嘉瑾在策划一场表白惊喜。
  之后许怀宴就每天都戴着戒指,他想等霍嘉瑾表白了,就拍个戒指的照片发朋友圈。
  杨多铎和路骁整天嘲笑他没新意,还在整老土的那一套,不过杨多铎和路骁也时刻揣着手机,想记录许怀宴的幸福。
  没想到没等到表白,倒是先等到了许赞礼的出现。得知霍嘉瑾更改订婚对象的消息,许怀宴气不打一处来,顺手就把戒指丢掉了。还有很多霍嘉瑾送他的稀奇玩意,他都扔掉了。
  许怀宴就差和霍嘉瑾表恨了,留着那些玩意只会加重他想砍死霍嘉瑾的情绪,他以为霍嘉瑾也会默契不再提,谁知道霍嘉瑾突然翻旧账。
  许怀宴以为霍嘉瑾想找他麻烦,主动说:“我早扔了。多少钱?我赔你。”
  霍嘉瑾眼神稍黯。
  许怀宴:“一个破戒指而已,不至于吧?这玩意又不能回收利用,你拿回去也不能送许赞礼。”
  听见许怀宴说“破戒指”,一旁的霍远庭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唇。
  霍嘉瑾怔了怔,他自嘲一笑:“那戒指很贵,哪里破了?你送我的情书,我可一封都没丢掉。”
  许怀宴终于听出来霍嘉瑾语气里的不甘和遗憾了,他攥筷子的手一紧。
  与书里的轻描淡写不同,许怀宴上一世被霍嘉瑾的决绝搞得很伤心,他痛苦了很长一段时间,为了麻痹自己,他不再轻易回忆和霍嘉瑾的曾经。
  霍嘉瑾为了全心全意爱许赞礼,选择了和许怀宴一样的方法,把过去的记忆模糊掉,忘掉二人相处过的点点滴滴。
  今晚被霍老夫人一提,许怀宴没起太大反应,但霍嘉瑾开始犯贱回忆了,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倘若许怀宴对他的态度依旧热忱,他反而不会这么遗憾。
  就是许怀宴与曾经态度不同,才让他产生很强的割裂感,恍惚间总觉得自己还是当初那个霍嘉瑾,不过许怀宴已经不在原地等他了。
  许怀宴放下筷子:“那都是过去式了,人要向前看,你还是趁早把东西都扔了吧,别给许赞礼找不痛快。”
  想到许赞礼,许怀宴顺口问了句今天的情况,霍嘉瑾这才想起来今天许赞礼和路骁约着吃午饭的事。
  霍嘉瑾:“礼礼说他是为了气我,他和路骁没什么。”
  不知道许赞礼用了什么办法安抚,霍嘉瑾没有一丝怨言。
  许怀宴真想掰开霍嘉瑾的脑袋瓜看看里面是不是装满了浆糊,他只能恨铁不成钢地劝:“你记得对人家上点心。”
  许怀宴频繁提起许赞礼,没有一丁点阴阳怪气,竟让人咂摸出诚恳的意味。
  霍嘉瑾不计较许怀宴教训儿子似的口气,他就是莫名很不愿意和许怀宴聊这个。从前他和许怀宴坐在一块,可以不间歇聊一天,话题很多,他们什么都能说,不是像现在这样,起承转合都用“许赞礼”,仿佛不提许赞礼,他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一样。
  他们曾经明明是无话不说的朋友,差一点成为恋人。
  霍嘉瑾被这些情绪裹挟,心头闪过一丝厌烦的情绪,他语气不快地问:“你真的想撮合我俩?”
  许怀宴:“废话,这种事还能有假的?”
  发现霍嘉瑾情绪不对劲,怕霍嘉瑾继续口出狂言,许怀宴连忙站起身:“不早了,我和你小叔得走了,我明天还要上学。”
  霍远庭早就听够了,疯狂的念头在他心里过了无数遍,他装出来的淡定也出现了破绽,听许怀宴说想走,他没什么意见。
  许怀宴特意把“小叔”两个字咬得很重,霍嘉瑾终于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场合,他心虚地点点头,压根不敢看霍远庭,跟着站起来:“那我送送你们。”
  向老宅几个长辈打过招呼,霍远庭和许怀宴在老宅门口等程鑫带司机过来。
  霍嘉瑾站在霍远庭旁边垂着头,想解释两句,可是怕自己越描越黑,几次试图开口,又纠结着闭上了嘴。
  霍远庭没有看霍嘉瑾,他望着阴沉的天色一言不发。只是单纯站着,哪怕霍远庭的姿态足够慵懒,来自他身上的低气压都让旁边人不敢吭声。
  气氛太压抑,万幸程鑫来得早。
  程鑫下车后看到三人站在一块,眼皮直跳。
  霍远庭终于看向霍嘉瑾:“走了。”
  霍嘉瑾点头:“小叔再见。”
  说完后,霍嘉瑾没敢向许怀宴打招呼,万幸往常他也很少和许怀宴说再见,免了这一遭。
  霍嘉瑾在等待霍远庭动身,程鑫那边车门都打开了,可霍远庭微微偏头,没有走的意思。
  霍嘉瑾干站着,不敢和霍远庭对视,太尴尬,只好看向许怀宴,顺嘴打了个招呼:“再见。”
  许怀宴还没来得及回应,霍远庭就开口了,他嗓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冰冷:“不会叫人?”
  霍远庭辈分大,年纪却还没到那个份上,他一般不会拿辈分压人,虽然他没兴趣哄小辈,可也从来没像这样气势逼人过。
  霍远庭尤其不会纠正小辈对许怀宴的称呼,因为许怀宴相对更年轻,有的小辈甚至比许怀宴还要大,所以他一直无所谓旁人怎么叫。
  之前霍嘉瑾躲许怀宴还来不及,有时候着急了不喊人,霍远庭也没有计较过。
  今晚肯定是察觉到霍嘉瑾反复横跳的心意,这才用这种方式警醒霍嘉瑾。
  霍嘉瑾心里一惊,立刻就反应过来霍远庭的意思,可他看向许怀宴,那两个字怎么都叫不出来。
  霍嘉瑾的脑袋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他支支吾吾半天,完全喊不出来。
  他以前不愿意喊,除了觉得别扭,更多的是不想再让许怀宴缠上,他好不容易下定决心和礼礼相爱,不能给自己动摇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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