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康王妃哭得可怜极了,可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吐露的内容教人震惊。
全是我一人所为,与王府无关是我嫉妒王爷待瑛儿呜呜。她在床前跪下来,面对着康王,身躯颓然弯着,眼睛哭肿了,她看不清王爷的脸。王爷,妾身错了,求您
姐姐贺小姐怔怔低头望着她。
几乎所有人以为康王妃接下来的话是请求原谅,谁知道她接着说,求您不要纳瑛儿入府!
康王勃然大怒,当即撩起一窝心脚,将王妃踹倒在地,怒指着她道:毒妇!本王今日就休了你,娶瑛儿为正妃!
康王妃闻言两眼一翻白,晕了。
姐姐!贺小姐挣扎着要从康王怀里爬出来。
康王牢牢按住她,转脸对目睹一场情变闹剧的白禾等人沉声说:原是这毒妇算计,致本王误会了白侍君。是本王御内不严,使白侍君受无妄之灾。王府过后会送上赔礼,今日本王还要处置私事,先告辞了。
他扯起床上的床单往贺小姐身上一裹,抱起人就走。毒妇!哭什么哭?跟本王回去!
康王妃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步履蹒跚跟在康王身后,王府来的随从上来搀扶她,一行人离开厢房,背影渐渐远去。
随着康王一行的离去,这场针对白禾的手段低劣的局就宣告破解。
布局之人除了在白禾手臂上留下一道伤,什么都没得到。反是康王府生变。
三日后,康王府传出消息,王妃被休弃,王妃妹妹上位。康王为贺瑛儿上宗牒的奏疏由司礼监转呈圣上。但皇帝不在京中,这份奏疏其实是由邓义批的。
邓义批完顺手将它递给白禾,白禾垂眼阅览。
邓义说:锦衣卫的消息,康王那随从在诏狱里死了。是自裁。
白禾抬起脸。
邓义低了低头,压低声说:奴婢已责问过他们。夏仟伴驾皇上去聂州了,待夏仟回来奴婢一定好好教训。
白禾沉默了下,问:康王妃前王妃如何了?
邓义面无表情,眼里是对生命的漠然:昨日已教一杯毒酒送上了路。半夜里贺家就将尸体偷偷运走,看他们的样子是打算秘不发丧,或许会以送前王妃回老家静养的名义拖个两三年,等贺小姐新王妃在王府生下一儿半女,地位稳固后再让她死。
邓公公。白禾合上奏疏,北镇抚司结案了?
侍君,北镇抚司不会因为得罪不起人就不查案了。可这个案子还不到彻查的时候。
当皇帝需要康王府倒台的时候,就是彻查的时候。
侍君不如给皇上去信
不了。白禾说,皇上在聂州必是殚精竭虑,不要再烦他。
顿了顿,他又道:公公,和北镇抚司对此案幕后之人可有猜测?
邓义一愣,尔后道:康王。能同时将手伸进贺家和春风如意园里的唯有康王。
在皇子生辰宴前,太后及妃嫔皆被禁足后宫,谁能在宫外园子里布下此局?谁对白禾和陆烬轩抱有恶意?
康王妃?
不可能的。
康王抛弃她的姿势如此熟练果决,她怎可能在康王府一手遮天,何来权势去贺家绑人,再收买宫女将白禾引入局?
白禾呼吸一窒,明明康王看起来爱极了贺小姐
怎舍得将贺小姐以身入局,以她的清白构陷于他?
总不能是为了先毁其声誉,再以拯救者的姿态将贺小姐纳入掌中吧,以便未来对她搓扁揉圆,任由摆布吧?
邓义默然。
这不应当是他一个太监该答的。
公公无法给予白禾答案。
白禾想到了陆烬轩。
算算日子,陆烬轩已经到聂州多日了。不知道聂州的情况如何。
不知道陆烬轩会不会有一天像康王一样,把他也当做棋子去摆布、算计、做局。
抑或是他会如前王妃那般,赐一杯毒酒、一条白绫,弃如敝履。
元红抱着一只大盒子走进司礼监值房,侍君,这是传教士萨宁大人送给大殿下的生辰礼,那日宴会他有事缺席,东西今日才送来。日子都过了这也不好算生辰礼吧,还请侍君定夺该如何处置。
白禾看也未看:送到慧妃宫里,慧妃已从诏狱放出来,她的孩子的事该由她定夺。
侍君说得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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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高度概括,这两章就是讲了个《指鹿为马》的事。重要节点在罗阁老正式倒向皇权的依附,小百合。小百合一直流血可能是缺血小板啦
经典宫斗桥段:诬陷出轨get√下章应该是陆哥在聂州的番外
第65章
聂州某地守军大营。
你部代管征收, 只收钱、粮食。收上来的截留一成给军队,按人头均分。陆烬轩说。
聂州总督李征西统领聂州守军,根据兵部行文征调聂州守军约五千人配合钦差救灾。
聂州总督拿着公文横看竖看, 只看到了要他们配合钦差, 一字未提聂州守军乃至他这个总督都得听钦差的。
陆烬轩微服出京,隐瞒身份, 明面上以聂州巡抚的身份来的聂州。巡抚和总督并无上下级关系, 两者的任命皆由朝廷中枢负责, 所以李总督本不用听陆烬轩的。
然而陆烬轩一到聂州不去藩台衙门,却直奔聂州守军大营, 举着圣旨硬要下榻总督行辕。京中来的官员不好得罪, 李总督便没拒绝。谁知陆烬轩醉翁之意不在酒, 在视察过大营后他就把李总督及一干高级将领召来开会。
啊?均分?一参将立马问, 是咱们将领和大头笔拿一样的吗?
陆烬轩:对。
参将不满了, 这怎么行呢!那谁还肯出力办事啊, 干多干少都拿一样的, 还不如躺着等别人干完。
其他人纷纷点头,或是在心里赞同他的话。
大人,你说句话啊。参将看向李总督。
看他做什么?陆烬轩敲了敲桌案,这一成是我从朝廷手里抠出来的, 算作给你们执行额外任务的酬劳。不平分你们想怎么分?
陆烬轩骗人,他当初给内阁的议案里可没提负责执行的军队能截留一成中饱私囊。他的打算是直接在执行中操作,先把钱分了,事后即使内阁知道也顶多抱怨几句,总不能说皇帝错了吧。
这种国会打钱,经手部门截留一部分的做法在帝国是一种人人心照不宣的潜规则。在帝国法律中,没有贪污受贿, 帝国人认为这些是合理范围内的劳务报酬。
陆烬轩在任国防大臣后更是一边要求议会提高军费预算,一边留给军方更多分钱的空间。
不过陆元帅有一点和别人不同,他认为这部分额外收入应该平均分配,而不是按军衔级别,大官拿大份,小官拿小份。
陆烬轩本身并不贪财,他不看重这些钱,也不允许他治下的军队看重钱。但他同时知道下面的人最需要的就是钱。他容忍这些操作是为了让士兵能够分一点蛋糕。
军人为帝国卖命,别人能拿的钱他们不能拿吗?
类似的问题在帝国也有不少人问过。
本来就是灰色收入,怎么?要讲多劳多得?按衔级配额?你们是军人吗?陆烬轩嗤笑,这是军队,军人升迁、奖罚凭的应该是军功!想要多的钱就去战场上立功!而不是在这里和我争辩。
陆烬轩不怕初来乍到就得罪聂州军高层,元帅不是靠长袖善舞就能当的。
在军方内部争斗与在帝国政坛争斗不是一码事。
你以为你们分的是什么?是从富人手里抢来的,是要分配给你们聂州八十万灾民,让他们能从今天活到明天、到后天的口粮!这种钱你也要争?陆烬轩身体后仰靠在椅背上,下巴微昂,以坐姿达到俯视的姿态去审视这名参将。然后他偏头对身后的提督太监夏仟说,把他名字记下来。
他只说记名,不说记下来做什么,平白营造紧张氛围。
果然,那参将一看人都懵了,连忙去看李征西:部堂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