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们是太后宫里的人!你们要做什么!
侍卫们熟练地捂嘴逮人。可惜侍卫人数不如后宫主子们带来的人多, 一口气只能抓住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好几个人慌忙跑进殿内找自家主子求救。
眼看没人堵殿门了,白禾冷着脸进门。
皇帝!你喜爱豢养娈宠哀家也没说你,你对后妃喜新厌旧不肯好好开枝散叶哀家也纵着你, 可你如今做的是什么!慧妃到底怎么回事?!太后怒声训斥。
德妃心直口快说:母后,听说是出动了锦衣卫。
锦衣卫是什么?北镇抚司里就是一群恶犬!太后只是久居深宫,不是孤陋寡闻!哪有锦衣卫抓皇妃的道理?
太后:自我大启高帝起就没出过这等以下犯上的事!
娘娘!跑进来求救的宫人不敢打断太后说话,只好逮着站得离门最近的容妃小声告状:外头的侍卫不知为何突然抓人,大家都被抓走了。
容妃冷睨他们,低声斥道:放肆!在御前岂容你们这些开口,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都滚出去!
宫人一懵, 发热的头脑霎时冷下来,惊恐而小心地透过人群间隙去窥视坐在膳桌后的皇帝。
他们跟随太后几年,在宫中跋扈惯了,太后娘娘连皇帝寝宫都敢闯,还是两次,他们这些宫人竟然同样没有分寸敢跟着进来。不受容妃这番训斥,他们似乎真忘记了这是什么地方。
可即使有容妃的训斥,这几个宫人也不肯离开寝殿,硬是闭起嘴赖在里面。白禾绕过她们直接来到陆烬轩面前。
请皇上安。白禾先向陆烬轩行礼,再转身向太后行礼,请母后安。
太后十分厌恶皇帝养男宠,此时又在为慧妃的事发火,对于白禾自然连一点好脸色都没有,她甚至不肯看他不回应请安。
来。陆烬轩对白禾招手,坐。
顶着太后与众妃火辣辣的目光,白禾真的在陆烬轩左手边他每次陪陆烬轩用膳所坐的位置坐下。
太后看得直皱眉,但没忘记她的目的,于是无视了白禾并稍稍缓和语气一边走向摆在旁边的椅子一边说:皇儿,不是母后说你,不论如何慧妃是你的枕边人,是一宫之主,皇妃娘娘,怎可被锦衣卫那等奴才
太后坐了下来,她的贴身嬷嬷和众妃却不敢坐,只是跟着挪了挪位置。
还不知道那些狗奴才会如何对慧妃。太后拿出手帕按着眼角,一副心疼哀痛的模样,可怜的孩子哦,怎么被一群外男给抓了!这教她以后哪有脸做人?!
白禾听太后如此语气心里非常不悦,仿佛在太后眼里别人都不是人,只有她们后宫里的娘娘们是人。更别提她对皇帝也充满颐指气使。
陆烬轩捏了捏白禾手,低声说:小白,把内阁那份奏疏给太后看。
白禾立即照做。
不明所以的太后看着白禾手里的东西,这是何物?
白禾抬高双手,将头埋低说:回母后,此为内阁众臣联名上奏。皇上请您阅览。
太后不敢伸手,看向陆烬轩道:皇帝何意?哀家怎可看大臣奏疏?
她又不傻。
陆烬轩坐着没动,更没作声。
皇上请母后阅览。白禾像个传声筒一样说。
太后皱着眉与身边的嬷嬷交换一个眼神,终究是在陆烬轩的注视下伸出手。
奏疏不长,太后识字,不过须臾便可读完全文。但她还未读完就雷霆大怒,抓着两边将纸撕碎:混账!!!
除了知情的白禾与陆烬轩,在场其他人全部震惊、疑惑。德妃当即发问:母后,上面写的什么?
太后将碎纸扔在地上,怒气冲冲站起身,对着站在面前的白禾恶狠狠甩出一巴掌。
啪!一声清脆而响亮,白禾白嫩的脸颊上立时浮现一个巴掌红印。
太后怒骂:魅主惑上的东西!哀家不过让你去佛前跪拜祈福,你却妖艳惑主离间哀家与皇帝母子情义,甚至拿后宫的事闹到前朝去?!这是祸乱超纲!
这一巴掌打在白禾脸上,也打在陆烬轩心里。在场只有一众妃嫔心里暗爽不已,恨不得冲上来帮太后再扇几掌。
自紫宸宫失火皇帝称病移宫,整个宫里就只有两个男侍君能够进寝宫见一见皇帝,实把众人嫉妒得半死。
拿冰块棉布来!陆烬轩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来拦住白禾腰将人带走,邓义!去侍卫司传令调人,把太后和她们送回去!
他在送字上加了重音,那岂是送,那是要押送。
皇帝!太后气得眼前发昏,也加了重音说,哀家是你母后!
陆烬轩回身冷冷说了一句:朕才是皇帝。
太后深吸口气,嬷嬷连忙劝道:娘娘可别再说什么火上浇油了!咱们先回吧,母子没有隔夜仇,皇上向来孝顺您
嬷嬷给太后使眼色,示意过些日子皇帝想清楚了自然会来向太后道歉服软。
最重要的是总不能真等皇帝叫动侍卫来送她们回去吧?闹到那个地步丢的是皇家的脸面!
回宫!太后一甩手走了。众妃见状也忙不迭跟着她离开。庭中侍卫见她们要走,顺势放了已经抓到手的宫人,然后退回宫门外继续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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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白禾脸上依旧残留着刺痛感, 红肿未消,可见太后当时手劲之大。他顶着未消的红痕坐在司礼监值房里,首席秉笔太监邓义取来两张圣旨解说。
邓义:司礼监草拟圣旨, 成本一式两份, 一份发给接旨的,一份留档存放。圣旨有固有格式, 开头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 其后再写正文。其中凡遇天字应换行顶格,皇帝换行升格。天在上, 皇上次之。
白禾在一张白纸上照着此格式写下开头。
他上辈子从没亲自颁过旨, 这是他两世第一次真真切切亲手触摸到皇权二字。
他笔下的每一个字将成为真实、具体的命令, 对皇权之下的任意一个人予取予夺。
都说字如其人, 白禾的字却是方正、清晰、等大, 端正得没有一丝性格与风骨。它们就像司礼监过去所制的圣旨上的字一样端正明义, 无丝毫歧义。
即使是邓义也忍不住赞道:侍君这手字练得好!像我朝公文用的字。
启国公文一般使用馆阁体书写, 包括司礼监所制的圣旨。
公公。白禾顿笔,你认为这圣旨该如何拟?
邓义低头盯着桌上的成品圣旨,不看白禾:若按司礼监的做法内阁以太后违背世宗遗训上奏,皇上宽仁孝顺, 不愿以此责备太后。
邓义不愧是混到司礼监二把手的公公,净睁眼说瞎话,张口就来。
然而太后娘娘不领情,公然损毁公文,践踏朝廷威严,罔顾超纲。皇上为人子,不能言说母亲的不是, 但作为一国之君,皇上不能置若罔闻、视若无睹。
白禾忽然问:皇后薨逝后,后宫谁掌凤印?
邓义心里一跳:当时凤印是交还给太后了,六宫事务则交给四妃协同管理。
白禾提笔蘸墨,在纸上写下经过润色的邓义那番话。
着令收回凤印,暂交白禾迟疑少许搁下了笔。此事得请皇上决断。邓公公,回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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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宫,陆烬轩走到侧殿白禾门外,看见跪在这里的荣华对身旁宫人说:扶人坐下。
荣华听见声音抬了下头,看见龙纹衣摆连忙又磕下去:皇上!谢皇上恩典!
宫人们上前拖拽起荣华让他坐在地上。
你叫什么?陆烬轩问。
奴婢荣华,荣华富贵的荣华。荣华屈腿坐着,跪了一晚上的双腿早已僵硬麻木得快没了知觉,骤然放松下,仿如万蚁嗜咬,可是在御前他不能表现出痛苦,只能拼命隐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