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祝明悦有些紧张;“确保能把崔大哥带出去吗?”若是被发现了可就完了。
“放心,我都准备妥当了。”王宗修打了个哈欠, “路途颠簸, 我看你还是关心关心他能不能撑得住吧。”
祝明悦攥紧金疮药瓶:“你得把我崔大哥活着运出去。”
王宗修:……
注定是一个无眠夜。
丑时未过,祝明悦熬了锅鱼汤, 喂过崔谏后给他换上了昨日才从王宗修身上搜刮来的金疮药,又换了身干净衣裳。
收拾一番后, 血腥气总算没那么浓了。
贺安悄无声息地蹲在谢家后院, 后院的小门从里打开, 祝明悦弹出一颗头四下查看。
贺安连忙扬起手, 小声喊道:“掌柜的,是我,没有其他人。”
两人拉着板车绕过后山到了兔儿岭的路边,商队已经等在路上了。
“崔大哥, 此去一别,你多保重。”祝明悦将剩下的金疮药塞进崔谏的心口处:“剩的不多了,路上省着点用。”
崔谏点头,朝他笑了笑:“明悦,这些天多有麻烦,待我脱身后必定传信与你报平安,勿要挂念。”
王宗修隔开两人:“行了,天色不早了,咱们得抓紧赶路。”
祝明悦看着马车缓缓前行,心中不禁祈祷,希望他们能顺利出城吧。
马车走得并不慢,一路走城门口,等待出城的人不多。
守卫是几个年轻人,王宗修笑眯眯地递过路引,接受开箱检查。
王宗修面色如常,慢悠悠地趟到其中一个守卫身旁,“大人,咱们走商都是赚点辛苦钱,不该拉的可不敢乱拉。”
守卫看都没看他,一把将其中一个木箱子掀开,身形忽然一振,随后很快恢复如常,面无表情地合上箱子点点头道:“没拉便好。”
王宗修拿着刚盖好的章出了城,武峰从队伍后头赶上来:“老大,这段路不好走,我怕那人在箱里恐怕有什么闪失,你看是否要停下歇息会。”
王宗修不耐烦道:“都出城了能有什么闪失,我看是你们想偷懒了吧。”那姓崔的他昨天才见了一面,嘴硬得很,可不像是那种会要求歇息的人。
武峰抓了抓后脑勺,有些委屈:“老大,人家祝公子把人交给你,你就照顾着些呗!”
王宗修一脚踹在武峰屁股上:“我要你说?”他快被这些兔崽子们气死了,这还没换东家呢,胳膊肘子就朝外拐了。
一个个的,知道以后要去明月楼干活,竟是比他还要上心。
他们倒是不知道此次运的是什么人,管他什么人,他们心都大的很,反正不是坏人就行,其他的他们才不管。
王宗修打开箱子,一股淡淡的咸腥味溢出,崔谏和一包包咸鱼躺在一起,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总之脸色不太好看。
咸鱼的味道确实不太好闻,连王宗修自己都闻不惯,他挠挠头:“崔公子莫要见怪,把你和咸鱼放一块实属无奈之举。”
王宗修走商多年,什么能运什么不能运,包括走私各种货物的量刑他都捋得明明白白。
厉朝严禁走私茶叶、粗盐、兵器,越是靠后量刑越重。
尤其是走私粗盐,年年都有人因此入狱,但耐不住这其中的暴利,渐渐就有人动起了小心思,运不了盐还可以运私盐做的咸货,像咸鱼咸鸭诸如此类。
厉朝专门针对此类现象颁布了一条新的法令,运输咸货需要出示官盐公章,若是查出用来腌制的盐非官盐也是要交罚金的。
尤其是甘州物资富饶,盛产鱼虾和山货,便成了许多制造私盐的人的洗盐地。
王宗修之所以选择用这箱咸鱼来掩饰崔谏,一是为了迷惑守卫,二是私运咸货的量刑没有运私盐重,可操作性更强。
正常人在打开箱子后看到满满一箱的违禁品后都不会想到违禁品下面掩藏着更大的“违禁品。”
城门守卫的俸禄不高,一般在当值时都会利用职务之便赚点油水,若是王宗修运的是茶盐武器,那守卫定是不敢赚这份油水的。但他运的是咸货,即使抓到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扣货交罚款,王宗修给贿赂给得大方,守卫自然假装什么也没看见爽快放行。
“对了,我方才打点守卫,花了十两银子,你看……”王宗修心里还惦记着那笔打点费,不是他斤斤计较,为了把崔谏运出去,他还自费买了几车货,现在穷的叮当响。他脸皮厚,趁这会就问了出来。
崔谏:……
他垂眸似乎在思考,过了几秒后开口道:“若你能信得过我,半月后我会让人将银子送到上阳县。”
王宗修看得出他现在兜比脸还干净,也不跟他计较,反倒是饶有兴趣的问他家世如何。
……
“掌柜的,你就别担心了,”贺安那手掌在祝明悦眼前晃了晃:“我都让人去打听过了,王大哥的商队出城可顺利了。”
祝明悦双手托腮,看着窗外的汲河发呆,“都过去七天了,顺利得话也该回来了。”
贺安:“出了城自然就安全了,朝廷那帮官差如今可还逗留在上阳县找人呢!”
“兴许王大哥还要卖货,总归没有那么快。”
祝明悦被他这么一劝,内心倒是安定了不少,想再多也无用,随即转移话题:“广阳县可找到了合适的选址?”
说这个贺安就来了精神:“倒是有两处合适的,都在汲河岸边,并非靠近码头,四处人烟稀少,但风景秀丽多姿。”
祝明悦:“听上去倒是比咱们这处还要好。”
贺安点头:“好是好,但这块荒地是官家的。听说先前也有看上那片地想从官府手里买下,但最后都没能如愿。”
祝明悦面色不变:“你叫人写份呈文回头递交到广阳县的县衙,就说明月楼欲在广阳县内扩建酒楼,以繁荣市面。若是官府同意,咱们就签官契。”
贺安挠挠头:“那这两块地?”
祝明悦悦提醒他道:“哪块交通更便利就选哪块。”
两人正说着话,楼下就爆出一阵吵闹声。
祝明悦皱眉:“怎么回事?”
贺安揉了揉眉心,很是苦恼:“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什么意思?”
贺安如实交代:“有人来咱们明月楼找茬闹事,第一次发生时,掌柜的你正在为恩人的事操心,我便自作主张将事情给瞒了下来。”
祝明悦没有责怪他,他那会儿身心都扑在崔谏的事上,确实对明月楼没多上心,贺安肯定是看出来了,也没有拿酒楼的杂事烦他。
“下去看看吧。”
闹事的就在一楼,祝明悦下楼时就看到那人正在和关荆撒泼。
是个身形瘦弱的年轻人,穿着不太合适的锦衣,和关荆站在一起差距鲜明。关荆一时拿他没办法,因为只有他一伸手驱赶,这人就顺势往地上倒,一边翻白眼,嘴里还往外吐唾沫。
“我要去官府告你们,老子上回来你们酒楼吃饭,回去后又吐又拉,现在还没好!你们明月楼的菜肯定不新鲜。”他骂得不解气,顺势往地上啐口水:“我呸!狗都不吃!”
祝明悦看着头隐隐作痛,这画面他可太熟悉了,和原先镇上的铺子被对家买通吃霸王餐不同,眼前这个就是典型的碰瓷,比吃霸王餐还过分。
吃霸王餐,最多是损失一顿饭钱。可这就是在败坏明月楼的声誉。
“关荆,将他放了。”祝明悦放声命令道。
“掌柜!”关荆看着地上的人,显然很不服气。
“听话,将他放了。”
关荆放手走到祝明悦身后,愤愤不平道:“这就是个泼皮无赖,咱们酒楼的菜我天天吃,根本不脏,干净得很。”虽然他每日吃得是员工餐,但味道却一点不输外面的酒楼,他吃了这么多天,一点问题都没有。
员工餐尚且如此,供给顾客的餐食更不会出差错。
“我知道。”祝明悦轻声宽慰他,明月楼的采买都是贺安把关,他也会不定时的检查,出差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只身走到那人面前,“我是明月楼的掌柜,如果对明月楼有什么意见,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详聊?”
那人躺在地上眼球转了转,理直气壮道:“我不要和你聊,你们明月楼的人都不是好东西。”
贺安气极:“你他娘的什么意思?”
祝明悦拦住贺安,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现在正值晌午,明月楼最热闹的时候,这人故意在楼下闹事,为的就是吸引别人的目光。
贺安若是受了几句挑衅就和人打起架来,不用想也知道,过不了一天时间上阳县就会传出明月楼饭菜不干净还殴打前来讨说法的顾客的丑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