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要回一趟王庭,这是一件大事,只有国师才能给出我们想要的答案。”
首领的声音压低,双眼在夜色中炯炯有神,像是沙漠中伺机而动的野狼。
但他丝毫不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被钟怀洌一行人听得真切。
连峥给他们翻译完,不必多说,几人悄悄跟在首领身后,随他一起出了营帐。
马蹄在大漠中扬起沙尘,几个修士踩上佩剑,不远不近地跟在那首领后面,经过一整夜的奔波,在第二日近午时抵达了藏在沙漠中的漠北王庭。
这地方没有修士,但他们对首领提到过的“国师”有所提防。
迟霁和微生望接受了连峥为他们施加的障眼法,修灵之下无人可查,几人便乔装成端茶倒水的下等士兵,跟在首领后面进了王帐。
但在门口被拦住了。
把首的士兵用拗口的发音说话,连峥实时在识海中给众人传音。
“站住,国师和可汗在里面,不要进。”
似乎是觉得他们眼生,不似北漠人的容貌,士兵目光凌厉,就想拔出腰间的大刀。
钟怀洌一个眼神扫过去,那士兵就像被无形的绳索束缚,说不出话,也无法再动作,只停在原地用惊骇的目光望着他。
钟怀洌没理会他,四处看看,确认没有人经过后,将叼着留影珠的浮笛扔到地上。
随即几人如法炮制,绕到了王帐后。
连峥刚想伸出手,在帐上挖洞,就察觉到上面铭刻着的法阵,及时收手。
他在识海里说:“别碰帐子,上面有魔族的阵法!”
魔族。
钟怀洌喉头一紧。
若是帐子里的人与魔族有关,基本就可以确定,凡间不死军之事定是裴长荫指使。
思及此,他从灵囊中拿出一枚同样刻有法阵的镜片,扣在眼前,仔细打量那覆盖了整个王帐的法阵。
过了一会,他低声道:“这和摄魂木上的阵法,有一圈是一样的。”
几人懂了他的意思,阵法重叠,说明摄魂木很大概率就是被传送到了这座王帐当中。
与此同时,浮笛回来了。
他没有着急将留影珠交给钟怀洌,而是化作人身,焦急道:“快走!里面的人发现我了!”
话音未落,迟霁站在他对面,眼疾手快地掷出了一柄小巧锋利的飞刀!
“……你们是?”王帐旁伸出一只手,将飞刀接住,随即手指泛起乌青。
飞刀上淬了剧毒。
来人面部被一面枯树皮样式的面具覆盖,声音嘶哑嘲哳,他顿了顿,将飞刀随手扔掉。
而后搓了搓手指,竟生生将那剧毒吸食殆尽!
他喉中挤出难听的嗬嗬笑声,慢慢变得尖锐。
“大补啊!”
迟霁一阵恶寒,从袖中抽出了自己的腾云扇。
他还算镇定,毕竟这里两个修灵两个锻体巅峰,还有两条龙,将北漠王庭掀个天翻地覆都绰绰有余。
正要发作,迟霁却忽然察觉,身前站着的钟怀洌,身形有些僵硬。
“右护法,尸魔王。”
钟怀洌很快平复了情绪,唇中吐出冰冷的字眼。
随即又语带嘲讽:“真可惜,你居然还活着,裴长荫没直接杀了你么?”
尸魔王顿了顿,似乎没想到那年岁不大的少年能直接认出他。
“你是谁?”他目露探究,终于将认真的目光放在了少年身上。
但还未等他看清楚,高大的人影上前一步。
连峥负手挡在钟怀洌身前,目光寒凉。
尸魔王眼眸微眯,倒是一眼便认出了他:“你是妖皇。”
他又挤出难听的笑:“您居然有空到这些小地方来了,真是令这地方……蓬荜生辉。”
“同他叙什么旧,杀了便是。”钟怀洌从连峥身后走出来,笑得轻蔑:“左右不过是一具傀儡。”
说罢,并未用惊春,从连峥腰间抽出逐寒剑,对准“尸魔王”。
“尸魔王”不理他,只是站在原地不停笑,听得人后背发凉。
逐寒嗡鸣,化作寒光冲上前,将魔物拦腰斩断。
“尸魔王”不躲不闪,任剑刃将身体划开,但裸露出来的并不是血肉身躯,而是……木桩的横截面。
钟怀洌眼神一凛,逐寒剑上冒出灼目的龙焰,转眼将“尸魔王”大卸八块,在他的“尸身”上燃起烈火。
火焰将“尸魔王吞没,他仍旧好好站在原地,久久愣神后,在即将化为焦炭前哈哈大笑,面具下的阴狠眼神直指钟怀洌。
他恍然大悟,惊叹一声道。
“啊,我知道你是谁了。”
毕竟除了那个人,妖皇的佩剑还会为除了妖皇外的谁俯首呢?
“尸魔王”笑道:“钟怀洌,你真的,很难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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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加油][加油]第三卷啦!本文应该算正式过半!(敲锣打鼓)
第57章 利剑之冢
话音未落, “尸魔王”的身体化为齑粉,随风散去,留下一句喟叹。
“钟怀洌, 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他的声音黏腻阴森, 钟怀洌有一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一阵恶寒,但他并不露怯,大方地冷笑道:“好啊, 裴长荫,你洗干净脖子在十方海等着。”
“小爷我挑个大喜的日子,上门要你狗命。”
……
“方才那不是右护法,是魔皇?!”迟霁第一次直面传说中的魔皇,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钟怀洌点头:“尸魔王谋逆,裴长荫肯定不会让他继续活着,最大的可能便是吞了他的修为给自己疗伤, 再用他的身份行走凡间兴风作浪。”
他不免将情况往最坏的方向想:“他的伤势, 很大概率已经好了, 我们得赶紧回天域。”
摄魂木消失,北漠再掀不起什么风浪, 他直截了当地往昭都去信一封, 让郁景臣送来国书。
三日后,北漠更名北境,彻底沦为大昭国土,为他们的贪心付出了代价。
一切尘埃落定。
是夜,帐中烛光昏暗,人影交叠。
钟怀洌摆脱连峥的唇瓣,攀着他的肩膀喘气, 眉目染上水色,明媚动人。
这段时期他精神极其紧绷,又是上阵杀敌,又是处理政务,又受了不小的打击,纵然自诩坚强,但身上的疲惫难掩,连峥都看在眼里。
他们没太多的时间温存,钟怀洌闭上眼不去看连峥眼中隐忍的爱欲,他平复呼吸,口里喃喃:“好了……好了……”
连峥轻笑,做出祸国妖妃的姿态,凑到他耳边低声吹气:“毓翎,你记得补给我。”
钟怀洌浑身一震,他给连峥定的三日一回,如今这都多久了?
他欠了多少?
连峥心里有谱,还真就给他掰起手指头来:“从天域试炼的前十天到现在,除了在东宫里的两回。”
“你还道要避开林太子耳目,那两回你我都未尽兴,不过为夫大度,也一并算在里面了。”
连峥抬眼看他,目光幽幽:“毓翎,总共是十三次。”
钟怀洌:“……”
天要亡我。
都怪连峥一年多前装得太好了,甜言蜜语把他哄得飘飘然,开了荤后钟怀洌才想起来书上有个词叫“龙性本|淫”。
他强装镇定推开连峥:“你克制些。”
“毓翎你在么?”帐子外传来清脆的声响,落在妖皇陛下耳中犹如阎王讨命。
不过在钟怀洌耳中,如听仙乐耳暂明。
他连忙嗯嗯啊啊地应,顺道离开连峥的环抱,自顾自地整理衣裳。
“我在!阿霁你进来吧!”衣衫整洁,面色坦然,又是一个光风霁月的翩翩少年郎。
微生望掀开帘子走进来,迟霁跟在他后面,最后往营帐外探了探脑袋,扔下一个隔音阵法。
微生望走上前,从袖中抽出一封书信,看向钟怀洌,言简意赅:“毓翎,天域出事了。”
钟怀洌正准备接过信封的手指顿了顿,他猜道:“许涧华干的?”
他料定了许涧华在得知他身份过后不会隐忍不发,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
钟怀洌还以为百年过去,这位师叔该学会蛰伏的道理,没想到还是一样地沉不住气。
微生望没说话,钟怀洌还没信纸展开,在看到折叠处烙印着的云纹家徽时有些惊讶。
“这是你宗门的信?”他看向微生望。
微生望英俊的面容明灭在烛火中,他抿着唇,下意识紧了紧握着道侣的手掌。
连峥适时端来一盘茶水,往帐内颔首:“坐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