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是。”蝙蝠侠一边敲着石块，一边看皮鲁的情况。
小女孩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皮鲁被推到了队伍最末，其他人都在他前面依次过平衡木。她不感兴趣地收回视线，接着又问：“外面是什么样子的？你见过守护者吗？”
捕捉到关键词，蝙蝠侠转头看她：“守护神树？”
“不是。我母亲说从前的守护者是一块大石头。”她说着自己咯咯地笑了笑：“真奇怪对吗？石头什么都做不了，它动都不能动，怎么当守护者呢？”
“真奇怪。”蝙蝠侠附和地点点头，他低头敲了敲石头，碾了碾掉落的粉末。他抬头看皮鲁那边，前头的孩子表现得很好，在高高的平衡木上身姿矫健。
他接着说：“皮鲁说，沼泽里的神树和藤蔓会保护我们。”
“他是笨蛋！”小女孩几乎立刻反驳了，她把声音放低了些，悄悄凑到蝙蝠侠耳朵边说：“他连话都说不明白，羽毛褪得也比别人慢。我母亲说，他只能活到下一次献祭了。”
提到献祭，她的语气带着孩子的天真和残忍，里头还潜藏着微小的喜悦，仿佛不用再见到皮鲁是多么值得庆幸的一件事。
“献祭？”蝙蝠侠皱着眉，气压变得有些低。显然，有些吓到小女孩了。
他收敛了些，接着问：“向神树献祭吗？你们献祭族人？”
小女孩是看这个新朋友好看，一时新奇才上来搭话的，但他的问题未免太多了，而且她还记着这是个外乡人，所以不该说太多。她把座位往后挪了挪，小声嘟囔：“为了安宁......”
蝙蝠侠盯着她，她有些不自在地砸着石块，动作熟练而且精巧，她砸得很快，而且大小几乎一样。蝙蝠侠低头看自己面前布满粉尘的石块，他把残缺的大石块往旁边推了推，主动把座位挪了过去，掐着嗓子说：“你怎么做到的，能教教我吗？”
他问到点子上了，那正是小女孩擅长的事。
小女孩抬起头，脸上的骄傲隔着羽毛都掩盖不住。她先是看了眼蝙蝠侠的工作成果，伸出羽毛还没褪完的胳膊，用爪子扒拉了两下：“怎么砸这么碎？这样完全用不了了。”
蝙蝠侠从那堆碎石里翻出一块稍微齐整一些的递给她看：“这个可以用吗？”
小女孩摇摇头：“可以。”
“？”
“但是这样太浪费了。”她像个小大人似地教育起蝙蝠侠：“这些石头可是卫队指定要用的，要去很深的密林才能获得，很珍贵的。所以，不可以浪费。”
她拿过小锤子在大石块上比划，划出一个合适的大小，如同她砸下的每一块碎石一样。
“你看，这个大小就是最合适的。提供的能量是最多的。”
蝙蝠侠猜她是想说，那样的利用率最高。
他一边跟着上手比划，一边说：“我觉得大一点比较好。”
“不行！”小女孩有些生气，她用小锤子敲敲桌强调：“都说这很珍贵了！我母亲可是专门负责烧这个的，我干这个几年了，你得听我的！”
‘既然这么珍贵，为什么要拿给一群孩子‘训练’？’
蝙蝠侠放下锤子，生气地收回手：“那我不弄了！根本敲不了那个大小！”
他把手背到背后，顺便把捏着的石头塞进腰带里。
小女孩看她的朋友生气了，也缓和了语气，她把蝙蝠侠那个大石块推回去，哄孩子似地说：“好吧好吧，你玩儿这个吧。也不差你这一块。”
“......”蝙蝠侠沉默了一下。
他把大石块往桌中间一推，闹脾气似地说：“不好玩儿。我要玩儿其他的。”
他环顾四周，看见皮鲁还排在队末，做其他训练的孩子都挤到他前面了。他伸出手指着平衡木的方向说：“我要玩儿那个。”
“不行。”小女孩摇摇头，语气变得很严肃：“那个很高，摔下来会很痛的。”
“我有翅膀。”蝙蝠侠扑棱扑棱斗篷说：“我不会摔。”
“？”小女孩疑惑地歪歪头：“踩空了就会摔下来呀。”
“？”蝙蝠侠刚刚只是把自己代入鸟类去完成了对话。他这会儿意识到了，他们对鸟类的认知好像不太一样。
他试探性地问：“你会飞吗？”
小女孩像看傻子一样看他，她这会儿觉得自己看错人了，新来的家伙和皮鲁一样是个笨蛋。
‘希望他快点找到回家的路，不然下下个献祭日就得遭殃了。’
她在心里有些可惜地想，但还是好心地回答了蝙蝠侠：“当然不会。天空可是巨鹿的领地。”
蝙蝠侠明白了。他憋出一句：“我就要玩儿那个。”
然后朝皮鲁的方向走去。
“唉。”小女孩在他身后叹了口气，但没有跟上去。
蝙蝠侠走过去，他没有马上加入队伍，先站在外围观察情况。
这么一小会儿，队伍的情况又变了，皮鲁仍然排在队末，排在他前面那个孩子，蝙蝠侠有印象——最开始、第一个上平衡木的就是他。
这是一场霸凌。
蝙蝠侠皱着眉。他走到队伍后面，拍拍皮鲁：“皮鲁。”
“咕！”皮鲁被吓得一激灵。他转头看见是蝙蝠侠，憨憨地一笑：“是你呀。”
他看向敲石头那边，又转回来，看起来有些纠结：“那个不好玩儿吗？”
蝙蝠侠严肃地摇摇头。
但皮鲁显然误解了。他牵着蝙蝠侠......的斗篷，走到一边的大树下，小声地说：“那......是她欺负你了吗？”
蝙蝠侠有些惊讶地看着皮鲁。
“你知道他们在欺负你。”他肯定地说。
皮鲁挠了挠头，小声地嘟囔：“他们觉得挺好玩儿的。”
“你呢？”是阿什林的声音。
她摸到这里有一会儿了，正巧在树上观察环境，顺带试试新能力——在选择使用密传克服阻碍前，她先选择了【蛾】为自己附加能力。基于她的理解，为其赋予了飞翔和隐匿的能力。
她从树上下来，和蝙蝠侠交换了一个眼神。
接着对皮鲁说：“那你呢？皮鲁，你觉得那样好玩儿吗？”
皮鲁眼睛亮亮地看着阿什林，他动动头猛嗅：“你的味道变了！”
“？”阿什林抬手闻，只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难道是皮鲁的嗅觉比较灵敏？
不过那不是现在的重点。她拍拍皮鲁的小鸟脑袋，认真地说：“皮鲁，如果你觉得不好玩儿，他们那样做就是不对的。”
皮鲁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看了眼队伍，快排结束了。
他赶忙跑过去排队：“我知道了咕！马上到我了！”
“他真的知道了吗？”阿什林疑惑地低头看蝙蝠侠。也许同为小孩子，他能更明白皮鲁。
蝙蝠侠摇摇头。
他看向阿什林：“有收获吗？”
“今天的夜巡不会无聊了。”阿什林伸出手在蝙蝠侠头顶比划了下：“但怎么确保你不会继续缩水？”
蝙蝠侠往后撤出她的手掌范围，黑着脸说：“问题出在月亮上。”
“昨晚我并没有睡觉。也许待在屋子里就可以。”阿什林想了想：“在月亮落下之前，我们需要进入某个屋子。”
“先同步一下情报。”蝙蝠侠点点头。
但突发情况出现了——
皮鲁终于排到了。他原地跳跳活动了身体，爬上高高的平衡木。他跳出第一步，稳稳地落在上面，接着迈出第二步——
“咚。”一个小石子砸在他的背上。还好他稳住了。
他接着向前。
“咚。咚。”又有人扔出了小石子。不止一个。
围在周围的孩子发出哄笑声。
有人捡起了更多的小石子。
“！！！”阿什林的脸沉了下来，她气势汹汹朝他们走去——
“别冲动。”蝙蝠侠拉住她，眼神快速在场内搜寻。这看起来是被大人默许的。关于祭品，他们还需要更多信息。
阿什林头也不回地挥开他的手：“我知道。”
阿什林走到人群外站定，她隐匿了气息，从地上也抓起一把小石子。
皮鲁再一次迈步——
扔出的石子被另一粒石子在半路截停。
皮鲁稳稳地落下了一步。
他高兴地为自己打打气，瞄准一个更高、更难的动作做出准备——
这一次，有更多的石子阻碍他。但也有更多的石子来击落它们。
然后，还多出了一些石子，被送回始作俑者的身边。
围在周围的孩子发出l起彼伏地呼痛声。
“咕——”皮鲁稳稳地落了地，他走完了全程。
他高兴地转头，看见小伙伴们的脸色不太好。他感到奇怪地挠挠头，但小鸟脑袋想不明白干脆就放弃了。
然后他欢快地朝阿什林跑去：“我完成了咕！这还是第一次完成呢！”
阿什林为这孩子的专注哭笑不得，她拍拍手上的灰尘，笑着夸赞对方：“是，皮鲁很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