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方雪明作为唯一的变数,自知轮不到自己发表意见,双手插袖站在一旁选择不说话,听他们安排。
  “其实也可以不住一间屋子,就说我晚上害怕?让沈小姐和我......”话说一半,终于意识到说了什么的杨三白瞬间闭嘴。
  真是这段时间相处久了,就忘记人家身份了,千金之躯怎么可能和自己一介平民住,真是嘴比脑子快。
  “这样行。”杨笛衣眼睛一亮。
  杨三白涨红了脸,看向沈洛华,生怕她生气,她似乎也在思考,眼中隐隐有了赞同之意。
  只有周悬沉着脸站在一旁,杨笛衣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到时还请周大人,保护好我了。”
  明明她手掌力度并不大,但周悬还是感觉自己被她拍的那半边肩膀有些酥酥麻麻的感觉。
  方才还气急的周悬缓缓眨着眼睛,她这话的意思是?
  方雪明轻笑一声,悠悠道:“贵人必然不能自己一个人去住驿站。”
  所以必然需要有人保护,而周悬和带来的大部分侍卫肯定也要住在驿站,不住的话,反而会让县令生疑。
  这样一想,能分开她和方雪明,自己也能和她住得近,周悬一时也有些动摇。
  “就这么决定了。”沈洛华拍下最终决定,“鸢心和阿衣姐姐还有周大人去驿站,我和三白还有方大夫他们去别的地方。”
  杨三白抱着行李好奇道:“我们能去哪儿啊?”
  城中除了驿站,自然还有空闲的客栈,他们在街上停留的功夫,馒头已经带人探查好了驿站和城中最大的客栈的位置。
  一行人顿时兵分两路,杨笛衣和沈洛华分别坐上不同的马车往安排好的地方去。
  鸢心虽然有些异议,但还是不敢违抗她家小姐的命令,跟在杨笛衣身后上了马车。
  马车晃悠着前进,杨笛衣掀开车帘,周悬骑着马,跟在马车旁。
  杨笛衣看他半晌,这人脸依旧黑的要命,活像有人欠了他几千两,到底没忍住,扑哧笑出声。
  “还笑。”周悬被她笑声打动,心底一片柔软,但面上还是严肃。
  杨笛衣故作害怕,立刻收敛神色,拖着声音道:“不能笑吗?周大人好严厉啊。”
  周悬:“......”
  周悬无声勒紧手里的缰绳,咬紧后槽牙。
  明知杨笛衣故意打趣他,想让他轻松些,但周悬还是一口气憋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
  驿站很快就到了,诚如那县令所言,里里外外都透着刚打扫过后的清爽气,地上还留着未干的水迹。
  院中众人皆是低眉顺眼,一个个专心做着手中的活计,并未搭理进去的周悬他们。
  不多时,一个男人忙走上前来,一眼看向周悬,“哎哟这位就是远道而来的贵.....贵客了吧。”
  他差点咬了舌头,反应过来连忙改口,“在下姓赵,为此地驿长,方才县令大人已经通知过我们,各位放心,一切准备完全。”
  周悬眼神平淡,“多谢。”
  驿长连连点头,“客气了客气了。”
  说话间,马车停稳,鸢心先下了车,杨笛衣掀开帘子,扶着鸢心的手腕也下了马车。
  驿长眼尖,又连忙走到杨笛衣面前行礼,“这位小姐真是国色天香,一看就是大家闺秀啊。”
  杨笛衣朝他笑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周悬也不多耽误,“安排的房间在哪儿。”
  驿长连忙为周悬指路,“公子请随我来。”
  驿站并不算小,跨过院门,先入眼的便是东西两座小楼,各有三层,左边还有一间小院子,驿长领着他们去的,便是东边小楼的二楼。
  杨笛衣和鸢心一间,周悬在左边隔壁屋,馒头挨着周悬。
  将东西放好,周悬就带着馒头安排剩下的人去了,杨笛衣和鸢心留在屋里,又是好一番收拾。
  杨笛衣将房间检查一番,确认没有能被窥伺的洞之类的,这才指着外间一张罗汉床说道:
  “不知道要在平康留多久,这里还有一个小床,你和我轮流睡吧。”
  鸢心整理行囊的动作微顿,抬头看向门外。
  杨笛衣知道她怕有人偷听,说道:“放心吧,进来第一天,他们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鸢心这才望向那张罗汉床,神情淡淡的,“不用了,你睡床就好。”
  “可我睡不惯这么软的床,”杨笛衣手托下巴,无奈地望着里间的床榻。
  应该是担心‘贵人’休息的不好,那床上厚厚的铺了四五床褥子,一坐上去跟坐在棉花上一样,轻飘飘软绵绵的,躺着毫无安全感。
  这样的床很好,只可惜,会让人沉溺其中,放松警惕,在小凉山那几年,她早已不习惯如此温软的床榻了。
  杨笛衣看着鸢心,笑道,“你就当心疼心疼我?”
  鸢心眉间微皱,又见杨笛衣神情不似撒谎,还是点了点头,“好。”
  足足整理半日,一切安顿下来,吃过驿长安排的丰盛晚饭之后,杨笛衣便借口想要去散散步,周悬自然陪同。
  实则他们在街上左转右转,最后拐去了方雪明他们下榻的客栈,只是刚一进门,就看到沈洛华他们几个人坐在大厅的桌子周围,似乎在打叶子牌。
  牌是沈洛华带来的,往常都是她们四人在马车里解闷用,这下到也正好四个人。
  “你怎么又赢了。”沈洛华颇有些丧气地扔下手里的牌。
  “是你说不要让着你的。”方雪明跟着将牌放回桌面,幽幽出声。
  沈洛华一时语塞,将牌重新洗过,不服气道:“不行,再来。”
  “还来啊?”杨笛衣笑着坐她身旁,一眼看出方雪明赢得多。
  从前在明疾堂他们几个人玩,方雪明也是少有败绩,这人就跟不会输一样。
  有的那几次,还是他不想玩了,故意输的。
  “怎么就是打不赢呢,”沈洛华一双眼眸好奇地打量方雪明,“你是从小就玩吗?”
  方雪明:“差不多?”
  江南多经商,他从小便和祖父还有馆中其他师兄弟学着打,再不行就是和几个同族的姨母舅父,所以他自小便被练出一手好牌技。
  沈洛华不知道这些,她印象中自己从前和后宫娘娘们或者皇子皇女们偷着玩时,她便鲜少会输,这会子输多了气性不减反增,
  “不行,继续,我一定要打赢你。”
  方雪明看她满脸坚定,大有不赢就不睡觉的气势,在心中犹豫要不要让让她。
  沈洛华瞧他神色不对,微微眯起眼睛凑到他面前,一字一句,“不,许,放,水。”
  沈洛华习惯熏香,这么一凑近,若有似无的香气飘至方雪明跟前,不腻,是很清淡的乌沉香,很好闻,方雪明下意识屏住呼吸。
  少女的眼睛很漂亮,眼底的情愫一览无遗,满是对赢过他的渴望和坚定。
  方雪明无声勾唇,“好。”
  沈洛华眼睛亮起,边将桌子上的牌重新打乱,边问杨笛衣,“你们住进去如何,没发生什么事吧?”
  杨笛衣想了想,“事无巨细,周到体贴,那倒没有,才第一天。”
  沈洛华撇了撇嘴,“我就知道,那帮不安生的。”
  一想起自己被人监视,行程泄露,沈洛华洗牌的动作都重了几分,“别让我知道是谁,不然回京看我怎么收拾他。”
  杨笛衣和周悬待了一会儿,眼看天色渐晚,便收拾收拾回了驿站。
  只是在回房前,周悬悄悄递给她一小张字条,杨笛衣面色如常的接过。
  回到房间,打开字条,上面写着“赵大夫落脚之处已明,明日可去。”
  杨笛衣看过便想将字条点燃,在放到蜡烛旁时,杨笛衣眼见地瞧见字条最下面似乎还写着什么。
  杨笛衣凑近了仔细看,才发现下面写着极小的两个字:安寝。
  一笔一划,苍劲有力,似乎能借此窥探到周悬写下时的神情。
  明知周悬看不到,也听不到,杨笛衣还是扬起一抹笑容,轻声说道:“你也是。”
  翌日一早,驿长同样派人安排好了丰盛的早餐,只是这大鱼大肉的,杨笛衣吃了几口便说胃口不好,不想吃了。
  周悬信以为真,连忙着急的要馒头喊方雪明过来,却注意到杨笛衣背着人,悄悄向他眨眼。
  周悬顿时心领神会,喊住差一点就出门的馒头,和驿长说了几句,便带着人去了客栈找方雪明。
  方雪明乍一听也是愣住,刚要探杨笛衣的脉搏,便听她说道:“马车上是不是没有药材了?”
  有啊,他刚补充过,方雪明刚想回答,旁边周悬先一步回道:“嗯,确实没了。”
  “那方大夫为我看病,也开不了药,”杨笛衣状似为难的说道,“不如我们直接去医馆吧,方便。”
  周悬点头:“好主意。”
  这两人一唱一和得打配合,方雪明饶是在迟钝,也回过神了,深吸一口气道:“我觉得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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