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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死对头他不对劲 第53节

  那人把冷水浸过的巾帕重新敷在她的脑门上,又长身而起,离开了榻边,衣摆摩擦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宋时窈听着脚步声渐远又渐近。
  同时一道女声响起:“世子,药已经熬好了。”
  宋时窈听出来是银杏的声音,却下意识地忽略了她口中的称呼。
  果然,随声而来的还有清苦的药味。
  不想喝药。
  宋时窈向床榻内侧缩了缩,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企图以此逃避喝药。
  但下一刻却听榻边的人开口:“先放在一旁凉着,待会我亲自喂。”
  腹部疼得难受,宋时窈卷着被子痛苦地哼唧两声,下一刻,被子被掀开,指节修长的手塞进来一个汤婆子。
  她顺势抱住,暖意渗过肌肤,片刻后才终于觉得缓了过来,眉头渐渐舒展,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
  等她再有意识时,感觉自己被人扶着坐起,靠在某人的身上,面前正飘着药味。
  只听得汤匙碰在碗壁上清脆的声响,以及那声轻柔的劝哄:“先把药喝了再睡,嗯?”
  喝药,多痛苦的两个字,她听着就头皮发麻。
  宋时窈像泥鳅一样,磨蹭着慢慢滑进被窝里,可才滑到一半就被一双有劲的手钳住身体,又将她重新提溜起来。
  “听话,先喝药。”
  唔,这声,这语气,听着倒像是陆淮序。
  她已经烧迷糊了,错乱的记忆一股脑涌入脑海,但懒得去梳理,下意识觉得他是陆淮序后,便闹起来小脾气,扭着身子反抗:“我不吃药,干脆疼死我算了!”
  陆淮序没搭理她的无理取闹,但宋时窈闹着别扭紧闭牙关,药根本喂不进去。
  几次尝试无果后,宋时窈得意洋洋地在他胸口蹭了下,似乎是在耀武扬威。
  第58章 那时
  宋时窈此刻浑身滚烫, 感觉自己活像个火炉,偏手脚又凉得厉害,头脑混乱中似乎摸到了冰凉的物什, 没有多想,整个人便自发地贴了上去。
  对方一动,她两只手就缠绕得愈紧, 把脑袋向上挪枕到他的肩窝, 不满地嘟囔:“你别动。”
  陆淮序把宋时窈脑袋扶起来, 又将汤匙递到她嘴边, 柔声哄着:“我不动,你先把药喝了再闹。”
  宋时窈虽还紧闭着眼,但鼻子却灵敏, 汤药的苦味再次靠近, 强势地冲进天灵盖,让她不禁泛上作呕的冲动。
  汤匙还没碰到唇边,便被她不情不愿地偏头躲过。
  往常若是如她这般再三闹腾,阿娘指定要生气, 下一刻就会把她从被子里挖出来,恶狠狠地训斥几句, 直到灌下药才肯放过她。
  但现下照顾她的陆淮序却格外好说话, 许是因为见她生病心生怜惜的缘故, 非但没生气, 似乎还把药碗往远处放了些, 顺带拂退了下人。
  唔, 果然是没有她阿娘那样的功力
  如此想着, 宋时窈继续心安理得地耍赖, 挤出几声哭腔:“要是让我吃药, 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她都这么可怜了,以陆淮序现在的好脾气,必然再不会强迫她。
  宋时窈喜滋滋地在心里盘算着,若此招奏效,下会生病她就可以躲到国公府去,哪怕陆淮序是个靠不住的,嘉川长公主多少也能拦着阿娘。
  下一刻,她感觉枕着的胸膛轻轻闷笑颤动,接着头顶便传来了玩味的声音:“不过吃个药,怎么就要死要活了?”
  说着,声音又低了下去,自己嘟囔道:“也不知从前在宋家,岳丈岳母都用什么法子……”
  他自言自语的声音很轻,宋时窈只听到了前半句。
  心里不由想,还能有什么法子,不过就是见自己闹腾得狠了,便简单粗暴地把她从被子里揪出来凶两句,等喝完药后又慢慢哄她,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但这话宋时窈肯定不会说出来,只蜷着身子,又状似格外难受地哼哼唧唧两声,敷衍过去。
  可陆淮序却没继续惯着她,把人搂在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宋时窈还没反应过来,由着他动作,可下一瞬,混着清苦的侵略气息迎面扑来,思绪恍惚中,宋时窈被他压在怀里,硬生生撬开牙关,以口渡药。
  宋时窈愣住了,怎么还有这种吃药的法子?!
  唇齿厮磨间,陆淮序用超出宋时窈想象的方式渡完整整一碗药,鼻息交融,都泛着难闻的苦意。
  念在她尚在病中,陆淮序只是给她简单地喂药,没有其他想法,可偏就在最后要离开时,宋时窈似乎反应了过来,下意识吸吮着唇上的柔软,又好奇地咬了下。
  他没忍住轻嘶一声,拇指轻轻擦过唇上的伤口,有些好笑:“也不知道你是真迷糊还是装迷糊。”
  宋时窈没听清他的这句话,只感受到苦味后知后觉地在口腔中蔓延,整张脸皱成一团。
  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口中就被塞了一块糖,止住了她要闹腾的心思。
  宋时窈终于安分下来,乖巧地枕在他颈窝,被他一番扰动,多少有了些意识。
  期间,她迷蒙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借着四周昏黄的灯光,看清了旁边人的侧颜,鼻梁高挺,下颌锋利。
  陆淮序仅着中衣,一手环着她,正垂眼收拾药碗,纤长的羽睫落下小片阴影,瞧不清眸底的情绪。
  不知看了多久,陆淮序回首与她的目光相接,探手试了下她额头的温度:“还没退热,躺下睡吧。”
  除过喝药的时候,病中的宋时窈大多时间都很乖巧。
  没怎么多想,就按照陆淮序说的抱着被子躺了下去,眼睛却依旧黏在他身上没移开。
  陆淮序抬手,把她的碎发挽在耳后,轻声问:“是睡不着吗?”
  宋时窈摇摇头,但还是愣愣地看着他,半晌后,方突然出声:“陆淮序,我这会是在做梦么?”
  陆淮序以为她是觉得头昏脑涨不舒服:“你只是患了风寒,待退热后就好了。”
  “哦。”
  宋时窈应声,打量他的脸片刻,又语气平平地道:“那我可能是烧傻了,居然能在这看到你。”
  他微愣,冰凉的手指覆在她的额头:“为什么不能看到我?”
  “因为你走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呀。”她的声音很轻,虽然已极力掩藏了情绪,但依旧能听出委屈控诉的意味。
  说完,她又觉得用词不妥当:“不对,你回来了,只是没见我。”
  “陆淮序,你真的很坏,那个时候你一直都没来,我可讨厌你了。”
  陆淮序感觉这话有些耳熟,回忆半晌才想起来,这是他第二次听到这样的控诉,上一次是在徐府她喝醉酒的时候。
  当时,他本以为宋时窈只是醉酒后的胡闹,可她断然没道理会将酒后胡闹的话记得这样清楚,在烧得迷糊到连他们两人已经成婚都忘了的情况下,还能旧事重提。
  她口中的这桩事,多半是真正发生过。
  不过,陆淮序却对此毫无印象。
  “可是,我不记得什么时候……”
  话才说到一半,滚烫的泪水滑落,打湿了陆淮序轻抚她脸颊的掌心。
  不是刚才闹着不肯喝药时的假哭,而是真正委屈巴巴地流下一串泪水。
  陆淮序忽然沉默了,那些话梗在喉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只能默声揩净她的眼泪。
  宋时窈咬着下唇,伸出手握住他的拇指,脸颊贴上去蹭了下,泪眼朦胧:“陆淮序,我有点想你。”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尽管是在梦里,可心中或许有十分,说出口的最多也只是一分,她只能说句“有点”。
  陆淮序心头钝痛,察觉到不对,低声诱哄:“嗯,告诉我,我是什么时候没有见你。”
  宋时窈这会脑子转得有点慢,有问必答:“就是你从定州回来以后呀。我们家横遭变故,我出不去,可你也没来找我,后来你就走了,我们再也没见过。”
  她说得很认真,仿佛在描述一件真实发生的事情。陆淮序先是不解,而后一个荒唐的念头涌上,看向她的目光中滑过些许震惊。
  “窈窈,你说的,是什么变故?”
  他没察觉,自己的声音甚至有些颤抖。
  宋时窈眨眼,往他身边又凑了凑,可一动就忘了陆淮序刚才的问题,脑袋迟缓,又自顾自说道:“陆淮序,我那个时候真的很害怕,身边没有人,又不敢给爹娘说。她们欺负我,我也试过反抗,可是在那里没有人帮我,我没有她们厉害,只能一个人受着。”
  “那里……”陆淮序听着,喉间有些干涩,略微艰难地开口,“是哪里?”
  宋时窈像是听不进他的话,没有回答:“我对不起春桃,她跟着我受了很多苦,银杏也是。可后来我知道她是你专门送到我身边的时候,我还是很开心,起码,还有人记得我,还有人会帮我。”
  她颠三倒四地说着,陆淮序也不再问,只静静地听,擦干她眼角时而落下的泪。
  宋时窈终于能把这么些年所有的委屈一吐为快,心里终于放松,最后,几近喟叹道:“陆淮序,你知道么,江底好冷。”
  江底。
  陆淮序似乎又被记忆中元和十九年的冷风吹得痛彻心扉,这短短几句话在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今生的宋时窈顺风顺水,吃过最多的苦就是每逢生病时被迫喝下的药,她不可能会说出这些话。
  可如果是前世的宋时窈呢?
  经历过前世起起落落的她,在绝望与痛苦中沉江而亡,她比任何人都珍惜现在的生活,更比任何人都想要逃离魏然。
  所以她对魏然的态度才会唯恐避之不及,才会提前知道宋父宋母的中毒,才会毫不犹豫地救下银杏。
  陆淮序掌心贴在她的脸上,缓缓摩挲 ,心中似如刀割,疼到近乎麻木。
  “窈窈……”
  原来,不止是他,他的窈窈也有前世的记忆。
  前世的那些痛苦挣扎,她全都记在心里,独自一人消化承受。
  拼凑出真相的瞬间,陆淮序忽然想通了之前的那些疑惑——
  宋时窈在徐蓁生辰宴上喝醉的那天,她看着他说的那些话,大概是想起了上辈子,尽管她不知道的时候,他在暗中见过她。
  她与自己提及前世今生话题的那天晚上 ,并非是发现了他的什么异样,而是在说她自己。
  为了避免重蹈覆辙,不止是他,她也在用尽心思,阻止恶果的发生,尽管她前世并不知道背后的真相。
  陆淮序不敢想,重生后的宋时窈有多害怕多无助,藏着前世今生的秘密,一步步提心吊胆地走。
  她不知魏然的诡计,只能凭直觉试探防守,没有人帮她,又担心被旁人察觉异样,难怪她会害怕会忧虑。
  陆淮序躺下把人紧紧搂在怀里,用了些力气,肌肤相贴,想用这样最原始的方式确定她还鲜活的存在,同时告诉她,他同样不是梦。
  听着她对前世自己的那些控诉,陆淮序方后知后觉,原来她曾经那样想见他一面,而他却仅凭自己可笑的误判而对她避而不见,离开上京,逃也似的去了边城。
  缩头乌龟一般躲在边城中,直到听闻她死亡的消息才匆匆赶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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