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见雁萧关不接,他叹口气,又道:“再说禁外军,虽听着威风,殿下只看禁外军有三万人,可殿下却不知内里如何。”
  “怎的?你禁外军中还有什么内情不成?”雁萧关微挑眉。
  梁施琅见他终于愿同他开口,暗地里松了口气:“殿下也知禁内军中高门子弟不少,却不知禁外军也不妨多让,个顶个的来头大,其中能听我号令的,还不到神武军的六千人呢,阳奉阴违可谓是司空见惯,殿下若是进了禁外军,反倒会受其中种种关系牵绊,殿下一贯不喜束缚,到时候只会烦心。”
  宣潭京连连点头:“可不是,神武军现下没有统领,若是殿下能去神武营,神武军有殿下撑腰,他们日子过得好了,那不是殿下指东,他们绝不敢往西。”
  他给梁施琅递了个眼色。
  梁施琅接过话,竭力劝说:“现下神武军名声虽不好听,可底子还在,当年陆卓雄能将神武军训成精兵强将,我看殿下比之陆卓雄更具神威,有殿下去操练他们,想必神武军很快便能恢复往日悍勇,复为精兵悍将指日可待,又全是殿下亲自操练而成,有这些年处处遭嫌的磋磨,他们定然对殿下忠心,如此岂不美哉。”
  雁萧关挑挑眉,慢悠悠道:“你们尽吹捧我吧。”
  话虽这般说,方才冷冷盯着梁施琅的眼神却收了回来,在梁施琅脸上的笑快要挂不住时,雁萧关接过酒,仰头一饮而尽。
  眼看着雁萧关不再心存芥蒂,宣潭京和梁施琅自然也连连劝酒,宾主尽欢之时,梁施琅带着醉意道:“险些忘了先前说好的要送殿下一只鹰玩玩,不知殿下现下还有兴趣吗?”
  雁萧关一手撑着额头,懒洋洋道:“是有这回事,自然有兴趣,梁将军若还有心,寻个时间送去我府上便是。”
  “成。”梁施琅一口答应,接着眼中带了丝犹豫。
  宣潭京看不惯他的作态,好好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面上却挂着欲言又止的神态,若是个美娇娘,他还能好生安慰两句,可落在梁施琅身上,他却没有这闲心,当即催促道:“现下梁将军可是已和殿下冰释前嫌,有什么话直言便是,不必露出这般女儿情态。”
  雁萧关听到此言也笑起来:“才得了梁将军的心头好,梁将军只管开口。”
  梁施琅当即道:“殿下爽快。”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殿下也知我家那弟弟到了年纪,总是闲着也不像样,家中爹娘为此真是操碎了心,为人子,当忧父母所忧,我总不能让他们一直为此事忧心。”他叹了口气,铜铃眼里装着满当当的忧愁。
  天都第一孝子也抵不过的孝心。
  雁萧关感叹道:“梁将军看着粗犷,没成想还是个难得的孝子。”
  又呷了口酒,他微蹙起眉,有些为难的模样,慢条斯理道:“我现下已不是制局监,昨日早朝才被参了一本,怕是不能再让你那弟弟直接入禁内军。”
  不等梁施琅色变,他就提唇一笑:“不过梁将军既然开了口,我自然不能让你失望,禁内军不成,制局监我倒是还能说上话。”
  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了。
  宣潭京险些将口中酒喷出来,惊讶道:“这可是好事,制局监这去处可比禁卫军好上许多,梁将军,你着弟弟可是捡了个大便宜。”
  雁萧关这一手可真是出乎意料,梁施琅表情僵硬:“可我弟弟无才无能,去禁内军混混日子倒也罢了,若是去制局监,一招不慎惹出大乱子可如何是好?我就怕到时反害了殿下。”
  雁萧关嘴角一勾,装作没看到梁施琅的脸色,笃定道:“只要你弟弟身在天都,没有什么乱子我兜不住。”
  宣潭京哈哈大笑:“正是,梁将军,你还不快谢谢殿下,有他这话,梁兄弟在制局监大可放开手脚施为。”
  继而又拍着大腿做惆怅状:“哎呦,说不定再过些时日我就得低声下气请梁将军为我引荐梁兄弟了,那可是制局监,这可真是,这般美事怎么就落不到我身上呢?凭空落下来的好差事啊。”
  “不行,今日梁将军定要多饮几杯,眼下梁将军手握禁外军,家中弟弟又将成为专管大晋军事的制局监,可真让人眼红,不多喝几杯可不成。”
  梁施琅扯起唇角,热络应了。
  雁萧关垂下眼帘,眼中情绪尽皆隐藏,酒盏后的唇角跟着翘起。
  酒过三巡,宣潭京兴致愈浓。
  第17章
  随侍在侧的皆是五大三粗的汉子,将船窗都给遮挡住,白瞎了船舱内细纱飘荡间暧昧的气氛,河上高低起伏的琵琶声流入耳内,触手可得的巧笑嫣然、温香软玉更是勾地他心里直痒痒。
  将手中酒杯一掷,宣潭京歪歪倒倒地走上甲板,靠近船舷时脚步一踉跄,险些一头往河里栽去。
  雁萧关一手抓住他的肩膀,稳住他,戏谑道:“这是被河上的姐儿们迷得晕头转向了不成?还没做什么就腿软,别到时候传出个软脚虾的名声。”
  他神情吊儿郎当,冷酷锋利的眉眼痞兮兮的,不同于时下审美却英俊得让人挪不开眼,独一份的阳刚惹的旁边画舫上的姑娘们好一阵脸红心跳。
  宣潭京脸带醉态,眼下两团酡色尽显痴相:“能博诸位美人一笑,便是传出软脚虾的名声也划算。”
  登时一阵娇笑声传来,周遭画舫上的妓子玉臂舞着锦帕,也不害臊,大大方方调侃着。
  “还是宣七爷懂得怜花惜玉。”
  “可不是嘛。”
  雁萧关挑眉四顾,诧异道:“难道本殿下就不怜惜各位姐妹?”
  “殿下可别冤枉妾,要论怜香惜玉,满天都的男子中,殿下若是排在第二,可没人敢称第一,诸位姐妹说是不是啊?”
  “当然,妹妹此言真的不能再真了。”
  宣潭京趴在船舷上,醉眼朦胧,神思尚还清明,显然听清了这话,不满道:“美人们这是见了五殿下就忘了我宣七爷?就不怕我醋海翻腾?”
  “哪儿能呢?能同宣七爷说说话都是我们的福分,可不敢奢求宣七爷醋这一回。”
  “怎么就不敢了?来,我们这船大着呢,诸位美人若是愿意,只管上船来,我们一同吃酒耍乐,那才快活,光耍嘴皮子可不得劲。”宣潭京一挥手,豪气万千,不知情的怕还以为眼前的玄御河都是他的地盘。
  “五殿下呢?”女子作羞羞答答状,“愿意我们上船去吗?”
  雁萧关朗声一笑,冬日冷风都扑不灭的勃勃生机蓬勃而出:“荣幸之至。”
  青楼画舫上的女子们登时全哑了,不知在多少客人身上练就的巧舌如簧之能全忘了干净,俏脸微红,你推我搡,不多时就过来了十数人。
  险险装了满船。
  船上顷刻间花红柳绿,娇笑声如潮。
  宣潭京左拥右抱,如醉如痴地接过香唇美酒,浑然忘我。
  雁萧关身周自然也没少了姐儿们,她们簇拥着男人,较宣潭京与梁施琅旁的妓子,她们神态轻松,笑意直至眼底。
  左右时时注意为雁萧关斟酒,身体却离雁萧关足有半臂远,满眼温柔。
  宣潭京咽下玉臂递过来的酒液,瞧见对面妓子的做派,带着酒意笑道:“满天都皆知我与殿下素爱上青楼楚馆,我这名头倒是不冤枉,可他们却不知殿下一贯不让姐儿们近身。”
  “想来殿下是闲这些妓子不干净,”宣潭京推开右臂环着的女人,腾出手拍着胸膛,“也是,殿下金尊玉贵,哪儿是寻常妓子能沾身的,巧了,前些时日有几个从中江来的商户往我府上送了几个雏,殿下尽管放心,我还未曾消用过,都干净着,明日就送去殿下府上。”
  雁萧关左侧妓子脸色一动,张口欲辩。
  雁萧关眼也不抬,像是随手般,将酒盏递到她身前,她立时默默咽下话头,柔情蜜意地抬臂给酒杯里添了半盏酒液,心头婉转:“满眼酒色之辈又哪里能知,天都寻欢客,独五殿下是真惜香人。”
  随着琵琶声,雁萧关手指徐徐在腿上敲动:“你的日子倒是过得自在,还有人给你送美人。”
  “殿下这话说的,我爹文不成武不就,也就能同中江做些生意,中江商人的生意要想在天都打开局面,可不得找人牵线,我只需在我爹面前为他们美言几句,得几个美人儿不过是顺便的事,殿下只是不愿麻烦,若是愿意,府中怕早就美人成群。”
  雁萧关手指摩挲间,懒洋洋道:“不必了,君子不夺人所好。”
  “不过是几个小女孩儿罢了,也不知那些中江商人如何想的,才十岁就往我府上送,我还得花精力养上好几年。”他挤眉弄眼道:“殿下也知这世上总有些男人喜好特殊,就是不知殿下爱不爱这口。”
  雁萧关身体坐直,面色陡变:“淫玩幼女?”
  他话中的厉色扑面而来,宣潭京被吓得酒都清醒了几分,忙摆手道:“殿下息怒,天地可鉴,我可没这变态的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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