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禅院甚尔匆匆扫过,轻嗤一声,所以说他讨厌太宰治。
  他按下电源键,没有像之前那样再删掉这两条信息,而是无视掉后把手机丢回原来的位置。
  250
  坐在床上半盖着被子的男人耳朵动了动,浴室里的水流声戛然而止,按照记忆里的时间估算,里面的人应该处理完毕要出来了。
  她没戴眼镜。
  会发现吗?会认得出来吗?
  禅院甚尔在这样的设想下,瞳孔不自觉的紧盯门口的位置。
  门缝在他的期待下一点一点打开,闭着眼的五条小姐从中走了出来,她的眼睑、眼睫、以及脸颊皮肤上还残留着零星的水痕。
  禅院先生几乎能想象到她刷牙后又直接用水洗了脸,再拿毛巾草草擦过的一幕。
  她的行动一切照旧,完全无视了床上那么大的一个人。
  禅院先生也不意外,五岁的他同样是有着天与咒缚的绝对肉、体,五条小姐的感知不到属于他的咒力很正常。
  在她眼里,自己可能还在睡,她不会去吵醒他。
  禅院甚尔眼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近到他能看清她眼睫上的水珠缓慢滴落,她白皙纤细的手渐渐靠近床头柜上摆着的眼镜。
  五条瞳浑身上下无一不精,她的手完美得像个值得被放进艺术馆里的收藏品,可禅院甚尔比谁都清楚,她的手是凉的、冷的。摸上去先是冰凉的触感,接着是柔软的肌肤。
  女性的手指有一点细微的茧子,可能最近动手的机会来得少了,修身养性,便逐渐淡化了。
  他不在的时候,那个小鬼摸过吧?
  不光摸过,指不定还握过。
  一次、两次、三次?
  远远不止。
  他承认自己多少有些无理取闹,变大变小不是她能阻止的,这只不过是一场意外。
  但就是不爽。
  就好比属于自己私藏的宝藏被他人越界染指,哪怕那个人是他自己也不行。
  不如说正因为是他自己,所以才更显得不悦。
  凭什么,不过是个五岁的小鬼罢了。
  又能比得过他什么?
  洗衣、做饭、暖床。
  这三点无论哪个他都能做得比他好。
  禅院甚尔扬了扬眉,在五条小姐指尖碰到眼镜前,先她一步把手放到上面。
  五条小姐对此一无所知,她不是没意识到不同的呼吸声,只是这些日子习惯了,这样的习惯麻痹了她的感知,她以为这是男孩睡醒的征兆。
  甚尔?睡醒了吗?
  女人一无所知地问道。
  没人回答,屋里很安静。
  五条小姐想可能是他刚睡醒,还有点不清醒,她也见过男孩没睡醒时依赖的模样,也就一次,今天倒是能再见到了。
  等她戴上眼镜,再去摸摸他的头,然后他们再一起下去买饭。
  至于禅院甚尔恢复的可能性?
  睡着的时候都没变回来,又怎么可能在她洗漱的短短时间内刚好回归?
  五条小姐不认为事情会这么凑巧,几乎为零。
  细瘦的手指就这么撞了进去,自己送上了门。
  肉眼可见的,五条小姐的表情怔住了。
  脑里不受控制的一空,所有情绪被尽数剥离,唯剩肌肤表层的感知。
  热的。
  她被烫得一缩,猛地想往后退。
  可禅院甚尔又岂会允许好不容易自投罗网的人就这么在眼皮子底下跑了,到嘴的鸭子都不能飞,更何况猫。
  于是他稍微使了点劲儿。
  态度不算强硬,可也不容许她逃避。
  五条小姐非但觉得很热、她还觉得禅院甚尔过分。这个人甚至还学会举一反三,反其道而行地把她握在了手里,严丝合缝。
  拉不开比力气她比不过。
  会这么拉着她的、不让她跑的,也只有那个人。
  五条瞳连呼吸都忘了,她本能的把头转到了两人交叉的手掌上,熟得不能再熟的名字呼之欲出。
  她咽下喉咙里滚了几圈的人名,近乎妥协的一叹。
  禅院甚尔认出了她细微的表情变化,惊讶,愕然,又演变成一种愿赌服输的叹息,说是纵容也不为过的神情。
  没有厌恶,反感。
  是喜欢吧?
  是喜欢。
  利用、还是其他的什么都无所谓了
  强横到能单挑禅院家一整屋人的术师杀手在此时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担心被爱慕对象拒绝的男人。
  他心满意足地用食指挑起镜框中间的部位,单手比划着对准她的脸。
  凉丝丝的金属镜框擦过耳尖,架上她的鼻梁,随后男人指腹的茧子极轻地蹭过她的眼尾,不轻不重地按着揉了下。
  不疼,没由来的发痒,五条小姐屏住呼吸,无意识抿紧了唇。
  眼帘抖动几下、又颤抖着张开。
  隔着镜片,她清晰看见了坐在床上的男人。
  十九岁的、赤着上半身又勾着唇,一脸从容、懒洋洋地对她打招呼的家伙。
  甚尔?
  漏了一拍的心跳蓦地落回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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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让我们恭喜爹咪现场表演一个白给(bushi)
  和编编说好明天开始倒v,凌晨四点后会有肥肥的更新,宝宝们睡醒看!
  [让我康康]
  第56章
  251
  有人说过, 五条家的两位六眼不懂得爱,更不会去爱人。
  没有人值得他们去爱。
  五条小姐记不太清说这话的人是谁,只记得当时的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人便也笑了, 像在说:是的,就是这个微笑, 你们要永远保持高高在上, 永远不惹尘埃。
  苍蓝之瞳里倒映着老人年迈的面容, 那一道道蜿蜒的皱纹仿佛苟延残喘即将迈入死亡的树皮, 痕迹下镌刻着内里的腐旧与不堪。
  五条瞳越过他浑浊的眼白与瞳孔,在那片污糟中望见了自己的表情。
  嘴角上扬, 眼底漠然。
  说是「神子」, 不外是人为培养的兵器。
  听从安排顺风顺水的掌控无下限术式, 进入京都高专, 毕业后直入本家, 每天都有做不完的祓除任务。
  又或许之后会被安排与谁结婚, 诞下自己的血脉?
  比起人, 用「待宰的猪」这样的比喻更为恰当。
  不把女人当人,不把人当人,人生下来除了配种就是成为趁手的兵器, 整个御三家都是烂到根里了, 谁也别说谁的不是。
  五条瞳自诞生以来就见过太多类似的事情,她曾以为人生是没有区别的, 平淡如水, 枯燥无味,活不活着其实差别也不大,这条看似宽阔实则狭窄的路上一眼就能看见尽头。
  五条家没有她还有悟,家主之位本该是他的。
  五条小姐对那个位置没有强烈的欲望, 她也不想成为御三家的代言人,她太清楚自己了:五条瞳这个人身上没有必要的信念感。
  连常人眼中的私欲,大多数的情感屈指可数,寡淡得像煮开了的白水,需要时你自然会觉得解渴甘甜,但日常生活中却常常被人嫌弃吃不出味道。
  人类本身往往具有的想要达到什么、做到什么的执念。
  驱动力?
  不,应当称之为「理想」?
  她未曾有过。
  这样的情感是奢侈的,五条瞳想,她和五条悟不一样,那孩子有一目了然的光辉未来,他身上永远朝气蓬勃,是折不断的傲骨,是早春时分冒头的花草应有的生机盎然。
  而不是如她一般的死水。
  如果是五条悟,五条瞳心甘情愿地用自己的性命为饵引出那个一直在暗中窥探他们的家伙。
  不会后悔,也不存在什么惋惜。
  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夺走年轻人的青春,可是天理不容的行为。所以五条瞳绝不允许任何潜在敌人擅自夺走五条悟的青春。*
  他是最好的,理应拥有一切美好的事物。
  「我没有的,所以你要有」。
  白发神子的到来使得她几乎是把自己仅有的、淡薄的情感悉数灌注到了这位后辈的身上。
  和我不一样的,澄澈的六眼啊。
  年幼的白发女童在摇篮前注视着襁褓里婴儿的第一眼,由衷地发出感慨。
  他们之间相隔的年龄足够一个人从少年长至成年,仿若一条线的开头与结尾,组合在一起就神奇地形成一个圆的图案。
  既像树木内芯的年轮,又是彼此眼中瞳孔的形状。
  风平浪静的海面第一次扬起了微小的浪花,被厚厚淤泥堵塞的心脏悄然裂开一小道不为人知的缝隙。
  责任感?
  也许是吧。
  五条瞳分不清这样的情感是什么,她只知道那一刹那灵魂的触动令她喜悦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你要保护他,你会保护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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